第7章 第7章

第7章 第7章

一隻麻雀自樹枝飛起,翅膀扇動,發出清脆有力的撲騰聲。……李姿玉沒有立刻說話。街道邊,樹影內,職業習慣使她站得很直,無聲地居高臨下。許平憂的話音落地,率先以一種冷淡平靜的態度打量起在場的第三人——哪怕,對方明顯還是個未成年的毛頭小子。費行雲明顯不在意這個。他神情依舊自在,插着褲兜鬆散而立,根本不關心旁人的動作想法,大人也不例外。許平憂藏在背後的右手不安地攥緊,才聽到他用近似談論天氣的口吻出聲,拖出一點漫不經心的鼻音,說的是:“阿姨好。”顯然是接着她剛剛做介紹的話。又說:“看她沒帶校牌,提醒一聲,這幾天校門查得挺嚴。”最後慢慢地道:“……沒事我就先走了。”這句話就是對着許平憂的了。言簡意賅地解釋完畢,他懶懶抬手,目光自許平憂在的方向掃過,食指指向學校的方向。路過李姿玉時,不怎麼走心地點了下頭,說敷衍也不是,反正態度上挑不出錯,抓着單肩書包帶,慢慢悠悠地晃遠。許平憂有點發怔,眼神沒敢追過去,只有餘光瞥見地面上校服的影子漸遠,被拉長收攏成一條直線,消散。“……頭抬起來。”片刻后,對面也終於有了動靜。“之前都跟你說過什麼,學舞蹈的人要時時刻刻注重儀態……同學面前含胸駝背像什麼話。”李姿玉與她對視幾秒,整個人依舊冷冷清清,平靜地提出批評。伸出手為她理好左胸前有些歪扭的胸牌,又催她進校門,有條不紊地做完這些,方才徹底轉身踩着高跟鞋離開。許平憂聽着響動,頭也不回地朝着學校走去。幸好……她很怕費行雲會就着剛才的話題繼續問下去,才會選擇在第一時間果斷出擊。畢竟,他一眼就能看透她剛剛在做什麼,更知道太多太多其它曲折。兩個人關係不冷不淡,不近不遠,只能說認識,根本談不上有什麼配合她的義務和緣由。眼下已經是最好的情況。許平憂胸口鼓噪,後背出了一層薄汗,莫名地有些后怕,加緊步子走了幾步,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公園口的繪畫者還是在原地坐定,一點沒受方才的風波的影響,繼續動着手中的筆。離得遠了,再也不能看清畫架上的畫作,只能看見兩三個與她穿着同樣校服的學生笑嘻嘻地上去搭話問話,被友好地接收,交談得氣氛融洽。她抿了抿唇,強迫自己融進不斷湧向學校的人群,小跑着進入學校大門。對於這個年齡段的大多數少年少女來說,學習都不是那麼叫人愉快的事。不能自由自在的活動,除去有趣的理解部分,更多的是枯燥乏味的背誦與記憶,守不完的學校規矩。許平憂班上的學習委員因為父母的工作調動轉學去了別的市,上課前,她收發作業時被班主任單獨叫去辦公室,問問是否有意願臨時接手班上這個職位。許平憂有點茫然,畢竟,她不是成績第一名,這學期還有過一點上課走神、開小差的‘黑歷史’,怎麼也沒想到會輪到她這兒。班主任卻很有理由:有責任心是最重要的,加上她從來做事情認真,對她的能力十分信任。許平憂沉默着從辦公室出來,倒不是不能理解老師的一片苦心:既是要她專註,也是要她不要再在同一件事情上出錯,時時刻刻地提醒。老師在語文課上宣佈了這個消息,幾句話指定完畢,班級內掌聲稀稀拉拉。當天晚上,李姿玉破天荒地就這一點說了點什麼。“就是要敢於在老師面前表現自己,”她很少笑,但笑起來是淺淺的、清麗的,“以後等你進了初中、高中,更要這樣繼續保持下去,對你的將來也有好處。”……“其實我不太知道‘將來’該是什麼,是什麼。”“就好像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上,唯一的目標只有不讓別人失望。”許平憂在白紙上輕輕地寫完,輕輕地擦去,細碎的橡皮屑被收攏成一團,無聲地倒進桌邊的垃圾桶內。夜深人靜,她被夢中的一把大火烤得口乾舌燥,與天花板大眼瞪小眼半晌,輕手輕腳地摸去客廳倒水。卧室自客廳延伸出一條‘7’字型的陰影,她就順着陰影慢慢地走,只穿一條睡裙,無聲無息地找到飲水機,從旁邊的收納架上小心翼翼抽出紙杯。主卧安靜細碎的通話聲隔着門板漏進客廳。“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答應了你的事情就是答應了,這麼多年,我有說過後悔嗎?”一門之隔,李姿玉的聲音像玻璃珠滾落在地,冷而清脆。“……不想吵架就不要說那麼多無關緊要的事情,你的耐心有限,我的耐心也有限,與其爭個對錯好歹,不如先把正經事兒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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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與野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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