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Chapter203

第203章 Chapter203

階梯會議室里的警官們,幾乎都已經離場了。放眼空曠的大廳,如今留在場上的不過寥寥幾人,全都身居高職。

白石正千仁環顧了一圈四周,熒幕的光亮打照在他的身側,他踱步走向出口,伸手拽向那扇沉重的金屬雙扇門——

咚!

鎖芯運作,門扉倏然緊閉。

會議室已然成為嚴密安全的封閉空間。

老者邁向屏幕下方的高台,他拿出自己事先帶來的筆記本電腦,與台上的轉接口相連,屏幕上的ppt頁面刷新,轉而變成筆記本電腦上的畫面。

白石正千仁不徐不疾地開口:“諸位應該都知道……”

他的身影在光照下宛如長青不老的挺拔雲杉,聲音無需擴音器,便以適中的分貝擴散向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今天上午,我代表日本公安與FBI在日成員進行了交接。商談結果很成功,目前公安已與FBI達成一同對抗黑衣組織的共識。”

場內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注視着變換的屏幕。

“FBI的小組成員誠意十足,他們為公安提供了一些來自海外的情報。”

話及至此,屏幕上隨之出現了一張遍佈着繁雜外語的報刊。

今泉昇觀察了片刻。報刊上的文字應該是德語,可惜他對德語沒有太多研究,無法明晰這些語言的含義。

但他的腦海中,很快響起了彈窗的聲音:

【報紙來自德國一家知名度很高的出版社。】

【版號是真實的,不過報紙是八年前發售的。內容應該沒有作偽,FBI不至於在這種時候靠假情報迎合公安,那也太沒品了。】

今泉昇輕輕點頭。

白石正千仁在台上繼續道:“這份報紙是FBI的偶然發現。東京博覽會上的恐襲消息雖然被強行壓下,未被媒體公之於眾,但FBI的人還是得到了情報。”

“他們徹查了Witch公司的德國總部。雖然事情一出,Witch總部的人就迅速與西澤楠光撇清了關係,將矛頭指向他一人。但這不妨礙無法掩蓋的端倪相繼湧現。”

報紙上的一張黑白照片被逐漸放大,以略有模糊的姿態,呈現在眾人面前。

照片背景是一處嶄新宏偉的高樓建築,看起來剛完竣不久。而一群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士分為三排站在建築門前的階梯上,全都面帶着微笑。

他們背後招牌上的“Witch”字樣,也清楚可見。

看起來,這就是Witch公司在德國的總部大樓。這應該是大樓剛建成時拍攝的照片。

“這是Witch公司建立之初的紀念合影,照片里的人都是公司成員和股東。”

“但我想着重說的,是這個男人。”白石正千仁滑動着鼠標滾輪,照片上的某張臉孔,逐漸佔據了屏幕。

那是個已經上了年紀的男子。

男人身上穿着深色西裝,個頭中等身材略胖。他的臉上留着和藹的八字白鬍,笑眯眯地將手背後,漫不經心似的,站在一眾人群的角落。

白石正千仁敲了敲身後的屏幕:“雖然拍合照時的站位不怎麼顯眼,但這個人,是Witch公司名副其實的控股股東,他為這家公司先後投資數億。可以說,如果沒有他的投資,就不會有今天的Witch。”

“而經過FBI的人像資料庫比對……”

一張張從不同角度、不同場景、甚至不同時期拍攝下的照片,在他的電腦上相繼彈出。

老者垂下頭,眼鏡平滑的鏡面,倒映着發亮的熒幕。照片從他的眼前接連劃過,而他淺灰色的眼眸,也如鷹隼般銳利地落向半空。

他用着尤為篤定的口吻:“可以確定,這是一位名叫馬布萊斯·伊拉斯特的英國人。”

