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田夫人——方艷雲
“先生，你要理髮撒？”一個長着細長眼睛的青年主動向江豹打招呼。
這傢伙大概是覺得，江豹不像是能在這裏消費得起的，所以他的聲音雖然客氣，卻透着隱隱的傲慢。
“我不理髮，我想問問，你們這裏招收理髮師嗎？”江豹不亢不卑地說道。
他已經打定主意，盡最大的努力，在這裏做個理髮師，瞅准機會給包租公剃個頭，順便學會對方的太極精髓。
聽江豹這麼一說，那個細眼睛先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後才撇着嘴笑道：“這個我唔能作主，你稍等，我問問經理噻！”
細眼睛說著，向理髮店的櫃枱叫道：“經理，有人來應聘理髮師，你要唔要面試一下撒？”
櫃枱里，一個三十多歲的西裝男抬起頭來。他只是稍稍打量了江豹幾秒鐘，就冷冷說道：“先生，唔好意思，你唔符合本店理髮師的形象！”
江豹心中一嘆。
他剛剛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看出自己與摩爾絲服務員的差距了。
拋開這裏的靚妹不談，就男性理髮師來說，一個個都是細皮嫩肉、眉清目秀的小白臉，甚至帶着一絲陰柔的氣質。
江豹就完全不同了。
此時的他，已經與剛剛穿越時的形象有所不同。雖然皮膚仍然是小麥色，但是他的臉型已經由醬爆的圓臉變得有些稜角。
而且，他的體型不再是虛胖，而是向著肌肉男發展，他的胸脯和四肢，隱隱有肌肉隆起，似乎隨時可以爆發出力量。
最重要的是，江豹的眼神也不是醬爆那種心不在焉、渾渾噩噩，而是澄澈、深邃、處變不驚，透着一往無前的堅定。
如果說，本店的靚妹是女人，江豹就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而那些小鮮肉理髮師就是一種中間態。
這個年代，很多上層社會的貴婦不喜歡真正的男人，她們更鐘愛陰氣十足的中間態。
不管怎樣，江豹都不後悔做一個真正的男人，他不會為了接近包租公，把自己搞成偽娘。
面對經理的拒絕，他依然不卑不亢：“謝謝，打擾了！”
說完，江豹回過頭來，向店外走去。
“慢着！”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江豹不知道這個聲音是不是叫自己，卻仍然忍不住要回頭看。
中間的沙發上，一個穿着黑色錦緞旗袍的貴婦人站了起來，問江豹：“小兄弟，你是哪裏人？”
如果只是繼承醬爆的記憶，江豹會說自己就是香江當地人。
但是，江豹的前世是蘇北人，穿越之後，他不願意說粵語，而是堅持說普通話。而且，他的普通話又不太標準，帶着中原官話的味道，與這個貴婦的口音有點接近。
現成的一個憑着口音和有錢人套近乎的機會，他不能錯過。
這個女人長着柳葉眉、丹鳳眼，做工精緻的旗袍裹着窈窕的身子，一身珠光寶氣，看上去不過三十歲。
江豹知道，像這樣的有錢人都善於保養，她的真實年齡肯定不會低於三十。
於是，江豹恭恭敬敬地說道：“夫人，我是彭城人！”
“太好了，我娘家是蘭陵的！”那個貴婦人嬌笑道。
彭城屬蘇北，蘭陵在魯南，雖然不是一個省，卻離得很近，而且還接壤。到了香江，這就算老鄉。
江豹立即說道：“太幸運了，能在這裏遇到老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
那個貴婦笑着點了點頭，
然後向著櫃枱里的經理說道：“小丁，給這個小兄弟一個機會吧！”
經理立即點頭哈腰：“是，田夫人！”
江豹暗自點頭：“看來，這個田夫人很有能量，經理不敢不給面子！”
然後，他向田夫人鞠了一躬：“謝謝田夫人！”
這時，經理說道：“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撒？”
“我叫江豹，江水的江，豹子的豹！”江豹決定，從今天開始，他就用前世的名字，醬爆這兩個字以後絕不用了。
起初，醬爆和住在豬籠城寨里的其他房客一樣，都是為躲避戰亂從大陸跑到香江的，因為巡捕房管理不善，他們這些流民有的連個身份證都沒有。
江豹打定主意，如果下次巡捕房要給他們辦理身份證，他就用江豹兩個字，有名有姓，豈不正好。
經理又說：“你會理髮咩？”
“會啊！我在羊城那邊的理髮店幹了好幾年，因為打仗，我才過來的！”
江豹不想說實話，畢竟豬籠城寨小剃頭匠的身份太Low了，如果說出來，不僅會惹人恥笑，高端的理髮店也不會要他。
而羊城的理髮店就不一樣了，那是在省會城市，聽起來就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
經理立即向角落裏的一個瘦弱女人說道：“南茜，畀江豹換一身工裝嚟！”
南茜上下打量一下江豹的身材，真的拿出一身工裝。
江豹在南茜的指點下，走到後面的更衣室，把身上的衣服脫了，換上西褲、襯衫、馬甲和皮鞋。
“不錯、不錯！”田夫人看到江豹出來，頓時眼前一亮，連連鼓掌，“我們北方爺們兒，就是陽剛！”
其實，江豹穿上這身衣服，並沒變得有多俊秀。
大概是因為衣服原本就不是為他訂製的，穿在他的身上有點瘦，有點緊繃，顯出了肌肉和力量。
正因為如此，和這裏的文弱小鮮肉相比，-他反倒物以稀為貴了。
“謝謝田夫人！”江豹再一次向田夫人鞠躬致謝。
“先別忙着謝我，我要看看你的手藝怎麼樣！如果手藝不行的話，丁經理也不會留下你的！”田夫人說著，走向一張空着的理髮椅，然後向江豹勾了勾手指，“過來，把我的頭髮打理打理！”
江豹來到田夫人的身邊，輕輕捋着她那已經洗過的秀髮，一邊捋一邊問道：“田夫人，你要怎麼打理？”
“你看着辦，怎麼好看怎麼來！”
“好嘞，田夫人！”
江豹拿起旁邊的梳子和剪刀，在下刀之前，先將握梳子的右手按在田夫人的頭頂，然後，他就聽到田夫人的心聲。
“我喜歡的歐式髮型，不知道這小豹子會不會做？算了，就看他這一身腱子肉的份上，我也要讓丁經理留下他……”
“別看小豹子年齡不大，倒是個真男人，我方艷雲一定要讓他拜倒以我的石榴裙下……”
就在田夫人——方艷雲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江豹已經動手了。
他只是將幾絡稍長的頭髮剪短，就把剪刀放下，開始為她編辮子，在她的頭頂編出一個網狀的花樣。
以江豹先前的見識，對這個年代的歐式髮型只是看到過，還從來沒有親手操作。
幸好，他從方艷雲的心聲中揣摩出歐式髮型的手法，並且照着做了。
“田夫人，你看怎麼樣？”江豹的動作就是迅速。
“嗯，很好！以後我的頭髮就交給你打理了……喲，你還會這種套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