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Chapter205

第205章 Chapter205

聚會地點定在了東京都內的一處高級會所。

會所依山傍水,佔地面積寬闊,內部除卻設施精美的露天花園外,旁邊還有一片碧綠廣袤的草場。草場裏設置了許多休閑活動,可以在專用場地內打高爾夫,更遠的邊緣帶,似乎有人騎在挺拔健壯的鬃馬上迎風奔馳。

到訪會場的人並不少,個個衣裝華麗,今泉昇一路觀察着,竟然發現了不少總能出現在電視上的面孔。這裏有當紅明星、政界高層、富甲商人,還有不少聲明斐然的創作家。

他走在早川晉一的身側,一路穿過龐大的噴泉池,雕刻精緻的維納斯石像在蜿蜒噴洒的水邊柔和微笑。

直到遠離略有嘈雜的人群,今泉昇才平和地開口:

“可以和我說說了嗎,晉一君?”

“你今天帶我來參加聚會,是為了做什麼?”

早川晉一邀請他去看畫展,也許不需要什麼解釋。畢竟他們“志同道合”,在繪畫鑒賞上有不少相似觀點。一起去看畫展,就像和朋友一塊出去玩,無需理由。

但聚會不一樣,性質完全不同。

尤其是這種匯聚着社會名流的高級會所。

“啊,這個……”早川晉一頓了頓,有些局促地撓了撓臉頰,“抱歉,今泉先生。我很高興你今天能和我來參加聚會。一直沒說明原因,你現在可能一頭霧水吧……”

今泉昇沒說話,表情不顯喜怒,只安靜地盯着青年。

長時間的無聲注視,會產生一定的壓迫感。

他在誘導早川晉一講出實話,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長發青年支支吾吾了一會,寬大的雙眼皮下,那副混血兒特有的翡綠色眼珠四下游移。幾秒過後,他繳械投降般,小聲地坦白:“……其實,我和家父打了一個賭。”

今泉昇挑了挑眉。

賭約是什麼,他其實並不關注,他的注意力反倒在那句“家父”上。

早川晉一的父親——伊拉斯特。

這還是早川第一次和他談及自己的父親。

但出於禮貌,也為了不讓對方起疑,他只自然地表現出困惑:“打賭?你們賭了什麼?”

長發青年眨了眨眼睛,神態似乎有點緊張,“我在賭他的言論是錯誤的。”

“家父總說我在鑒識畫作和看人方面都沒什麼眼光,而我帶你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向他證明——我具備辨識臻品的能力。”

他的目光陡然嚴肅,回望今泉昇時,聲音多了幾分篤定:

“今泉先生,您就是我挑選出的那個‘臻品’。”

“我想帶你去見我的父親,也許他會提出一點故意為難我們的要求……”青年垂下頭,有些不安地擺弄着手指,“但我想證明父親是錯誤的。您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今泉昇有點詫異。

這可是個送上門的好機會。雖然起初就有所猜測,但沒想到這次聚會,伊拉斯特竟然真的在場。

他輕緩地揚起微笑,笑容看起來相當完美。音調在他的刻意控制下,多了几絲柔和: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晉一君。”

“感謝你對我的認可。今天這個忙,我一定會幫你的。”

今泉昇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在早川晉一的心中獲得如此之高的評價。

早川晉一看畫的眼光究竟好不好,他只能持有保留意見。

畢竟他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創作者。他從很小的時候,就親自否定了自己成為畫家的資格。比起父母的精湛技藝,他那點能耐可謂微不足道。

但他可以肯定的一點——早川晉一識人的眼光,一定無比糟糕。

畢竟他招來的人,可是個警察。

……

最新更新的漫畫,劇情被改變了。

降谷零坐在書房的辦公椅上,面無表情地掃視着他刷新出的最新分鏡。

自他第一次在手機上點開那款圖標詭異的app后……他便發現,他可以觀看一部以“今泉昇”為主視角的漫畫了。

漫畫故事從長野縣的警察本部開始,二十六歲的今泉昇在某日出外勤時,發現手機里多了一個app。

App的圖標和降谷零手機上的一樣,但二者內部存儲的漫畫,卻大相逕庭。

今泉昇看到的,是別人的生活。而他看見的,只有今泉昇的生活。

就如同前輩披着川江熏的殼子從病房蘇醒,然後同他娓娓道來那般……

漫畫的第一章,陳述了今泉昇在案件現場證實漫畫真偽的過程。這和前輩告訴他的事情一模一樣,在確認漫畫真的繪下了一部分來自未來的預告后,他為了救人,從長野縣調任到了東京警視廳。

