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自覺

他要是能有陳冉一半的成績，也不至於讓他父親這麼說。一邊想着，一邊撇嘴，想到他父親那張嚴肅的臉，他就忍不住嗤笑。在家裏的時候，就跟在警局似的，他知道父親是刑警，很多時候必須要這麼嚴肅。可是這是在你家裏，又不是在單位，幹嘛一直這麼嚴肅。

「想什麼呢？」陳冉正準備翻開課題，看見王衛東正在出神，輕聲說道，「趕緊看書吧。」

「額……」王衛東回過神來，看向陳冉，小聲的說道，「陳冉，你覺得我爸是不是太凶了？」

「不會啊。」陳冉搖着頭，「你幹嘛這麼想，王叔叔也只是職業習慣而已。」

「切！」王衛東轉頭看向緊閉的大門，「我爸在外面看電視呢，你就實話給我說，我爸是不是挺可怕的？」

「其實我能理解王叔叔。」陳冉想了想說道，「我聽說王叔叔一直都是刑警，他這麼做也是為了震懾犯罪分子。」

「可是我們現在是在家裏，又不是在單位，家裏有什麼犯罪分子。」

陳冉輕笑着說道，「王叔叔這是習慣了，我相信王叔叔還是很愛你的，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王衛東嘟囔着說了幾句，陳冉也沒有聽清。

兩人埋頭做着習題，不知不覺，天色漸漸黯淡下去。門外傳來敲門聲，「衛東，小陳，出來吃飯了。」

王衛東抬起頭來，看着窗外黑壓壓的一片，還不太相信。他竟然一下午的時間都用來做作業，至於陳冉，一直都在計算着。草稿紙上都被他給寫滿，很多的計算對於王衛東來說有點困難，不能理解。

放下鋼筆，陳冉衝著王衛東努努嘴，「我們先出去吃飯吧。」

「正好，我也餓了。」王衛東起身，伸展身體。陳冉看了一眼王衛東的作業，別說王衛東的字可比他好看不好。

「王衛東。」陳冉小聲的說道，「你的鋼筆字可真好看。」

他以前的鋼筆字也還是不錯的，只是很久沒有練習過，之後上班基本上都是對着電腦，基本上用不到鋼筆，於是他的鋼筆字一塌糊塗。

「是嗎？」王衛東得意的笑，那張俊朗的臉就好像是冬日的暖陽一般。

乾淨、青澀。

「真的。」陳冉認真地點頭，「我的字特別難看，每次都被老師說呢。」

王衛東笑嘻嘻的說道，「不是我說，陳冉你的字為什麼這麼難看？不應該啊。」

「練習一下就好了吧。」陳冉笑得尷尬。

王衛東的父親打開門，盯着兩人說道，「你們說什麼呢？趕緊出來吃飯。」

「王叔叔，我們馬上就來。」陳冉笑吟吟的說道，「我剛才在說王衛東的字挺好看的，不像我，字特別丑，被老師說過好多次。」

王衛東的父親皺着眉頭，「你的字難看？」

對於他而言，一個人的學習成績好，肯定字不會特別難看。但陳冉說自己的字難看，估計是自謙。

「真的特別難看。」陳冉好像也不在乎醜化自己，原本他的字就不好看，說不說都是一個樣。陳冉笑得很是乾淨，那張清秀的臉上露出的笑意很是溫和，還有小孩子的純凈。王衛東的父親輕輕點頭，「趕緊吃飯吧。」

吃完飯，陳冉又在王衛東家裏待了一段時間，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收拾好東西回家。

