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RNM，退錢！
“RNM！退錢！”
“RNM！退錢！”
2022年藍星，農曆春節，越南首都河內。
大屏幕上正在反覆回放剛才越南國家隊球員，潘文得的那腳世界波遠射。
時間：77分鐘，
比分交趾3：龍國1。
可以容納40192人的美亭體育場看台上大片空白，球迷們稀稀拉拉聚集在幾個區域。
交趾球迷們歡呼雷動，因為人少，造成的動靜卻還沒有客場球迷發出的憤怒吶喊聲大。
鹿陽身邊的客隊球迷區是一片紅色的海洋，龍國球迷們組織了起來。
統一身穿紅色衣服，帶着紅色圍巾，揮動着紅旗，各個喊得嗓子冒煙，為球隊加油了一整場。
此刻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掩面哭泣，有的滿臉麻木，
但是更多的，
在不知哪一位憤怒的老哥帶領下，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紛紛喊起了：
“RNM！退錢！RNM，退錢！”
完了，全完了。
這是龍國國家隊的失敗，是龍國足球行業的失敗，更是鹿陽自己的失敗。
國家隊恥辱地輸給了東亞三流的越南，徹底失去了晉級石油國世界盃的機會，神奇地應將近十年前范大將軍的神預言：
“再下去要輸泰國了，泰國隊輸完輸越南，再輸緬甸，接下來沒人輸了。臉都不要了。”
足球行業必將再次成為全民糞坑，事實上現在鹿陽打開圍脖，已經可以看到龍國國家隊1:3交趾國家隊這條消息，以火箭般的速度躥升到了熱度榜第一。
下面熱評第一名：
國足小品《臉都不要了》越南春晚《新年快樂》緬甸春晚《我也有夢想》
網友是真的有才，連鹿陽看了都想笑。
笑着笑着又有點想哭，
因為，
他剛剛把過去十年踢球和當教練的積蓄，總共一百二十萬元，全部拿出來在自己的老家辦了一個足球培訓班。
過去三個月，只招到了。。。。。。一個學生。
未來可期，接下來三個月能再招到一個學生就算勝利，
可是以現在足球圈在龍國國內被媒體口誅筆伐，臭不可聞的態勢，哪裏還會有家長送自己孩子踢球？
而且，2022年了，現在的孩子可以玩各種各樣的手機遊戲，誰還踢球？
鹿陽回到老家自己也加了幾個踢足球球迷組隊的群，現在還在綠茵場上運動的，大多數都是禿頂大肚腩的中年人，鹿陽這個三十齣頭的已經算是年輕人了。
倒是足球場邊的籃球場，一直到晚上十點還是爆滿的，
歸根到底十年前龍國出了一位真正世界級的籃球巨星，帶起了一波愛好者。
而足球，留給龍國球迷的，除了恥辱，還是恥辱。
“嗶、嗶、嗶——”
兩短一長的終場哨聲響起，鹿陽失魂落魄地混在客隊球迷中走出了美亭體育場。
越南的龍國裔人不少，也有過春節的習俗，此時街頭張燈結綵，
獨在異鄉的鹿陽走在華燈之下，滿心惆悵。
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呢？
鹿陽今年三十歲，從小喜歡踢球，小學畢業就輟學參加各種培訓班想踢上職業足球，
18歲的時候在龍國甲級聯賽半個賽季打進15球，一時風頭無兩，被媒體不停報道，眼看就要起飛。
結果，在一次對手的惡意犯規之下前十字交叉韌帶撕裂，
躺了一年，從此再也沒了爆發力。
犯規的那人後來上門道歉，也明說了，他本意只是想讓鹿陽躺個一個月時間，
防止他風頭太盛，擋了當時的一位明日之星楊俊良進國奧隊的路，結果鹿陽速度實在太快，他不小心沒有收住腳。。。。。。。
不小心。
三個字，
毀了鹿陽的職業生涯。
這位肇事者從此被禁賽，卻得到了“明日之星”家人的回報，退役后在鹿陽老家的小學安安穩穩當起了體校教練。
想起往事，鹿陽走進路邊的一家小酒吧，點了幾瓶洋酒，倒了半杯，入口只有苦澀。
十字交叉韌帶修復之後，鹿陽再也不是從前媒體評價那個腦袋以下世界級的追風少年了，他也嘗試在老家的乙級隊復出，結果連主力都打不上了。
爸爸把經營多年的餐廳轉讓，帶着他到德國，葡萄牙，西班牙治傷。
最終只是耗盡家財，竹籃打水一場空，
2012年，22歲的鹿陽退役了。
從四歲開始就被爸爸帶着踢球的鹿陽，在十八年踢球生涯之後，除了足球之外，沒有任何生存技能。
絕境讓人成長。
在求醫過程中，鹿陽再也不是那個和陌生人說話都會臉紅的大男孩，他強迫自己邊看書邊強行和身邊的歪果仁尬聊，