一切都在向著降谷零所知的軌跡行進。

而他的前輩和伊達班長去吃晚飯那晚,漫畫也恰巧畫下了二人在一家有名的拉麵館吃飯的場景,他們隨便閑聊一些生活瑣事後,便告別了彼此。

今泉昇離開麵館,驅車路過一家便利店后,又購買了一些生活用品。

那天,降谷零在家門口接過購物袋后,和漫畫中今泉昇挑選的物品一一對照。

結果是,除了一件商品,其餘全都對應上了。

購物袋裏沒能對應上的那個,是一盒塑膠產品。

手機上的白字解釋,可能是漫畫上不宜表現出這類安全用品。

……還挺有道理的。

[這是漫畫,不是紀錄片。所以今泉昇的一舉一動,不會全部被記錄在其中,有些東西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白字飄出。

“嗯。”降谷零點頭。

隨後今泉昇回了公寓,在走廊里行走時,有一個只有聲音沒有形象的事物,在和他對話。

雖然看起來很像在自言自語,但實際上那道聲音在漫畫上使用的對話框,和今泉昇的對話框並不一樣。

二者被對話框區分開了。

的確是有個看不見的東西,在和今泉昇對話。

降谷零翻閱了一會,才驚愕地意識到:那東西,很可能藏在前輩的大腦中。

降谷零立刻回到前面翻閱起更早的章節,但他只發現這東西是前輩在醫院卧床三年後,平白無故出現在大腦中的。

而它的身份、來源、目的,全都是個迷。

“這是誰?”他盯着屏幕,陡然生出一股微妙的氣憤感。

[……]手機上的白字,沉默了半晌。

就像在斟酌自己的言辭,它隔了良久,才回應道:

[一個在幫助今泉昇的人。]

[雖然它看似是在今泉昇蘇醒后,才出現的……但實際上,在今泉昇擁有app的那一天,這個人就跟在他的身邊了。]

這個回答,在降谷零看來,反倒更像火上澆油。

降谷零的嘴角微垂,握着手機的五指不由自主地發力,在劇烈的按壓下,他捏在金屬外殼的指腹泛出一片紫紅色。

也就是說,這東西四年來一直監視着前輩的生活。

儘管它為前輩提供了許多幫助,並且挽救了前輩數次生命,但它依然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前輩的選擇。

——這是不可置否的事實。

所以他在今泉昇快要回家的時候,站在了玄關處。

防盜門之外,隨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隱約聽見了青年低沉的呢喃。

前輩很謹慎,聲音放的輕緩,他即使將耳朵貼向防盜門,也難以捕捉他具體說了什麼。

但可以確定的是——就如同漫畫上的劇情那般,他正在和那個叫“彈窗”的東西交談。

他的心情很糟糕。

但這不是前輩的錯,他不會表現出自己的憤怒。

……

至於今天的最新話……

之所以說劇情被改變了,是因為今天前輩如果噴着自己的古龍水出門,邀請他同行的朋友早川,會發現二人很巧合地使用了同一款香水。

早川晉一會表現的十分欣喜,並認定“這就是命運”。

雖然是在開玩笑,但前輩的神情有些尷尬。

而在聚會上,二人偶遇了早川的同齡朋友。

對方會用赤/裸/裸的眼神,不加掩飾地打量今泉昇,然後用挪揄的口吻,話里話外地暗示早川:這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降谷零的眼底驟然暗了下去。

那是他的寶物,不容許任何人覬覦調侃。

良好的涵養讓他否決了把古龍水“不慎”打碎的選項,所以他只將那瓶古龍水,暫時放在前輩不會去翻的抽屜里。

然後,他拿出一個截然不同的香水遞給對方,再趁機在戀人白皙的長項,落下私有烙印——一個淺淺的吻痕。

——這是我的,禁止窺覷。

所以此刻,漫畫的劇情也隨着被更換的香水而改變了。

早川晉一和前輩,依然在宴會上碰見了那位朋友。

但這一次,對方沒再出言不遜,對前輩的態度良好友善。早川晉一和他的朋友寒暄了片刻,便和前輩一同離開了。

下一步,早川晉一就要帶着前輩,去見他的父親了。

……

早川晉一帶着今泉昇,走進了會所深處。

這片區域藏得很深,和外部花園的歐式造景裝潢一樣,一片林立的高牆后,隱藏着傳統的和室建築;地面以顏色不同的天然鵝卵石鋪出蜿蜒小徑,道路在青蔥竹林和優美的山水造景間穿梭,在林間清脆的鳥鳴中,他們一路通向遠邊的宅邸。

