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11
早上十點二,江州收容中心,頂層會議室。
往常這裏只會在重大會議時啟用。
然而今天,一小隊調查員和穿着白大褂的心理分析師正嚴陣以待。
他們手旁放着加密記錄儀,面前大屏幕上投影着實時轉播畫面,轉播里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室內。
每個人的表情都格外嚴肅。
能夠端坐在這裏的人,全部都接受了保密任務,不管成敗結果如何,都不能將今天的任務內容透露一星半點。
“根據昨日心理量表測量內容來看,被觀察者可能具有精神不穩或情緒危險的特徵。”
手持報表的醫療部部長站在面前,面容冷峻:“我們暫時只知道他是一位高功能反社會人格,具有極強偽裝性,或可能是先天性冷血症。”
事實上,僅僅只是人格問題,還不足以納入‘異變者心理防治"計劃。
大災厄后,全球局勢不容樂觀,異常污染事件頻發,或多或少給人類遮上一層心理陰霾。研究表明人類大腦也受到病變,致使人格障礙頻發。
別說反社會人格了,就拿收容中心的調查員為例,有邊緣型人格,有自戀型人格,也有依賴型人格或表演型人格。同時患有多種人格障礙的更是比比皆是,只分輕症重症而已。
世界如此,大災厄后,誰也難以獨善其身。
“反社會人格在人格障礙中歸屬於一般類。該人格在危險防治計劃中不算特別棘手的類型。若是有調查員在每年體檢中發現了有該人格傾向,一般只會派人進行心理疏導和治療。但量表顯示,目標癥狀較為嚴重。”
評估員們的筆尖在白紙上沙沙走過。
“這件事情本來不應該提升到保密,只因為目標的潛力和身份特殊性,強行提升了該任務等級,經過亞伯評估后發佈。”
畢竟是一位潛力無限的凈化型異變者。
被老所長親口吩咐上鎖的檔案在評估員面前毫無保留地展開。
先不說凈化型的珍貴,目前已知還在過渡期,B等級的高危異常輻射都沒能讓他成功覺醒,一旦成功,直接就是B級以上。
若放在平常,潛力無限自然是件值得重點栽培的好事。過高的天賦會贏來重視,羨艷,鮮花和掌聲。可在‘異變者心理防治"計劃里,高天賦反而會提高潛在危險性。
因為近些年發生的事,如今官方組織對危險人格的評判仍舊偏向保守。
無數個血淋淋的例子表明,異變者如果抱有毀滅心理,在人類社會中造成的危害比自主誕生的污染源更為致命。意味着應該拿出更加慎重的態度。
就在這時,柔和的機械音忽然響起。
“所長正在接入中......接入成功。”
所長來了!
會議室內所有人當即挺直腰板,嚴陣以待。
淡藍色的電子光礫逐漸在空中聚集,最後匯聚成一塊浮空光屏。
柳國安蒼老的臉出現在了屏幕里。
在場的心理分析師在江州均是首屈一指,不少任職於隔壁生命基金會。被一道緊急任務馬不停蹄地傳喚過來。
收到這個任務后二十分鐘以內,人就全部到齊。
柳國安作為江州收容中心的老所長,過來視察無可厚非。
看着室內所有心理分析師的臉色,他輕咳一聲,緩緩開口:“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所長才辛苦。”面對老所長的官腔,眾人立馬熟練地擺手接上。
雙方噓寒問暖幾句后,柳國安切入正題。
“雖然是指揮室發佈的任務,但今日所有錄屏內容,都會呈現給尖塔議會。對任務目標的危險性評級,將直接影響到目標本人。”精華書閣
換而言之,江州收容中心也無法在這件大事上做主。最終結果還是得呈報上去。
柳國安嘆氣:“我們昨天才招攬到這孩子。他的天賦實在太高,所以老頭子我才出面,幫他修改了一部分的檔案。否則凈化型和尚且處於過渡期兩個消息放出去,還不得鬧翻天?”
“今天這事啊,也實在是事發突然。”他句句搖頭。
在場個個都是久混職場的人精,怎麼會聽不出背後的意思?
賣個人情罷了,順水推舟的事。
“所長您放心吧,我們的評估絕對公平公正。既然最後評判要交給尖頂議會,潛力這部分我們自然不會計入評級標準。”
聽到這裏,柳國安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實在多謝各位,下回要是遇到什麼工作上的難處,隨時可以找老頭子我。雖然我老了,但面子還是有點用的。”
“哪裏哪裏,所長太客氣了。”
“諸位就繼續在這裏執行任務,若有什麼需要,直接同亞伯說即可。”
又是一番吹捧,皆大歡喜。
等電子光屏里的臉消失后,亞伯的聲音終於出現。
“引導人已就位,目標已確認穿戴檢測裝備。”
醫療部部長點了點頭,“將檢測裝備的結果投屏。”
剛開始,大家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約莫一個小時后,在場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
另一旁,余志強通過耳麥接收問題,並且代為傳達。
這個活交給他來干屬實是交給對人了,調查部其他人都是好戰分子,抄傢伙打架可以,搞這一類就不行了。
在後勤部領取完制服和晶片后,余志強裝作若無其事地提議:“後勤部說會把合同直接送過來。來都來了,不如我帶老闆在這裏逛逛?”
