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王者
第一學院，從西山獵場回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像插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整個學院。
艾倫走在林間小道之上，發現周圍的同學都拿敬畏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自覺地就會讓開道路，那種神情甚至比當初面對腓特烈時還要更勝一籌。
無冕大公，不知從哪裏流傳出來，艾倫的新外號，這是說他已經有了大公的實力與權勢，只是還沒有大公的爵位。
只不過擁有如此響亮的稱號，大家對於艾倫也是敬而遠之、絲毫沒有討好的意思，畢竟這位強歸強、有實力歸有實力，但和皇室已經撕破臉了，如果不想攪和進去最好還是離遠一點。
對於這些艾倫並沒有在意，稱號也好、同學的態度也罷，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麼做。
昨天從西山獵場回來之後，艾倫第一時間就通過秘卷給家裏傳去消息，而伯恩那邊的回復卻很曖昧。
——知道了，你自己做主！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艾倫卻苦笑不得。
拜託，老爹，這可是大事，你多少給個說法啊！
是匯聚北境所有力量，提十萬雄兵造反，還是龜縮防禦，靜待時機，你總得拿個決定啊！這種‘知道了，讓我做主"算什麼啊，我還不是家主，還只是個孩子啊！
其實艾倫也知道伯恩的糾結，要說斯圖亞特家這麼多年來沒有奪回皇位的念頭那純粹是扯淡，從艾倫的先祖到祖父再到伯恩，他們就沒一個不想的，只是因為實力不濟才一直把這個念頭死死壓在心裏。
不過隨着艾倫的到來，斯圖亞特家的實力也不斷膨脹，現在已經是他們最接近皇位的時刻了，錯過了這次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畢竟除了雪狼之靈外，剩下的上位靈家裏都不確定能不能繼承下去。
但奪回皇位說得容易，做起來卻危險萬分，這可是壓上全家性命的舉動，一個不小心伯恩、艾倫、斯塔茜還有塞西莉亞就得在一起唱涼涼，也無怪伯恩一時間無法下定決心。
而且不算家裏這邊的事情，盟友這邊的問題也讓人頭疼。
漫步走回別墅，艾倫第一眼就看着身穿白色百褶裙、紅色小皮鞋的索菲亞點着腳站在綠色的庭院裏，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身邊的湄拉神色複雜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艾倫?斯圖亞特，你隱藏得可真夠深的啊，上位靈！呵呵，你這傢伙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把我們家拖下水？！」
小姑娘剛開始還一板一眼說著，但越說火氣越大，最後竟是一點也不顧貴族禮儀，一下子跳到了艾倫身上，扯着他的衣領喊了起來。
不怪索菲亞抓狂，誰能想到一場好好的御前演武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以前她只擔心北境野心膨脹不好控制，誰能想到艾倫給自己弄這麼一出，宰了皇室準備培養為祖靈的上位靈，現在已經不是北境野心不野心的問題了，而是皇室什麼時候和他們南北境開戰了！
面對如同小野貓一樣的索菲亞，艾倫無奈地一攤手，「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不宰了重甲地龍，我和你姐姐都得死在那裏！」
索菲亞沉默了下來，詳細的情況她已經從蕾奧拉和南部同盟回來的那些人那裏聽說了，事情確實是腓特烈先動的手，艾倫只是被動反擊。
鬆手放開了艾倫，索菲亞向後退了幾步，皺着眉頭說道：「如果只是為了保命，你動用上位靈就可以了，完全沒必要殺了重甲地龍！」
艾倫低頭看了看索菲亞，試圖從那酒紅色的眼眸中看出對方的真正想法。
從蘭卡斯特的立場來說這個觀點沒什麼問題，但是對自己來說卻不是這樣。
擁有力量卻沒有相應的威嚴，那力量就只會被覬覦。