這裏的氧氣含量顯然更高,遠離化工廢氣的污染,密集的樹林隔開了熙熙攘攘的聚會地點,這是東京都內罕見的靜謐之地。

“這後面有一片天然溫泉。”早川晉一笑着介紹。

“家父是個英國人,但很崇尚日本文化。來到日本之後,他將這片區域長期租下,作為自己的溫泉療養地。”

原來如此。

今泉昇頓時瞭然。

來到日本后,伊拉斯特始終藏身在這片少有人叨擾的會所。而會所不會泄露客人的信息。

這就是公安一直沒能查到伊拉斯特行蹤的原因。

二人走過前庭,站在了房屋門前。

門口站着兩位高大健碩的男子,黑色西裝配以黑色墨鏡,肌肉誇張到將衣服緊實填滿,幾欲把布料撐開。

光是視覺上就能確認,這是保鏢一類的角色。

看長相,他們都是外國人,顯然是伊拉斯特雇傭來確保宅邸安全的。

兩名保鏢認得早川晉一,見到這位小少爺后,朝他恭敬地鞠躬。

起身後不忘瞄一眼今泉昇,用蹩腳的日語詢問:“少爺,您身後的人是……?”

“我的朋友,一位出眾的新生畫家。”早川晉一回答。

保鏢點了點頭,遂放二人走進宅邸。

早川晉一扭過頭,朝今泉昇笑了笑,咧開的嘴角下,可以隱約窺見兩顆虎牙。

“這個時間,家父應該在二樓的書房看書。”

“和我來吧,今泉先生。”

今泉昇跟在他的身後,邁上大廳的樓梯。

宅邸內的風格倒是更加現代化,但仍然添加了諸多和風元素。每一處看似質樸的角落,實際都耗費了大量昂貴的建材。

他始終緊跟早川晉一的步伐,直到青年的身影,停在了一扇紅木門前。

門邊和屋外一樣,也站着保鏢。保鏢腰背挺直地保持着跨立姿態,不怒自威。

早川晉一走到保鏢面前,禮貌地詢問:“父親在書房裏嗎?”

那名保鏢點了點頭:“先生在書房。但是有客人來了,他們還在談話。”

“原來如此。”早川晉一扭過頭,“今泉先生,家父正在招待客人,我們先下去待一會?”

今泉昇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房門。

這種時候,竟然有人前來造訪……

他很想聽到談話內容。

可惜這裏的房間隔音做的太好,即使站在房間口,也聽不到絲毫人聲。

稍微晚一點再來吧。他暗忖。

今泉昇正要回應一句“好的”,但下一秒,房門卻傳來了門鎖轉動的響聲。

“咔噠。”門被打開了。

一名身型羸弱的中年人,面色凝重地走了出來。

他身後跟着一位體型微胖、頭髮花白的老者,老者雙手背後,似乎是在送客,淡笑的模樣像只微眯雙眸的狐狸。

開門的瞬間,後面的老者眼睛睜開了一點,語氣略帶詫異:“晉一,你怎麼來了?”

這是伊拉斯特。

今泉昇的眼神驟然冷凝。

和他在警視廳看到的照片有所出入,伊拉斯特比報紙上看着要更加年邁。儘管臉龐圓潤,但皮膚呈出鬆弛下垂的狀態,眼角的皺紋清楚可見。

伊拉斯特是老來得子,他現在恐怕已經七十歲了。

“我來帶我的朋友見見你。”早川晉一朝前一步,將手臂微曲,抬在今泉昇的身前,“這是我想向您推薦的畫家,他的作品很有創意。”

狐狸一般的老者睜開眼睛,那雙深陷眼眶的翠綠眼珠,朝兒子身後的黑髮青年瞥去,幾秒過後,那雙細長的眼眸再度眯起。伊萊斯特雖然擁有西方人的面孔——顴骨偏高、鷹鉤鼻凌厲,但一切都被隱藏在他和藹的笑容下。

他輕笑了幾聲,但意義不明,只捋着下頦的鬍鬚點點頭。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想用來‘反駁’我的人選嗎?”

