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二章,一切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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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魔波旬出現的時候,一切都想起來了。身份,修為,境界,一切一切。
而李衛此時迷茫的眼神也逐漸變得飄渺出塵,然後變得堅定。
“你睡了挺久的。”魔波旬看着李衛身上的變化,頓了頓說道:“還需要我來叫醒你。”
“迷夢難醒,即使知道這是迷夢,但美夢這個東西,就是容易讓人沉淪,難以醒來...”
此時,李衛輕輕的說道。
身上的白色襯衫已經變回了道袍。
減短的頭髮又長了出來,自然束在了一起。
長冠道袍,飄渺道人,明澈又回來了。
“嘖嘖,這才像你,之前那個賣豆腐的小廝太low了。”
魔波旬嘖嘖的評頭論足:“現在才是那個貫天徹地,那位強橫如廝,要直面命運的強者。”
然而此時李衛卻是眼神澹然。
似乎是在懷念剛剛的感覺...
不過,現在。
是時候滿足,身為‘求道者’的欲了。
“你先回去吧。”
“嗯。”
波旬也不啰嗦,既然明澈已然回來,她便不再想着待在這個地方。
李衛便在這裏等着。
等到手中提着今晚飯菜的梅姑娘回來,當她看到李衛這一身道袍的模樣時,便知道了什麼。
手中寫着‘華潤萬家’的膠袋掉下,然後她又撿了起來。
坐到了李衛的旁邊,然後撫了撫自己的長發,說道。
“我記得,你第一次吃我做的豆腐花,就是在這裏吃的吧。”
“嗯。”李衛拍了拍這椅子笑了笑道:“這公共的長椅可是見證了我們很多呢。”
“再吃一份吧。”
“好啊。”
李衛便在這裏等着梅回去做菜。
不久后,一份熱氣騰騰的豆腐花就被端了出來,這兩年的時間裏,基本是李衛嘴饞就能吃到的東西,這一次吃的格外的慢,格外的珍惜,直到這畫著可愛貓貓的碗見底。
“真好吃...很想以後一直吃。”
“那以後只要你想吃了,我便給你做。”梅認真的盯着李衛。
而此時李衛則是笑着點了點頭。
“好的...那你便等我回家吧。”李衛站了起來,感慨道:“好了,也是時候該離去了。”
“嗯...”
一切在無言之中,李衛站起,揮手告別,隨手打開通往凌霄宮的傳送門,踏入進去。
當一隻腳踏入的時候,身後傳來梅的聲音。
“早點回來。”
“會的。”李衛發自內心的,應承道。
.......
兩年的快樂時光,和梅度過的時光。
便是為了今日今時。
為了去面對未知的命運,人類誕生以來,沒有人能夠靠近的命運。
今日今時,集合了自古時以來誕生的所有文明的智慧和偉力。
去面對,這‘大道’。
映入眼帘的‘天梯’是如此的宏偉。
金屬管,合金材料,蒸汽,液壓,電力,法力。
魔氣,法力,佛韻,道真。
一切一切世間文明的一切強橫都蘊藏在了其中。
為了這個項目,有不少工人犧牲,甚至科學院的科學家都有犧牲的...有過勞死的,有在視察工作的時候不甚跌入命運長河之中的。
李衛便能意識到,踏上天梯的,不僅是‘我’。
而是代表的智慧和文明,還有一切勇氣和偉力。
“我不會辜負他們的勇氣和智慧的,不會的...”
李衛發出了最鄭重的承諾。
道者心言,道心為誓。
“接下來的道路便拜託你了。”
凌虛子看着李衛鄭重道,
心中有些莫名,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今日一別,兩人便沒辦法再相見了。
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壽命無法支撐到明澈真人回來的時候。
也許是這一次明澈真人去往的是一場時間盡頭的逆旅,所消耗的時間漫長無比,也許是...這一次直面命運失敗了。
誰知道呢,誰又知曉呢。
只是,凌虛子便能從李衛的眼神里看出來。
至少她是做好了全力以赴的覺悟。
至少,覺悟,是不讓他們的付出失望的。
所有人都是抱着覺悟站在這個地方的...
