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捉摸不透

“為了社團指導教師這件事而發愁嗎……”

高橋京子托着腮聽完池上逸的困擾，“說起來，我剛到的時候，也是為這件事困擾了很久……明明都是剛剛才進入校園，總覺得這幫學生的消息比咱們還靈通。”

“應該是有熟悉的學長或者前輩提前打招呼了吧，畢竟島上也就這麼多人。”

“不過，現在社團的指導教師倒也應該沒那麼緊湊吧。”

高橋京子解釋道，“每年入學的人數都比往年少一點，今年比去年少了10個人，加上現在很多學生對社團也沒那麼感興趣，去年學期末我們就陸續收到了幾個社團的廢部申請，老師們這邊當然還是希望他們能繼續傳承下去，但要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話，或許也只能接受他們的意願了……”

少子化是櫻花國在74年嬰兒潮結束后就出現的問題，在泡沫經濟時代結束后已經被稱之為超少子化，對於櫻花國本地人而言，在繁華的國際化大都市東京人潮中永遠感受不到這樣的蕭索感，而在偏遠的鄉村，即便是小豆島這樣的知名旅遊景點，池上逸還是能見到許多從來沒亮過燈的房子。

學生的減少也意味着教師職位的緊縮，池上逸能回小豆島教書，主要還是得益於土庄高中的美術老師退休，加上當地競爭壓力較小，能夠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東京高中，在池上逸從八王子高中遞交辭呈的當天，他就注意到，學校已經開始對新的美術老師進行面試了。

“希望那幾個社團的部長能夠堅定廢部的決心，好讓我從痛苦中拯救出來。”

池上逸當著高橋京子的面進行祈禱，引得她一陣氣惱。

“池上老師……說這種話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高橋京子因為身體虛弱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明明那些孩子那麼喜歡他們的社團……”

“堅持不下去的事物因為一時的情懷觸動強行延續下去，到最後還是會後悔的吧？甚至還會反過來憎恨它也說不定。”

池上逸微笑道，“與所愛之物在充滿感情的時候揮淚告別，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好。”

大概是第一次聽池上逸發出這樣的論調，高橋京子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訝然之色，“池上老師原來是這樣想的……確實有的時候，把熱愛當成了工作，本身的那股熱愛也會隨着工作的繁瑣而逐漸消弭。”

“那我猜，高橋老師一定是那種從小就立志當教師的優等生，結果在日常無窮無盡的事務處理中逐漸喪失了對老師這份職業的熱愛。”

“才、才沒有……我現在也很喜歡當老師，真的！”

高橋京子紅着臉，用力發出聲音和池上逸辯駁，但聲音卻還是越來越小，“硬要說的話，只有畢業季離別的時候會覺得有點難過，這之外我覺得都很快樂。”

“只要你真的覺得快樂，而不是強迫暗示自己這麼想，我覺得那就足夠。”

池上逸說著又削了一個蘋果，他很靈活地運用水果刀快速把蘋果對半切開，又一次對半切開，切一個V型出來，削成了蘋果兔的樣子，高橋京子有些疲了，就趴在茶几上看池上逸切蘋果兔。

“雖然馬上就要直接吃掉了，但你還是很喜歡把它切成兔子的形狀。”

“這算是身為美術教師的強迫症吧，對我來說也是儀式感的一種。”

這次池上逸切蘋果都是切給自己吃的，高橋京子就在茶几上趴着看。

“怎麼……你還想吃啊？都吃了快一個了，胃口這麼好，已經痊癒了吧？”

“所以說我只是睡醒起來餓了點……”高橋京子鼓着臉，盯着一旁的殘羹剩飯，“今天除了玲奈給我做的料理，就吃了剛才那個蘋果。”

“那，這份再給你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