如果當時艾倫因為畏懼皇室的權力而選擇了退縮，那麼皇室根本不會罷手，反而會更加肆無忌憚地迫害斯圖亞特，而且現在因為忌憚而選擇觀望的人也會因為他的軟弱而出手，試圖謀奪珍貴的上位靈。
一開始自己確實是因為一時上頭非要弄死重甲地龍，但到後來深淵禁衛都來了艾倫還是死咬着不放，就是為了立威。
但是對於蘭卡斯特來說，這個選擇卻對她們很不利。
如果能選的話，她們更期望一個自身陷入麻煩但卻有很強戰力的盟友來幫自己分擔壓力，而不是擁有一個能鎮壓外界窺伺、反而將敵人的關注引到自己身上的同盟。
之前的御前演武，蘭卡斯特家族的表現太差勁了，那麼多南境貴族搖擺不定，還有一些乾脆選擇背叛，讓大家都知道她們對於南境控制有多糟糕，要不是現在北境太扎眼，恐怕已經有人出手了。
面對捅出簍子的艾倫，索菲亞現在會有好顏色才怪。
對於小姑娘這點心思心知肚明，艾倫輕輕一嘆。
以後和蘭卡斯特的合作，恐怕要改變一下了。
之前有他作為紐帶，雙方的聯合算是在蜜月期，有着上層戰力但中下層不穩的南境和缺乏頂尖戰力但中下層異常強悍的北境，相互補充，抱團取暖，對雙方都有利。
而且因為勢力更佔優勢，蘭卡斯特隱隱還處於主導地位，這種合作對方自然滿意，艾倫甚至能輕鬆地和索菲亞輕鬆打混耍無賴，對方還會縱容。
但隨着他暴露了真正的實力，主導權已然向著更加強大的北境偏移，蘭卡斯特會甘心才怪。
一百年前身為皇室的斯圖亞特都沒讓他們真正臣服，更別說現在了。
索菲亞和霍華德大公需要的是盟友，而不是再給自己找個主子。
要不是有尤里斯塔這個共同的威脅，自身的情況又離不開北境的幫助，艾倫都不敢肯定自己還能不能再信任蘭卡斯特了！
現在雙方還能合作，但指望雙方再保持之前的親密無間是不可能了。
這就是骯髒的政治，因為利益曾經的友人也會分道揚鑣，如果蘭卡斯特掌權的是蕾奧拉那個傻白甜或許還好一些，但可惜現在主導一切的是索菲亞這個從小就被洗黑的小蘿莉。
艾倫的嘆氣，索菲亞自然聽到了。
面對那雙碧綠色深邃的眼眸，有那麼一刻她很想移開自己的眼睛。
但想想自己的家族，想想自己的父親和姐姐，小姑娘還是強迫自己直視艾倫的雙眼，半點也不可退讓。
看着那雙幾乎要哭出來的大眼睛，艾倫再次發出一聲嘆息。
「就說了有些事情還是交給大人來做，小孩子就玩你的過家家好了！」
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艾倫微微停頓了一下，卻是選擇了轉身離開。
看着他遠去的身影，聽着似曾相識的話，索菲亞終於鼻子一酸，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湄拉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她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輕輕地抱着自己的小姐。
轉身離開東部學區的艾倫，心中同樣煩躁，他走在學校的小道上，臨近冬季的寒風也無法剿滅心中的火焰。
好巧不巧，在路上艾倫遇到了兩個人。
「藍禮，你的傷怎麼樣了？」
看着支支吾吾不知在說些什麼的梅麗塔，還有一臉不耐煩模樣的藍禮?懷特菲爾，艾倫笑了起來。
「喂，藍禮！」
艾斯卡諾出現在手中，他大步走了過去。
「艾倫?斯圖亞特！」
看着走過來的艾倫，藍禮第一時間召喚出了雙叉戟，同時右手藍寶石戒指亮起，召喚出藍色屏障護在自己身前。
然而沒有用，只見電光一閃，藍禮的雙叉戟從中裂開，藍色屏障更是直接崩碎。
艾倫跟着就是一腳，藍禮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撞在旁邊的樹上昏死過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梅麗塔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心上人就躺在了一邊。
「艾倫?斯圖亞特，你要幹什麼！」她尖叫了起來，滿是怒火地瞪着艾倫。
「幹什麼？」艾倫嘴角露出一絲邪笑，一把抓過少女的秀腕，「女人，我現在火氣很大啊！」
……
一個小時之後，學院西區的樹林，收拾好衣服的梅麗塔雙眼通紅地瞪着艾倫，恨不得直接咬死對方。
「無恥！」
她豐滿的酥胸上下起伏着，要是之前已經證實了自己不是這個混蛋的對手，她絕對要跟對方同歸於盡。