“貧道自當會全力以赴的。”李衛拱了拱手,對着周圍說道:“諸位道友,保重。”
“保重。”從科學家到工人們,無論是凌虛子,還是魔波旬,亦或者是誰,心情都是無比沉重,深重。
這集合了力量,勇氣,覺悟,道理的天梯。
此時,六道輪迴之主覺明也是盯着李衛說道:“你必須成功。”
已經沒有了任何七情六慾的覺明也在意着李衛的成功。
李衛能成,那她的存在,才有意義。
才能讓世間重回‘正軌’中。
“雖然我也無太所謂,但命運改變這件事是如此的有趣,若能將她改變,多有趣。”
魔波旬饒有興趣的說道。
此時,李衛便決定上路了。
踏入這登天梯里,肉身進入命運長河的最深處...
每當李衛踏出一步,這集合了智慧,力量,勇氣,覺悟所鑄的文明之梯,都在一步步的崩塌。
每當靠近命運長河的深處,她都在崩掉,塌陷。
當眼前的天梯毀於一旦的時候,這場景還是讓人震撼的。
直到李衛藉著這天梯,肉身徹底踏入到了這命運長河深處的時候,那天梯才終於消失。
“接下來,便是明澈真人自己的戰鬥了。”
凌虛子呢喃道:“她到底能不能成功呢...”
“能不能成功,估計也不是我們這一代人能夠看的到的。”一旁的華夏科學院大老卻是頭也不回,準備離開這一同跟着崩塌的凌霄宮。
天梯藉著凌霄宮的地基支撐着,如今龐大的命運讓天梯崩塌,凌霄宮也不會幸免於難。
接下來,這位明澈真人,到底會在這命運長河深處經歷什麼。
能不能成功的在命運長河之中找到真理。
誰知道呢。
只知道,今日過後,每個人會回到自己的生活里,科研,打工,賺錢,維護華夏秩序。
修行,旅行。
一切皆不改變。
天梯崩塌,李衛進入到這命運長河之中。對於這命運長河,李衛是很熟悉的,畢竟有十五年的時間裏,一直在這長河之中遨遊,翱翔。
勾連過去之身,降下靈魄於過去之身里,都需要接近命運長河,只是以往都只是在周圍遨遊,並不會說要進入其中。
這一次的情況有所不同,甚至非常的特殊。
需要靠近這命運的中心,而越靠近這命運長河之中,便越能感受到這命運長河之中流淌出來的命運。
每一次前進,都會有巨大的信息流在李衛的腦海里流淌,越過,沖刷。
理性,感性,人性,獸性。
一切一切都在承受着信息的沖刷和洗禮。
每一次前進,都能感受到這一股股的信息流,以幾何倍數般激增!
這裏,道門的經文道理,佛門的經韻,就發揮出了作用來。
文明的流淌護持着李衛的心智。
心中有經——有法。
此時,李衛的身後浮現出兩道身影來。
一位穿着樸素灰色袈裟的僧人,手中持着禪杖,一步一步,身後跟着無數的僧人,佛經,佛文,流淌在命運長河之中。
...
“阿彌陀佛...”
此時,大明寺內。
正在講法的得道老僧突然心有所感,念誦起了經文來。
周圍聽講的僧人也同樣心有所感,不知為何,念誦起了經文來。
只有一個小和尚沒有心有所感,念誦經文,卻是滿臉疑惑,只是看周圍的同道們都念誦起經文來,便也開始念起經來。
良久之後,老僧睜開雙眼,一經畢了。
“師傅,為什麼您和師兄師伯們都突然開始念起經來了?”
小和尚疑惑的問道老僧。
老僧看了一眼小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其實我也不知,只是有心血來潮之感覺,恰有我佛感召之音響起而已。”
“那為何我聽不到?”小僧又問。
“重八,你與我佛註定無緣,自是聽不明白...他日過後,你便下山吧,佛寺非你良棲之所。”
...