在聽見這名字的一瞬,坐在前排桌邊的今泉昇驚愕地抬起頭,瞳孔驟縮。

這名字今泉昇很熟。

馬布萊斯·伊拉斯特,那個隱退了二十二年,如今重出江湖,準備在日本召開復出畫展的英國人,就是早川晉一的父親。

他前兩個月沒有恢復記憶時,費盡心思地接近早川晉一,也是為了調查伊拉斯特。

站在台上的白石正千仁繼續介紹:“二十多年前,伊拉斯特就在國外的藝術圈中名聲鼎沸,他手中存有大量藝術藏品,開辦的畫展也不計其數。”

“但他隱退下來的這些年究竟在做什麼,卻毫無線索。目前唯一的情報就是他在隱退過後,曾為Witch公司進行過投資。”

“而我們都知道——”老人不緊不慢地將聲音拖長。

“Witch裏面既然混着個西澤楠光,那麼這家遊戲公司和黑衣組織,也必定不能脫開關係。”

會場之中的其他人靜默了許久。

公安部總務課的現任課長立原率先站起身。他是在場的幾位課長中,最年輕的那位,年紀不過四十齣頭,卻在前任課長國仲去世后臨危受命,如今總務課在他的打理下井然有序。

立原課長精確地總結道:“部長您的意思是,伊拉斯特和組織之間可能關係匪淺。而他即將在日本召開畫展的原因,也同樣存疑。”

早不開晚不開,偏偏挑着在這個節骨眼上開,的確有些奇怪。

白石正千仁頷首:“你說的沒錯。”

“伊拉斯特行蹤隱秘。有情報說他如今就在日本,可具體地址還沒有任何消息。”

大約今天說的話太多了,聲音不免有點沙啞。

這位上了年紀的公安部部長,不得不掏出隨身攜帶的保溫杯,小啜了幾口清茶,勉強潤了潤嗓子。

“距離畫展的正式開啟,還有不到半個月。”

“我們需要一個足夠隱蔽的方法,在不引起伊拉斯特注意的情況下,得到他開辦畫展的真實原因——如果能確認他和黑衣組織的關係,那更是再好不過。”

老者的視線陡然一轉,凌厲掃向了眾人:“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今泉昇坐在台下,他恍然想起,自己剛才還沒來得及拒絕早川晉一的邀請。

在場的人除了他和伊達,都是身居高位的前輩,無一不是公安心腹。他想自己沒必要在這種情況下,還繼續藏着掖着。

於是,身姿筆挺的黑髮青年抬起手示意,並在白石正千仁的注視下,泰然自若地站起身。

“我有個辦法,可以順理成章地潛入畫展。”青年平靜地開口。

值得感慨。

他狂刷了早川晉一幾個月的好感度,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

組織的研究所有很多。

光是藏在東京區域的,琴酒就能憑着印象舉例出不下三所。

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在東北區域分佈有研究所。

這處深埋在長野縣地下四百餘米的研究所,有着讓人意想不到的宏大規模——

具體來說,東京那三家研究所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及這裏的一半大小。

前方的金屬大門緊密閉合,正上方的牆壁隨着機械運作發出滋滋響聲,一排排圓形孔洞隨之袒露。消毒噴劑從圓孔中迸發,一時之間,整個空間都氤氳起乳白色的水霧。

獨身前來的銀髮男人被迫摘下黑帽,連同大衣也不得不卸去。

月華似的銀髮瀑布般落下,柔順地垂在腰間。挺括的黑色襯衫尺寸得當,恰好凸顯出男人的寬闊肩膀和勁瘦腰線。

站在旁邊的研究員穿着厚重的防護服,臉上戴着一層透明面罩,這麼穿似乎是為了確保無菌環境。

研究員小心翼翼地將大衣和帽子掛在遠處。

“這是為了保證先生的安全。琴酒先生,感謝您的配合。”研究員的聲音隱匿在面罩里,聽着模糊失真,但依稀能辨認是個女性。

男人的綠眸朝着研究員輕輕一瞥。

他面部的肌肉毫無變化、不喜不怒,唇線依舊保持着冷峻的平直。

沒人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麼。

他只說:“帶我進去。”

聲音冰冷到好似連同血液都是涼薄的。

消毒氣體在半空逐漸消散,他身前的大門也隨之敞開。

研究員微微欠身:“請隨我來。”