“好啊。”宗瀾欣然同意:“可以去醫務部看看嗎?”
“都是學醫的,我對收容中心的一些先進儀器很感興趣。昨天來體檢的時候沒有仔細看,今天難得有這個機會。不知道能不能參觀一下。”
“當然可以。”
問題不大。得到耳麥里的肯定答覆后,余志強帶着宗瀾往電梯裏走。
江州市收容中心大廳十分寬敞,從外邊看像堆疊的太空航天站,數十根柱子撐起蒼穹,周遭裝飾流銀般墜落下來,相當具有超現實主義設計感。
這裏是二樓,僅供調查員入內,來來往往的都是穿着同款戰鬥服的人。
余志強走入其中一架方形浮空電梯。
宗瀾踏進去的剎那,悅耳的機械音跟着響起,緊接着電梯內播放了一首紅色警戒3的主題曲,喇叭和大提琴一下子把人震了起來。
“調查員宗瀾,歡迎加入江州收容中心。”
電梯四周設計都是透明的防彈玻璃。往上走,可以看到十幾層的藍天白雲,往下走,為了美觀,周圍也鋪設了流線型燈光帶,冷硬卻也不乏賽博美感。
總之往這裏一站,配着這個bg叫人不知不覺挺直脊背,下一秒就要衝進柏林的槍林彈雨。
“叮,負一層醫務部到了。”
電梯繼續下沉,最終在一條走廊上停下。
這裏宗瀾來過一次,第二次來格外輕車熟路。
只不過他們來的時候,醫務部的醫護人員似乎一副來去匆忙的模樣。
余志強拉住一位醫生:“老劉,怎麼回事,今天怎麼這麼多人?”
“你是不知道啊,大家都去心理檢測室那邊了。”
老劉端着手裏的托盤:“今天來了個進行心理檢測的大人物,騎士團你知道吧?那個怪物一樣強到變態的A級異變者,大家都在圍觀呢!”
江州能人就那幾位,大名鼎鼎的薪火騎士團天才A級,余志強自然知曉。只是他沒想到這位竟然會選在今天過來進行心理檢測,還偏偏被他帶着任務目標撞上了。
余志強在心裏哀嚎幾聲:“啊哈哈哈,是這樣啊。我在帶新來的同事參觀呢,既然今天醫務部這麼多人,那還是算了......”
“什麼!”
沒想到聽到他這麼說后,老劉立馬激動了:“你帶的新同事?難道是那個傳說中牛逼轟轟的大熊貓凈化型?!我靠,趕緊帶來給兄弟認識一下,這可是根得抱緊的大腿。”
“牛逼算不上,還只是個普通人。”
跟在一旁的宗瀾露出友好笑容:“我今天第一回入職,早就聽說江州收容中心醫務部儀器設備先進,正好我也算半個同行,今天想過來參觀一下。”
完了。余志強心裏暗道不好。
老強這個人格外熱情,以前是調查部的老前輩,後面受傷了才調到醫務部來的,但是八卦嘴碎這點習慣一直沒改。
果不其然,老劉哈哈大笑,壓根沒注意到余志強對他擠眉弄眼:“這有什麼難的,我在醫務部待的時間比小余多多了,不如我來帶你參觀。”
“你別說,看到你這身白大褂,咱就知道是同行,格外親切!”
余志強:“......”
不得已,他只能硬着頭皮跟在背後。
很快,他們就走到一處玻璃護起來的實驗室前。
玻璃門裏站着一個穿着黑風衣,面色冷峻的男人,正在接受檢查。
“那個是薪火騎士團的制服,咱們是白風衣,騎士團就是黑風衣。”
老劉和他解釋道:“小老弟你初來乍到,肯定不知道裏面這人是誰。哦,也不對,他在網上老出名了,外號叫江州最強。”
這名字,有夠囂張啊。
見狀,宗瀾也做出一副特別感興趣的模樣。
“這人就是我們江州基地市大名鼎鼎的A級異變者李君澤,薪火騎士團的王牌,剛入職一年多,任務履歷比人家三年還長,每個出牆任務還都完成的特別漂亮。”
說到這個,老劉就停不下來:“騎士團和我們收容中心不一樣,他們負責勘察探索牆外,咱們只負責牆內工作。所以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群人戰鬥力的確牛,個個都是提刀就上的猛男。”
“特別是這個李君澤,那一個叫冷酷。有小道消息說他跟出牆的隊長一起執行任務,隊長不小心惡墮了,他二話不說當場提刀砍下隊長的頭,挖個坑給人埋了後面不改色心不跳將任務物品帶回牆內,據說現在出任務走到那塊墳附近還會過去蹦迪幾圈......”