短短一年時間裏，西班牙語，葡萄牙語，英語，德語，法語全都能簡單對話。
2012年年底，鹿陽家花光了所有積蓄，全家靠着父親在德國幫廚，母親給人當保姆為生。
在德國的大冬天，沒有錢付暖氣費用，一家人夜裏只能擠在一起互相取暖。
就在鹿陽覺得自己真是廢物，來到世上除了給父母添麻煩，沒有一點用處時。
天無絕人之路，
當時德國甲級聯賽的巨無霸，豪門俱樂部拜仁慕尼黑，突然在當地的報紙上登出招聘廣告，要招聘一名定位球戰術教練。
要求懂英語，法語，德語，西班牙語。
鹿陽天天待在家看阿賈克斯的青訓教材，無事可做，看到這則消息抱着僥倖的態度投了簡歷。
結果兩天之後，竟然收到電話面試，用德語和西班牙語聊了幾句后，竟然直接通過了！
後來才知道，
由於當時拜仁慕尼黑的傳奇教頭海因克斯決定退休，瓜迪奧拉即將在賽季末接手。
教練團隊都是跟着主教練走的，海因克斯的班底基本上要換個遍。
瓜迪奧拉是西班牙人，準確的說是加泰羅尼亞人，
他重組教練團隊，他需要一個懂德語，法語，能和球隊大多數一線隊成員溝通；又懂西班牙語，能和自己的教練老班底溝通的的定位球教練。
原本敲定的佩普.科斯塔，和備選埃度.彭斯，
都因為老東家巴塞隆拿提供了更高的薪水，放了瓜迪奧拉的鴿子。
挑來撿去，竟然只有鹿陽一個小年輕既能通過語言關，又有足球行業從業履歷，只能趕鴨子上架，把他招致麾下。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十年時間轉眼過去，
鹿陽跟着瓜迪奧拉，從慕尼黑到曼徹斯特，
從極致傳控到高位逼搶，
從一名專職負責定位球防守的兼職教練，變成了負責一線日比賽日進攻戰術制定的進攻教練。
從年薪1萬歐元隨叫隨到的小屁孩，變成了年薪12萬歐元的教練團隊重要成員。
從瓜迪奧拉的助理教練口中的沒腦子，變成了瓜迪奧拉嘴裏的足球天才。
也從一個懵懂青年，變成了一個飽經風霜中年人。
鹿陽在去年負責設計了大多數曼徹斯特城隊的前場逼搶和進攻三區跑位戰術，
也負責和德布勞內，貝爾納多.席爾瓦，拉希姆.斯特林（劃掉）這樣的進攻球員訓練。
現在的他，是真正的脖子以上都是足球世界級了。
只是在去年，2021，
媽媽因為罹患胰腺癌去世了。
老爸因為老媽的去世，心理受到了極大打擊，變得鬱鬱寡歡，不愛和人說話。
在海外漂了十年的鹿陽，決定帶着他回國來。
希望辦一個足球培訓班，看到和當初鹿陽一樣純粹喜愛踢球的孩子，最愛足球的老爸，能夠重新振作起來。
然而，眼下龍國國家隊這場大敗，恐怕徹底斷送了足球培訓班的前途了。。。。。。
“滴滴。”
智能手機收到一條信息，是一位足球媒體人發來的：
“請幫忙到我最新的圍脖下面回復，-現在足球圈需要所有足球人的支持！”
鹿陽點開他的圍脖，最新一條——
“龍國國足慘敗交趾，球迷之過！”
他一按鎖屏鍵，眼不見為凈。
龍國球迷們大多數千里迢迢感到交趾，全場都在撕扯着嗓子為主隊助威，輸給亞洲魚腩隊，反而要怪球迷？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有了這些靠恰流量變現的媒體人，足球還能好的了嗎？
借酒澆愁愁更愁，鹿陽一杯接一杯，
終於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醉倒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如果人生能再來一次，一定不踢球，不做任何和足球有關的行當了。”
。。。。。。。。。。。。。。。。。。。。。。。。。。。。。。。。。。。。。
“陽陽，陽陽，快醒醒！”
一個親切溫柔的女聲在耳邊催促。
冷風突然灌入胸口，鹿陽一哆嗦，猛地睜開眼睛。
一雙有力的大手一把拉起他的胳膊，粗暴地拉下了一輛麵包車。
“一把歲數了，咋沒點數！今天是關鍵日子，昨晚又玩遊戲了吧！”
老爸熟悉的膠東口音像響雷一樣在耳邊炸響。
“趕緊，你能不能繼續踢球就看今天了！”
鹿陽震驚地看着眼前滿頭黑髮，看起來年輕了十幾歲的老爸，
“老鹿你幹什麼？陽陽都被你嚇壞了！”
還有。。。。。。。從後座跟着下來的老媽！
這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