琴酒跟隨研究員走了進去。

下一刻,高聳到超乎想像、建造工期不知花費了多少年的巍然空間,映入他的眼帘。

單憑肉眼判斷,這是個至少有三十米之高的屋房,中間做了挑空,旁邊環繞着數層辦公空間,數不勝數的研究員在其中忙碌奔波。

而穹頂上方竟然還透出自然光,從材質特別的玻璃傾瀉向地面。但研究所深埋地底,不知天光是依靠什麼技術接引進來的。

這裏的每一面牆壁都覆蓋著銀白色的合金,一處潔白的圓形平台置於空間的正中央。而那裏,擺放着一台體積碩大的計算機。

這台電腦,比琴酒在任何一間實驗室、亦或是組織各國駐地見到的,都要龐大得多。

計算機的屏幕亮了起來。

一道與電話中相差無幾的聲音響徹:“你來了,琴酒。”

毫無疑問,這就是黑衣組織的Boss。

銀髮男人在計算機前駐足。

他仰起頭,打量着這台比他高上快要兩倍的顯示屏。他沒能見到Boss,但在見到這台電腦時隱約察覺了什麼,因而眼睛微眯,像只警覺的豹子,綠眸內蘊含著意味不明的光。

他想起在很久以前,那位有名的美國女演員,曾在他用槍指着腦袋的情況下,說了不少神神叨叨的鬼話。

比如,四年前的某日,貝爾摩德在執行外出任務時先一步離開。

而在他的遠程操縱下,已經瀕臨炸毀的山下井研究所,在最後關頭竟然沒被引爆。

貝爾摩德事後承認,她當夜前往了研究所,炸彈的遠程開關也是她關上的。

並且——她還去迎接了Boss。

琴酒原本以為貝爾摩德是在瘋言瘋語。

現在看來,那個女人所言真偽,還有待近一步確認。

“朗姆已經死了,你知道嗎?”屏幕上方亮起了一段起伏的聲波圖標,它似乎在跟隨聲音波動。

琴酒抬起頭,簡潔回應:“有所猜測。”

“這真是件令人沉痛的事。得知他的死訊后,我難過了很久。”Boss說。

銀髮男子的面部毫無波瀾,只張開輕薄的唇瓣,緩慢道:“節哀。”

旁人也許看不出來,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的態度很是敷衍。

朗姆會死,只能證明他是個可悲的弱者。

而他絕不可能對弱者,產生一星半點的憐憫。

“我也聯繫不上貝爾摩德了。我想她和朗姆之間,應該起了不少爭執。也許她在賭氣,短時間都不會回到我的身邊了。”那道人工擬合的電子音,發出一道似有似無的悲嘆。

——朗姆的死和貝爾摩德也有關係。

琴酒捕捉到了這一點。

他迅速得出了下一個推論:

貝爾摩德很可能和日本警察合作了。她現在不在日本,恐怕早就逃到國外了。而Boss對她的態度很是縱容,沒有要殺她的打算,他似乎認定貝爾摩德還會回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許不僅僅是上下級而已。

“所以我現在,有一項長期工作要交給你。”那聲音飄忽着。

“你願意接替朗姆的位置,成為我的‘代理人’嗎?”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夠勝任其職。”

這位Boss先生自言自語着,似乎完全沒有賦予他拒絕的權利。

銀髮男人的嘴角微垂,眼神陡然降下溫度。

好似墜入了絕對零度的冰窟。

……

走出會議室后,伊達航用有點新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今泉昇。

“真沒想到,你竟然和伊拉斯特的兒子認識。”

今泉昇聳了下肩膀。

他沒有透露實情,只保守道:“恰好在復健中心認識了而已。復健的過程很無聊,所以和早川聊了聊天,我們就這麼認識了。”

伊達航笑了幾聲:“可你竟然能畫出讓早川認可的作品!那一定是一副很了不起的畫!”