“哇哦。”
宗瀾聽着八卦,心裏卻在補全關於三大異變者組織的印象。
大災厄后,動植物同樣發生了異變。
基地市內還好,有一道牆能攔住,牆外那就堪稱群魔亂舞。
在記載的高危輻射荒地上,十幾米高的異植,張開翅膀足米大的老鷹,從大樹上結出來的巨大肉瘤,還有深海里進化后一口可以咬鋼板的巨型安康魚。人類要是和他們一起生存,那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這麼看來,騎士團多高武力人才,倒也無可厚非。
“喂喂喂老劉,別把新人帶壞了,你這都是傳過幾手的小道消息了。”
看到李君澤的時候,余志強心裏暗道不好,耳麥里已經提醒過他好幾次,讓他趕緊把任務目標從這裏支走,否則會有暴露的風險。
於是余志強抬起手錶:“後勤部那邊說已經送了紙質合同過來,宗老闆,要不我們先失陪一下?”
奈何話宗瀾壓根就不接話。
他站在原地,藉著玻璃的倒影觀察着余志強的臉色,“那李君澤現在是在做體檢?身體不好嗎?”
“當然不是。”老劉毫無防備:“是‘異變者心理防治"計劃。”
“哦?”年輕的醫生只是挑了挑眉,老劉就恨不得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好和這位新來的凈化型異變者套套近乎。
只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把整個‘異變者心理防治"計劃抖了個徹底。
冷靜,冷靜。
余志強告誡自己遇到事情不要慌,至少只是透露了一個防治計劃,又沒有點名道姓說他們如今正在監視評估。
“這樣啊。”
聽完故事後,宗瀾饒有興緻,正想說些什麼,卻看見余志強一把扯過老劉,嘴裏說什麼後勤部的紙質合同來了,兄弟快幫忙去拿一下,試圖把人支開。
宗瀾收回視線,看着面前的玻璃門被推開。
那個冷峻的黑風衣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呼啦啦一群醫生。
“總而言之,你的精神狀況出了很大的問題,需要立刻停止一切任務,接受專業精神科醫生的疏導和藥物治療。”
人走出來后宗瀾才發現,黑風衣垂在身旁的左手竟然是一隻機械手。指尖流銀般垂下,呈現出流線型金屬質感,有種詭異的美感。
黑風衣說話了,語氣硬邦邦的:“不需要。”
“如果沒記錯的話,去年你也是這麼說的,李先生。”
醫生們十分不滿:“而今年,你的心理危險數值已經快要達到臨界點,一點也沒有減少的跡象。”
“一旦超過臨界點,惡墮的可能性極大。你是A級,應當清楚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輻射意味着什麼。”
遇到這麼一個不聽話的病人,醫生也很心累:“如果你再拒絕,收容中心醫務部有權為薪火騎士團開具強制執行單。”
“現在,請您立刻戴上抑制器,到地下六層收容室等候下一步治療。”
李君澤還是不講話。他靜靜地和一群醫生對峙,瞳孔沉寂死水。
偌大一條走廊安靜地像是停屍間。
“心理危險數值?”
一片沉默間,有人說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電般刺向那個青年。
看到後者同樣穿着白大褂后,醫生們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展示手上的檢測報告,想拉個統一戰線的同事一起加入勸說:“是啊,你看這裏標紅的欄,都快和我當年的高考試卷一樣紅了。”
宗瀾掃了一眼,就知道這位酷哥仁兄問題很大。
雖然猜到了這是為異變者專門設立的檢測量表,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評判標準,但總殊途同歸。
本着一個精神科醫生的良心,這種人絕對不能放到大街上滿地亂跑。
“我之前和耿寧萌小姐交流過,精神狀況不好的異變者容易控制不住,泄露輻射,長此以往,反倒會被泄露的輻射影響。”
說到這份上,一群七嘴八舌又開始征討的醫生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回頭打量這位穿着同款白大褂的黑髮青年。
“你......?”
宗瀾特別雞賊,他雖然換上了收容中心的制服,卻在更衣的時候特地沒有穿那件白風衣,而是穿着自己的白大褂,本來就心存了到醫務部來魚目混珠,找點線索的打算。
線索到手后,他神情無辜:“我是今天才來報道入職的新人,各位前輩好。”
醫生們還沒反應過來。
“雖然我入職的是調查部,但在入職前也是精神科醫生。對收容中心醫務部格外神往。”
宗瀾就不想給他們反應過來的時間,立馬虛心問道:“既然簡單的心理輔導沒用,擔心輻射泄露的話,那通過外力把輻射凈化掉不就可以了?”