而坐在草地上，已經進入了某種賢者狀態的艾倫卻是心情不錯，經過剛剛的一通發泄，心緒平復了很多。
他靠在樹下笑了笑，隨意地問道：「我真不明白藍禮那傢伙有哪點好的，你這麼喜歡他！」
梅麗塔一皺眉，冷哼道：「你不明白，藍禮他是不同的！」
「不同？」艾倫一挑眉，笑嘻嘻地說道：「我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同的，被我打成死狗的樣子跟別人沒什麼兩樣！」
梅麗塔氣急，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打臉的了，偏偏艾倫說的還是事實。
「你不明白，比起那些循規蹈矩、虛偽無比的貴族，藍禮他雖然脾氣暴躁，但卻更加真實，他從來不會……」小姑娘試圖從其它方面證明自己的眼光，但說到一半她卻停了下來。
因為她發現自己想說的那些優點在艾倫身上都能察覺得到，而且比藍禮更加突出。
樣貌、氣質、實力，藍禮都已經完敗，再加上自己之所以喜歡藍禮，是因為被對方的洒脫不羈所吸引，可是比起敢直面皇帝、砍掉皇儲一條胳膊的艾倫，藍禮的不羈更像是小孩子的任性。
所以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對方，始終不願放棄？
梅麗塔心中第一次有了一些疑惑，隨後她又想到剛剛自己一開始還有反抗，但後來卻……
啊啊啊啊啊！
心中煩躁的梅麗塔咬了咬嘴唇，她狠狠地瞪了艾倫一眼，隨即就準備轉身離開。
只是這時艾倫卻在後面叫住了她。
「幫我跟托里尼奧大公傳給話，如果想要讓荊棘之槍回復原來的樣子，就派個能做主的人來找我！還有他們家族百年前對祖靈發過的誓言還算不算數！」
梅麗塔一愣，她轉過身看了艾倫一眼，「你在說些什麼，荊棘之槍怎麼了，還有誓言又是什麼？」
艾倫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梅麗塔一皺，本來她不想搭理艾倫，但直覺卻告訴她剛剛艾倫說的東西很重要，並不是在開玩笑。
目送梅麗塔離開，艾倫仰頭看向了天空。
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藍得透徹而又靜謐。
陣陣寒風吹過帶來涼意的同時，卻也讓人精神微震。
伸手舉向頭頂，那一刻艾倫似乎想將一切抓進手中。
南境的力量已經靠不住了，為了以後應對帝都、谷地、暴風城的壓力，需要拉攏更多的同盟進來。
整個帝國境內唯一還能擺上枱面的勢力就剩下西境了。
駐守西部邊陲，直面聖光教廷的威脅感，在帝國的權力爭鬥中托里尼奧家族一直恪守中立，算是貴族中真正的典範，如果可以的話，艾倫其實並不想將他們牽扯進來。
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很多東西已經由不得他了。
不過想到托里尼奧覆滅在遊戲第二章，如果沒有自己出手干預的話，結局也沒好到哪去，艾倫心中又自在了許多。
雖然加入自己這邊難免也會有死傷，但比起被聖光教廷滅了全家，連祖靈都流落在外，這種結果已經算不錯了。
況且自己能幫忙解決數千年來的夙願，對方應該更加感激自己才對！
「穿刺死棘之槍！」低聲地念叨着這個名字，艾倫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誰能想到西境大公的祖靈並非是上位靈，而是被封印的聖靈呢？
要不是遊戲中那個撿到荊棘之槍的幸運玩家挺到了第四章諸神降臨，恐怕這個秘密會一直無人知曉。
因為誅殺邪神而被封印的聖槍，那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階段的絕對戰力，除非帝國雙頭龍完全復活，不然法蘭帝國沒有任何靈是聖槍的對手。
不過也正因為清楚聖槍的強大，這數千年來托里尼奧家族就一直沒有放棄過解除聖槍的詛咒，艾倫相信只要確定自己真有辦法，對方就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
畢竟連在學院的組織都叫聖槍聯合，托里尼奧家族的執念簡直不要太深。
到時候三境對三境，艾倫才有把握真正戰勝佔據帝國精華區的三境同盟。
「戰爭，就要開始了！」
將伸向天空的手掌猛地握緊，艾倫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