伊拉斯特的日語很流暢,用詞標準,幾乎聽不出海外口音。

早川晉一抿了抿嘴唇:“沒錯。”

“板倉君,你先回去吧。”伊拉斯特和那位面色蒼白、下巴尖瘦的中年人說道,“約定的日子還沒到。這段時間你要好好準備,這項重任就委以給你了。”

話音落下,他又拍了拍中年人的的肩膀。

那位被叫做“板倉”的男人駝着背垂着頭,似乎心事重重。

他應了伊拉斯特一聲,隨即繞開今泉昇和早川晉一,走向了遠處的樓梯。

擦肩而過時,今泉昇瞄了一眼那位面容滄桑的男子。

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見過。

這是他的第一想法。

【板倉卓。】彈窗說。

【你確實見過他,因為他在《松田警官的日常》裏登場過。】

這麼一說,今泉昇就有印象了。

松田陣平幾個月前出外勤去了一家酒店。在酒店的走廊行走時,恰巧路過了一間發出異動的房間。

松田陣平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立刻將大門衝撞開。

而房間中,赫然是個身上蓋着毛毯,被膠帶固定在座椅上的男子。

那個人,就是板倉卓。

板倉卓患有心臟病,需要定時吃藥。

有人想要藉此殺掉他。他被強行固定在了座椅上,兇手在等他藥效過後因心臟病發作而亡。等他死後再將膠帶扯下,就可以偽裝成一起意外事故。

可惜兇手沒能如願,因為松田陣平來了。

捲髮警官急匆匆地跑過去,立刻給板倉卓進行了鬆綁。在板倉卓顫顫巍巍地指示下,給他喂下了治療心臟病的藥物。

歐皇的本質沒有消失。

松田陣平就這麼誤打誤撞地發現了殺人未遂現場,並在現場守株待兔,十幾分鐘后順帶逮捕了前來查看板倉卓情況的犯人。

這事過後,他又漲工資了。

可惜由於他的辦案流程往往充滿個人特色,不怎麼符合規定,所以他每月剋扣的錢,也總比拿到的獎金多。

松田警官手握一筆不薄的工資,卻依然過得入不敷出、窮困潦倒。偶爾還要厚着臉皮讓後輩請他吃飯喝酒,搜查一課的高木已經習慣了晚上和前輩去居酒屋,然後支付餐費全款。

原本廳里有不少年輕的女警,爭着搶着要請他吃飯,但松田事後總能以各種方式把對方氣哭,而他永遠不明白對方到底為什麼在哭。

不多評價了。

總之,這很松田。

由於漫畫上這部分的劇情不多,只佔了不足兩頁,所以今泉昇對板倉卓的臉沒什麼印象。

但他對這個名字,卻印象頗深。

因為那份藏在朗姆計算機里的人員名單中,排列在大量西方名字中間、以日語編寫的“板倉卓”,十分顯眼。

板倉卓,就是那份名單里的計算機編程大師之一。

而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出現在了伊拉斯特藏身的宅邸里。

眼見着板倉卓要走了,彈窗忙問:【要我跟過去嗎?】

【你現在抽不開身,但我可以鑽進板倉卓的手機里,追蹤他的行跡。】

【只是相隔距離超過三米之後,我會和你斷開聯絡。如有必要,我會利用其它手段和你溝通,到時候不要驚訝。】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見到板倉卓屬於意料之外的範疇。這處會所位置偏僻,就算現在通知其他人或者動用川江熏的身體趕來,也要耗費數個小時。幾個小時的時間后,板倉卓早就不在會所了,他根本等不起。

今泉昇點了點頭,囑託彈窗要小心行事。

下一刻,腦海中的聲音便消失了。

板倉卓的背影越來越模糊,最後消失在長廊盡頭的轉角。

今泉昇收回了視線,望向身前的老者。

“晉一回日本之後,還是第一次帶我見他的朋友。”伊拉斯特和緩地說。

“進來坐坐吧。我也很好奇,能吸引晉一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他將書房的大門敞開。

