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太宰治回答這個問題幾乎沒停頓:
“費佳不也沒有相信我?”
太宰治此刻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被平行世界的那隻費奧多爾摧殘了太久的心理健康彷彿都在這一天被治癒了。
那可是費奧多爾主動誒。
如果這是為了拷問而軟化他的意志,那他希望這種事情可以再來一打。
他都沒有幻想過那麼可愛的事情發生。
“我確實不喜歡那個平行世界,甚至可以說是討厭。如果不是那時候回不來,我才不願意呆在那裏半年。”太宰治輕嘆一聲,“對我來說那地方太無趣。”
費奧多爾安靜地聽着。
太宰治拖着音調,尾音上揚,語速不快不慢,但莫名有種不情不願的無奈感:“而且我才回來就來找你了。費佳,我又不是傻子,我分得清那邊的世界和我們這裏的區別。”
“由於我有個熱愛當肝帝還喜歡戴紅圍巾的同位體,這話可能沒什麼信服力,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不會把這些事情弄混的。”
其他的費奧多爾又沒有和他相處過那麼久的時間,他也不是誰都可以領走的花心小野貓。
他並不指望費奧多爾能立刻相信他,事實上費奧多爾在說出那些話以前心裏應該是有自己的想法了,解釋再多也很難動搖他。
但太宰治不介意那些了,費奧多爾沒有第一時間把他弄死已經證明了他的選擇。既然結果是喜人的,那思維里產生過的猶豫與懷疑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他反抱回去。
“費奧多爾,我可以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嗎?”
安靜的房間裏,只有布料與布料摩擦的聲音。
“當然可以。”費奧多爾支起身,翻身下床,頭也不回,“歡迎回來。”
他的動作太乾脆利落,以至於太宰治都沒來得及伸出挽留的手。太宰還處在溫情的懷抱里沒反應過來,有點迷茫地看着費奧多爾換衣服。
“您隨時可以在這裏休息,食物和水都不缺。”費奧多爾用手把亂掉的黑髮捋順,從衣帽架上摘下了自己的毛絨帽子和披風,掛在左側小臂上,“那麼,晚安,太宰君。”
這副模樣過於無情,太宰治在原地啊吧啊吧了兩句,張口又閉口,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了進去。
也許是他迷惑的樣子過於有趣,費奧多爾站在門口解釋了一句:“蘇格蘭帶來的稀有金屬我必須儘快處理。”
好的。
蘇格蘭。
太宰治默默在心底給這個人拉低了分數。
——雖然本來就沒有分數。
“很着急嗎?”
“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費奧多爾稍微歪了一下頭,意有所指,“我只是一隻需要工作的……吸血鬼。”
太宰治蔫了。
“好……”
結果還是沒能安心地休息一會兒。
……
太宰治目前沒辦法在外面露面,大部分人都覺得他已經死亡,而且已經死亡半年之久。
雖說死了那麼久突然跳出來說其實他還活着這件事很有他的風格,可他畢竟還想過點安生日子,不想被Mafia以及酒廠兩撥人來回折磨。
007的日子在橫濱經歷得還不夠嗎?
十四歲到十八歲他已經完成了絕大部分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掙到的錢也已經成為了一個天文數字——可惜那些錢都不能說屬於他。
所以說成為極致打工人也沒什麼好的,最多被老闆緬懷一下,xxx在的時候局勢絕對不會如此艱難。
太宰治在費奧多爾的床上躺了一會兒。陌生的房間,但因為裝修很有費奧多爾的風格所以又不那麼陌生。一本厚厚封皮的書放在床頭柜上,昂貴的電子設備和極簡的傢具,還有純白的被褥。
窗是向北的,因此不會遭遇日光直射的問題。饒是如此,窗帘選了比較厚的遮光布料,方便費奧多爾在白天睡覺的時候不會被光線打擾。
太宰治翻開床頭櫃的那本書看了幾眼,發現的俄語的宗教類書籍,他只能看懂一點,扭曲的手寫體俄文雖然美觀卻實在花眼,看了一會兒便覺得自己要被紙頁上的文字吸進去。他很快合上書,重新倒回床上。
以前的太宰治大概會覺得很無聊,但他恰巧之前被另一個費奧多爾熬了一段時間,現在最擅長的就是面對一個空無一人的房間發獃。他能把天花板上每一區域的圖案都記錄下來,劃分不同的區域,然後玩點簡單的棋類遊戲。
半年,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在養傷。
那邊的費奧多爾有專業的醫生和醫療資源,但一開始並不對太宰治使用,而是選擇自己利用資源來治療太宰治。這也就算了,太宰治相信費奧多爾若是願意,花點時間兼職醫生絕對沒問題。可那人對於止痛藥類型的物品用得格外謹慎,太宰治沒死於大出血,卻差點沒被疼痛感擊垮。
就好像曾經在這些事情上吃過大虧一般。
除了心臟附近的貫穿槍傷,他那時候還斷了幾根肋骨,四肢肌肉有不同程度的拉傷,最輕的傷也是皮開肉綻。
簡直是被街機遊戲中的人物來了一套暴力連擊,來回折磨后又往致命地方來了一槍,正常人絕對無法存活。
尤其是胸腔的上,每一次呼吸都是對自己的一種折磨,太宰治都快後悔計劃這次假死了。
在有限的治療下,很難說他活下來是費奧多爾的成果還是他本身的那點頑強生命力。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些傷不可能是一個人在房間裏鬧自殺的結果——他總不能自己在房間裏和自己打架。
可費奧多爾從始至終忽略這些,從未在太宰治面前主動提起。就連太宰治故意開口,他也恍若未聞,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所以說。
那邊的世界確實很有問題。
一開始太宰治想像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讓費奧多爾做出如此多不理智的行為。
太宰治躺了一會兒,決定拋掉那半年的悲慘記憶。
原先的衣服沒辦法繼續穿了,現在又不可能有他的換洗衣服。
好在費奧多爾的身型和他很接近,湊合著穿絕對不會有問題。相信費佳本人也不會介意他拿一件襯衫湊合。
太宰治喜滋滋地翻了一下衣櫃,從大堆淺色的衣服里找到了一件看着能穿的白色襯衫,布料摸起來很舒適,一看就價值不菲。
反正是在自己家,胡亂穿穿也不是什麼問題。
太宰治把襯衫套上去之後發現衣服正好能蓋到他大腿,乾脆就光着兩條腿,打算去客廳廚房逛逛,側寫一下費奧多爾在東京的生活。
他打開卧室門。
……
蘇格蘭愣住。
他嘴裏還叼着一根新鮮的薯條,面前是周邊一家快餐店的招牌套餐,邊上放着一杯不透明的無牌“飲料”,坐在客廳里解決溫飽。
卧室門忽然就開了,忽然就出來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人,只穿了一件襯衫——他喵的看樣子還是費奧多爾的襯衫。
他知道費奧多爾房間裏藏了一個人。驚鴻一瞥之下,這人還挺好看的,顏值絕對很能打,長得很無害,棕發和略淺的眼眸都是溫柔的顏色。
很適合當小白臉。
但是。
襯衫沒遮住的地方那些紅色的痕迹實在是太顯眼了……蘇格蘭虛弱地想。
而且。
當地下情人的話,這樣就走出來真的好嗎!不應該好好躲起來當一朵羞澀的小白花嗎!
……
太宰治也愣住。
他風一樣退回去關上門。
費奧多爾不是去處理蘇格蘭和稀有金屬的問題嗎?為什麼這個人還留在這個地方沒有走啊——
臉都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