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暴雨來前的寂靜
“我不忙。”
明知道她會說些什麼，紀准還是耐心的等她說完，才不冷不熱的接話。
“啊……”
書奈一下沒反應過來。
“裏邊兒有誰在等你？”
紀准那點兒笑意掛的像是層面具，是那種掛得松垮的面具，似乎輕輕一扒開就能掉了似的。
他罕見的沒有帶着眼鏡，於是狹長的黑眸就完全暴露出來，睫毛壓着眼皮的時候總有幾分涼薄。
但這點兒變化壓在飄雪的深夜裏，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以至於書奈都沒有留心注意。
“裏邊是小……”
書奈好無所覺的回答，話才出口就被打斷。
“厲沉？還是厲之衍？紀強認回家的那個雜種？”紀准削薄的唇角微微上抬，顯出幾分薄涼的諷刺，“亦或是其他哪些我不知道的男人？”
“……”
書奈沉默的看了他幾秒，才對他的異常後知後覺。
“不說話了？”
紀准一向耐心很足，卻沒等着她回答，又或者，他也沒想着從這個問題得到答案。
“紀准，你很奇怪。”書奈眉心一點點蹙起，“你怎麼了？”
飄雪太細，天空也漸漸沒了後勁兒停了雪。
“奈奈……”紀准只喊了她一聲，似乎夾雜着什麼無奈，又似乎帶着些喟嘆。
他探了把雪，收起了傘，修長冷白的手指把傘頁細緻的折好。
“……”
書奈抿唇看着他的動作，以為他是因為先前自己該在的時候不說一聲就跑了出去的事情生氣。
她壓下心中被那幾句話冒犯出來的不舒服，放軟了態度：“紀總，之前我貿然離崗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但當時我的狀態不好，很需要出去走走……”
她當時的做法實在太不負責任，這點紀准願意怎麼罵她她都會收着。
既然她已經回來了，進了雲城的地盤自然就是身不由己。
離開不了，她正有時間趁着接下來的時間好好彌補當時的過失。
書奈這樣想着，忍不住抬頭去看紀準的反應。
厲沉走得很快，一張俊臉又黑又沉，跟着那人上了車一屁股坐在後座。
厲沉擰巴着眉頭想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眉頭動了動，抽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過去。
電話“嘟嘟嘟——”的聲音響了好久才聽到電話另一邊的聲音。
電話對面只短暫的一聲就嚇得厲沉差點兒從車椅上跳起來：“卧槽！？哥，你抽煙筒了？？聲音怎麼啞成這樣？！”
厲之衍眼角都着着猩紅的血絲，抬手的時候手都抖着。
皺眉握了下拳，他控制着按了按刺痛的太陽穴，沒理會厲沉的話，只問：“什麼事？”
“哦哦……”
他這麼一問，厲沉就把想說的事又想了起來，皺着眉說道：“有人敢在我律師所挑事兒，哥你借我個人，我今天非抓到那孫子不可……”
“嗯，我讓孟啟聯繫你。”厲之衍再說話的時候聲音就沒有那麼嘶啞了，但還是和他先前的聲音相差甚遠。
厲沉聽着有些跑神兒。
想他哥之前還不是這樣，一個書奈一走，他哥就像是被女妖精吸了大半的精氣似的……
想他哥惦記的“女妖怪”是誰，又想他今天帶了書奈回來，或許該把這事兒告訴他哥的……
想着想着厲沉就有些心虛。
怎麼說他哥對他也這麼好，他明知道書奈在哪兒的這情況，他還瞞着他哥，也不算個人。
可要是就讓他這麼把書奈交出去——他又不心甘情願。
說到底，他覺得書奈和他哥之間有種莫名其妙的曖昧是因為兩人相處的時間太久了了才會這樣。
他自認也不比他哥差到哪兒去，只要他和書奈相處的時間久了，書奈自然能看到他身上的閃光點。
可厲之衍和書奈是因為工作認識的，他的律師事務所怎麼看也和書奈的工作不會有太大的聯繫，更何況，他可看出來書奈那個老闆，紀準的雞賊了。
但凡這個紀准知道是和他合作，怎麼也不會可能派書奈過來。
這樣一算，他除了給自己爭取點兒時間，也沒有其他的路可走。
“還有什麼事？”
厲沉又不說話又不掛電話，厲之衍聲線冷淡的又問了一句。
“沒……”厲沉下意識的答了一句，察覺到厲之衍就要掛電話的意圖，他連忙叫停，“哥！”
“……”厲之衍沒掛，也沒說話，等着他接著說。
厲沉到嘴邊兒的話又不甘心的拐了個彎，最終咽了下去，只說道：“那、那啥，煙酒傷身……您要是心裏不舒服，要不就往我林場跑吧，那兒隨便您砍……”
天氣變化的太快，雪已經徹底停了，只有空中的冷空氣帶着潮汽往人身上涌。
司機恭敬的小跑過來，紀准把傘遞給了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書奈的話聽進去。
那司機拿了傘就又跑遠了。
書奈有些着急，一是為厲沉的一聲不應，二來小糰子還在裏面，耽擱的功夫太長，小糰子不見她會擔心的。
“紀……”准。
紀准扭過頭來，狹長的眉眼長睫微覆，看上去態度很是溫和：“我知道厲家那個寶貝孫子還在裏邊，你也該想想他多大了。從厲家出來的小孩兒，會撐不起這樣的小場面，看不到你就哭着喊人了？”
他的態度太過於莫名其妙了，縱使書奈面對他的時候格外好脾氣，此刻也被惹惱了。
只是書奈沒想到紀准這樣異常的後果，以至於也沒跑，只想壓着自己被他幾句話撩起的火氣，想把齟齬平息。
書奈無聲的吸了口氣，溫聲道：“你聽我說，我只是……”
“奈奈，我聽你說過很多次了。”紀准忽地伸手，輕輕覆在書奈的后脖頸，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按着她的脖頸傾向他，“但是似乎你從沒仔細聽過我的話，你說對不對？”
覆在後脖頸的大手冰冷，書奈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
也正是因為兩人的距離拉近，書奈這時才注意到他幽深的眸中說不出來的陰冷。
書奈一時啞聲：“……”
紀准壓着她的脖子，手緩緩收緊，感受着手中纖細的，在他手下毫無反抗力道的脖頸，心中湧起一種久違的，徹底掌控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