……

……

伊拉斯特的書房很寬闊。

一間書房的面積,已經足以比擬日本常規戶型的客廳。大氣的落地窗接引着屋外的日照,溫暖的陽光越過林蔭,斑駁地傾瀉於地板。

此刻,伊拉斯特坐在主人位的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喝着茶几上的紅茶。

而坐在他對面沙發上的,則是他的兒子,還有今泉昇。

今泉昇做了個簡要的自我介紹。

名字、工作(波洛咖啡廳的店長)、喜歡的畫家和書籍。簡單的幾句言語,便輕鬆描繪出一位熱愛繪畫、享受生活、又富有藝術氣息的青年形象。

他在早川晉一面前,也始終維持着這個設定。

“原來是這樣。”白髮的老者笑吟吟的。“像今泉君這樣的畫家,在日本社會可不多見。”

“我沒有貶低日本社會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在條條框框的束縛下,浪漫又隨性的人很難成長起來。我現在能明白晉一君被你吸引的原因了。”

“我不知道晉一有沒有和你說過。半個月後我將在日本召開一場盛大的畫展。晉一君帶你來這裏,想必是要你的畫成為展出品之一。”

今泉昇作出了驚訝的神情,側頭看向一旁的青年。

早川晉一笑了笑,隨後朝他俏皮地吐舌。

今泉昇收回視線,幾秒的驚訝后,面部轉而恢復平靜。

一切都被他演繹的真假難辨,彷彿第一次知曉這個事實。

“讓畫作成為展出品的事,我是知道的。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畫展的主辦方是他的父親。”今泉昇回應。

老人點點頭,又問道:“今天沒帶畫作過來吧?”

早川晉一掏出手機:“我沒有通知今泉先生。但是我的手機里,存儲着他的作品。”

他打開相冊,翻出那張被他拍攝下的畫作,正要遞給自己的父親時,白髮蒼蒼的老者卻搖起頭。

伊拉斯特張開唇瓣,輕飄飄地:

“晉一君,在相機的閃光燈下,一副作品會被毀的體無完膚。”

“即使是那些登刊到國際雜誌上的畫作,也會在變成照片時徹底變味。再精湛的修圖技術,也無法還原畫作原本的狀態。”

真是感人肺腑的發言。

若非今泉昇知道眼前的男人在隱退前,曾靠着拍賣畫作從事洗錢生意,他就要信以為真對方是個真誠的藝術品鑒賞家了。

“不如這樣,今泉君。”伊拉斯特彎起眉眼。

“這間屋子的隔壁,儲存着不少高檔的繪畫工具。”

“請你現場,為我創作一幅畫吧。”

……

板倉卓出了宅邸后,守在宅邸門口的一位保鏢,立刻跟在了他身後。

他知道有人跟在後面。

但他沒有說話,只是握緊雙拳,藏在鏡框下的眼睛充滿了隱忍。

這名瘦弱的中年朝院落外走了幾步,保鏢不言不語,但是與他寸步不離。

板倉卓深吸了一口氣,終於無法忍耐了。

他額頭爆出大片的青筋,他轉過頭,怒目瞪視着身後的保鏢:“我不會逃跑的!”

“難道讓我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氣都不可以嗎!?”他大吼着,“我早就已經答應你們了。我會為你們做事的,為什麼還要緊跟着我!!”

一通發泄下去,保鏢沒有露出任何錶情。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名保鏢只說:“護送你離開會所,是我的任務。”

板倉卓暗罵了一聲,不再言語。

保鏢依舊跟隨在他的身後,直到沿着小路,徹底把他送到了會所外的街道。

“那麼,我就送您到這裏了,板倉先生。”保鏢和他道別。

板倉卓沒有理會他,只鐵青着臉色,走向早已在道路邊等待他的車輛。

保時捷356A,很名貴也很經典的車子。

也許放在尋常的道路上會惹人眼目,但卻完美地融入在這片名流進進出出的地帶。

副駕駛座的車窗被搖下些許,車廂內傳來了冷淡的男音:“上車。”

這是一道叫人心驚膽戰、充滿壓迫感的嗓音。

板倉卓抖了抖肩膀,不敢言語。只悻悻拉開後車座的大門。

進入後車廂后,副駕駛座上的銀髮男人側過頭,漫不經心地朝他瞄了一眼。

“一會直接跟我回研究所。”男人說道。

“那位先生要見你。”

“他說他很期待,你作為團隊的領銜人,為這個世界進行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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