“謬讚了。也許是我運氣不錯,畫法恰好貼合了早川的喜好。”今泉昇謙虛回應。

他恍然想起,他身上這點繪畫技能,還是有些用處的。

畢竟他的愛情始於一本畫冊。

不過這也要感謝白石正千仁。

如果不是他返回過去的老房子翻箱倒櫃,找出了那本積壓在箱底,早已隨着青澀逝去,被今泉昇拋諸腦後的畫冊……那想必,他喜歡降谷零這事,也不會那麼輕易地被揭發。

雖然白石正千仁總是在得知他外出過夜后氣得直跺腳,但的確是間接送了他一個男朋友。

——感謝舅舅。

不遠處還在收拾公文包的白石正千仁,突然渾身顫慄起來。他醞釀了好半天,才皺巴着臉,打出一個冗長的噴嚏。

整座會場都回蕩着響亮的噴嚏聲。

朝電梯移動的時候,伊達航熱情詢問:“對了,機會難得。要不要吃個晚餐?——我請客。”

今泉昇掃了一眼腕錶,的確是快到下班時間了。

晚上恰好沒有其他事務要處理,是個難得不用加班的日子,於是他爽快應道:“行啊。”

他掏出手機,先是在早川晉一的簡訊下,回應了自己願意參與畫展一事。隨後他又切到備註着“降谷零”的界面,開始報備自己今夜的出行。

……

……

“叮。”

收到簡訊后,伴着震動,手機發出了清脆的提示音。

降谷零拿起放在桌邊的手機,查看起上方的內容:

【今天碰見伊達了,晚上他請客吃飯,稍微晚一點回去。】

發信人是今泉昇。

能碰見班長,雙方還剛好都有空,的確是個稀奇事。

所以想要一起吃頓晚飯,也很合情合理。

降谷零懷着一顆包容的心,正要回復他的戀人別玩太晚,但下一秒,他卻又收到一條楚楚可憐的:【批准嗎,降谷先生?qwq】

後面竟然跟着一串顏文字,不知前輩是什麼時候學會使用的。

——估計是背着他偷偷刷推特的時候。

但不可置否,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雖然降谷零不太能想像,今泉昇淚眼汪汪盯着他的模樣。

畢竟今泉昇從來不掉眼淚……除非是在床上。

而且看他眼尾泛紅的哭泣模樣,是不會產生放過他的念頭的,只會讓人更加……打住。

金髮青年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幾聲,隨即開始打字,故作冷酷地回復:【批准了。】

降谷零:【早點回來:D】

今泉昇:【好的~】

手機不再響了,降谷零正要放下手機,一串白字突然浮現在屏幕。

[提醒你一件事。]那個藏在手機里的東西,再次發言了。

它多次證實自己具備着超乎這個時代的能力,尤其是他去執行拷貝文件的任務那夜。

正如這東西所說,那天夜晚的確很危險。

他後續返回了公寓,在看到那兩行他沒能第一時間發現的警告后,更是一陣后怕。

他差一點,就失去他的前輩了。

只差那麼一點點。

可即使這東西沒有展露半點惡意,降谷零也仍然無法信任它。

他半信半疑地問道:“什麼事?”

[那款軟件,已經可以使用了。]白字回應。

軟件?

降谷零愣了一下,恍然想起,從這行白字出現的那天起,手機里的確多了一個圖標詭異的app。

只是那款app他無法開啟,怎麼觸碰都沒有反應,想強行刪除也刪不掉。最後為了眼不見心不煩,他把這款app丟進了某個文件夾的角落裏吃灰。

晚餐只需要準備一人份的,哈羅也已經餵過了,現在正一臉饜足地縮在沙發上睡覺。

降谷零剛巧沒什麼事,索性便點進了那款app。

App的界面很簡潔,降谷零瀏覽了一會,才意識這其實是一款漫畫軟件。

和世面上流行的漫畫軟件不同,這款app里能看的漫畫,只有一部。

漫畫封面很神秘,是空白的。無法推測究竟是一部怎樣的作品。

他猶豫了一下,指尖輕觸向那部漫畫。

頁面倏然跳轉。

一張熟悉的臉龐,落入了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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