東土大唐邊境,坐下騎着白色駿馬的僧人,突然停下了腳步。
心血來潮,念誦禱經。
當他睜開雙眼后,卻見眼前,有一隻被壓在山下的多毛猴子。
“呔,和尚,我喊了你那久,你搭理一番我如何?”
“阿彌陀佛,剛剛貧僧心有感召,抱歉...”
“感召個鳥,還不快幫我把這五指山上的佛偈給揭下來,你若幫我揭開佛偈,我定一路護你周全...”
...
蓬來仙島。
兩位道家的仙人正在垂釣,於仙境之中怡然自得,此時的她們還不是立場不同而互相爭鬥的死敵。
“元始,你感受到了嗎?”通天教主垂釣之餘卻是笑着說道:“有人需要我們的幫助。”
“卻也能聞到。”元始天尊澹澹的說道。
“只是能聞到而已?枉你承了元始天尊的因果名諱。”
“元始天尊只是一個代號而已,你,我,都知道,這是我們這些‘外者’賦予的,屬於我們道門的圖騰和姓名。”
“虛無縹緲的她,到底是擁有何種的名諱呢?”
“不管怎麼樣,現在我們有一位後輩,靠近,並且接近了她,不管如何,我們將給予她一些支持才對。”
“怎麼支持?”
“忘掉今日之事,讓一切順其自然...”
“好吧...”
兩位道門的尊者在念誦了心經法門后,便互相抹除對方今日的記憶。
這是兩位道門仙人所經歷的一日。
平凡的一日。
....
來自過去,現在,未來,一切通宵佛經道理之人。
都為李衛奉上了一份力量。
在這個沒有時間空間概念的命運長河之中,李衛能夠得到這些經文的護持。
這些來自過去現在未來的修行者們,他們的願想,她們的祝福。
成為了李衛貫通古今命運的橋樑。
並不是‘我’在貫行此路。
而是...‘我們’。
道門的不屈者,佛門的不屈者們。
“古今中外,過去現在未來,我們一同行走於通往命運的道路之上,已是無法被阻擋...”
李衛感覺自己的心靈,逐漸明晰明澈。
洞徹見心,見己,見我。
被這命運囚籠阻礙住的身軀,也逐漸變得輕盈許多。
這些韻意,便是為了護持着理智前行。
而李衛也感受到了。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護持着理智的經文越來越少,而越往後,護持身軀的經文則越發的變少。
越來越少...
李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遠。
也許這是時間的盡頭了?空間的盡頭了?
不知道,李衛便像一個苦行者一樣,一步一步的行走着。-
只知道走到了這一步,無論是佛經,道經,還是魔相本欲,都不再護持着李衛的理智。
走到這裏,純粹的意志已經沒辦法再阻止理智被侵蝕。
到了這裏,便是最危險的地方了。
命運長河開始沖刷李衛的魂魄,疼痛已經無法形容李衛此時的感受...並不是疼痛,而是一種別的難受,一種難以言喻的,莫大的空虛感覺。
不知走了多久,記憶卻是開始模湖,年歲變遷,歲月流淌。
熟悉的人,開始在記憶里消失。
江興...是誰?
白河,是誰?
...
凌虛子是誰?
波旬是誰?
凌空子是誰?
張道陵是誰?
他們和我是什麼關係,該來到何方,該去往何方?
這些人的名字開始變得陌生。
和他們一起的經歷,所經歷過的變遷,都變得陌生。
知道這些名字的消失...
而當這些名字都消失的時候,更重要的人,事物,記憶也開始模湖。
青祖,白山君,阿黑,雞哥...
關於他們的記憶,和她們的點點滴滴,相處的時光,都隨着命運長河的沖刷,而模湖,而消失...
此時此刻,李衛才開始恐懼,害怕。
“不要...不要忘記...我不能忘記青祖,白山君,阿黑,雞哥他們。”
“不能...嗯?為什麼不能忘?她們是誰了...”
“我剛剛似乎在念着誰的名字。”
“我...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