等醫生們反應過來后,又聽見宗瀾說自己入職的是調查部,卻心向醫務部,頓時有了認同感。
調查部的人都是一群戰鬥笨蛋,和他們醫務部怎麼能比。這妥妥是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自己人啊!
再說了,既然入職,大家就是同事。‘異變者心理防治"計劃又不是什麼私隱,是異變者每年都得經歷的坎。
其中一位醫生嘆了口氣:“這個道理誰都懂,但現今我們的技術還沒有達到可以完全凈化輻射的地步,除非關進收容室內。同時還必須輔佐精神輔導治療,一旦開始不可逆的惡墮化,後果不堪設想。”
“這樣啊。”宗瀾說:“之前老所長和我說過,凈化型特殊能力可以逆轉這個局面,是真的嗎?”
“理論上來說的確可行。”醫生說:“可是全球凈化型異變者才幾個?每個都是當地聯盟的心頭寶,一個A級異變者,根本申請不到資格。”
“不過據說咱們收容中心昨天就來了個凈化型新人,直接驚動管理層,可惜昨天我在休假,沒能第一時間旁觀,也不知道部里留了血樣沒有......”
“啊,這樣的嗎。”宗瀾當場擼起袖子:“現在也不遲。”
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全場鴉雀無聲。
等余志強拿着後勤部合同跑過來后,看到的就是宗瀾同醫生們相談甚歡,一群白大褂們圍着中央一隻白大褂當珍稀寶物萬眾矚目圍攏觀看的場面。
就連剛才被擁簇的李君澤也收到冷遇,身旁只有一個精神科醫生仍在低聲數落,眼睛卻忍不住瞟向另一邊,看看傳說中的凈化型是不是和他們一樣有兩個眼睛一隻嘴巴。
他剛想開口,就看見宗瀾笑着越過了他,朝着那個黑風衣伸出手。
“認識一下?”
從“凈化型”三個字說出開始,李君澤就安靜地將視線挪到了他身上。
見鬼,騎士團兇殘的王牌怎麼會盯上他們收容中心的小肥羊!
余志強在心裏敲響警鐘,剛想插科打諢糊弄過去,就看見李君澤同樣伸出手,和年輕的醫生淺淺交握。
“你是那個昨天覺醒的凈化型?”
李君澤不理世事,但他在騎士團里的損友一個比一個消息靈通。
昨天江州出現一名凈化型的大事,還沒來得及上報尖頂議會,但在本地三大異變者組織早已傳遍。
宗瀾點了點頭:“幸會。”
接下來,這傢伙做了一個叫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的動作。
他摸了摸口袋,從裏面拿出手機,朝着李君澤晃了晃:“加個好友?”
“江州市廢棄小鎮,我在那裏開了一家精神病診所。如果你的問題無法簡單的用藥物或者心理疏導治療,可以來找我,或許可以根除你身上的隱患。”
那位傳說中孤傲到極致,沉默寡言很少拿正眼看人,往這一站堪比CIA特工的李君澤同樣乾脆地拿出手機:“好。”
兩個人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圍觀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成功交換了聯繫方式。
“先失陪了,我還有任務。”
看着黑風衣在空中掀起冷厲弧度后消失在走廊盡頭,余志強摸了摸鼻子,心有餘悸。
“宗老闆,你什麼時候和這位認識了?他可不好惹啊,薪火騎士團的王牌,砍污染源就跟菜市場屠戶砍豬肉一樣。”
“不認識啊,剛才才認識的。”宗瀾平靜地說:“既然準備好當醫生了,給自己招攬客源,不正常嗎?既然覺醒了凈化型能力,就得物盡其用。”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余志強剛想把手裏的文件遞過去,就被下一句話嚇得心肝直顫。
“是這樣的,我思考了一下,可能收容中心的氛圍不太適合我。我改變主意了,還是想老老實實蹲在小鎮當一個精神科醫生。”
......
與此同時,余志強的耳麥傳來焦急的聲音。
“目標人物很可能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評估任務。除此之外......”
另一旁會議室里,所有心理評估師都看着中央屏幕上呈現的純白。
一片靜寂里,評估師寒毛直立。
手環專門給危險異變者研製,可以檢測到任何一個細微的情緒波動。
但凡是人,就不可能沒有情緒。任意一個心理活動,任意一句交談甚至是動作,都會伴隨着相應的情緒,哪怕只有一點。
然而這回卻沒有。
“他好像很不對勁。”
後台顯示,從戴上束縛手環的那一刻開始,到剛才離開,被觀察者的情緒都沒有任何一點變化。就像一個沒有情緒的機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