「王衛東，我先回家了啊。」

「啊？」王衛東看向陳冉，「這麼快就回家了啊？」

「時間不早了，我媽估計也要回來了。」陳冉收拾好了東西，「明天見！」

「要不我送你吧？」

「不用。」陳冉拿着鋼筆、練習冊和草稿紙走出大門，看見王衛東的父親還在看電視，便說了一聲，「王叔叔再見。」

「陳冉，走了？」

「恩，王叔叔，我回家了。」

穿上鞋子，陳冉輕輕關上門，這才轉身下樓梯。來到院子，外面的燈光不太亮，院子裏有點黑沉。到底是在這裏生活了許多年的時間。陳冉對於這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再加上這原本就是警察大院，即便是在晚上也不會有不開眼的人跑到警察大院放肆，陳冉回到家，母親似乎也剛回來沒有多久。

「小冉，今天一天都在人家王衛東家裏呢？」

「恩。」陳冉輕輕點頭，羅明秀嘆息着說道，「小冉，是媽媽不好。」

「媽，沒事的。」陳冉輕輕搖着頭，「王衛東的爸爸挺好的。」

「媽，我先去看書了，待會要早點睡覺。明天還得上學呢。」

羅明秀看着陳冉的身影，很是心疼陳冉。孩子才十三歲，怎麼就這麼聽話呢，一點也不像是同齡的孩子。

「對了，媽！」陳冉打開房間門，「明天下午有家長會，您要是沒空的話，我給老師說一聲也行。」

「明天媽媽一定來。」

以前陳冉的家長會都是陳冉父親去，她很少去家長會。可是現在陳冉的父親已經不在，只剩下她。

她是孩子的母親，孩子的家長會她怎麼能不去。

陳冉拉開椅子，繼續做着計算。現在他全身心都投入到數學競賽的學習中，突然想起來，今天花費8元錢買了一本練習冊。」

急忙打開門，「媽。」陳冉小聲的說道，「我今天在考試之後去買了本競賽的練習冊。」

站在門外的陳冉好像還有點不敢說話，抿着嘴唇，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花了8元錢。」

羅明秀看着陳冉低着頭彷彿是認錯的模樣，心疼得不行，「小冉，家裏還有錢的，只要是花在該花的地方，媽媽都是支持的。」

「媽，我以後不會買了，只買這一回就夠了。」

輕輕關上房門，羅明秀的眼中蓄滿了淚水。她挺難過的，陳冉這孩子實在是太聽話，太過懂事。讓她很是心疼。

寧川的冬夜，風在門外呼嘯着，陳冉洗漱之後躺在床上，腦子裏全都是數學競賽的題目。

不知道要花費多少的時間才能像是那些學霸和學神一樣，能將數學競賽的課題做得非常好。陳冉在心中想着，他還得更加努力的學習才行。

比起那些個學霸、學神，他現在就是個菜雞。

慢慢地，他睡得很熟。

清晨起床，大概母親昨天勞累了一整天的時間，現在還沒有起床。客廳的茶几上擺放着十塊錢。不用說他也知道，這是讓他在外面吃早餐用的錢。

陳冉洗漱之後，將課本收拾好。將十塊錢揣進兜里，打開門。外面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燈光熹微的照在院子裏。冷風拂面而來，陳冉站在院子裏，走向王衛東樓下，「王衛東！」陳冉的叫聲並不大，王衛東家裏的燈光亮起。

「陳冉，你等等，馬上我就下來。」王衛東的聲音中氣十足，陳冉站在樓下，不僅是風吹着冷，寧川有江，濕氣重。冬天的寧川更是濕冷，即便是在外面站上一小會兒的時間，陳冉就忍不住冷得渾身顫抖。

王衛東背着書包下樓，看着陳冉正在原地轉圈。

他急忙走上去道歉，「那個，陳冉……不好意思啊，讓你等這麼久。」

「沒關係。」陳冉清秀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我們去上學吧。」

記憶中，母親擺攤都是他上初二的事情，自從父親去世之後，母親就忙着學手藝。很少有時間顧及他，後來院子裏還有好幾個叔叔追求母親，要不是因為他，或許母親後半生也不會一個人這麼累。其實這些叔叔伯伯對他也挺好的，只是他不願意，並且固執的認為父親還能回來。

他以前是一個執拗且陰鬱的人，只是重活一世之後，他心態發生了很多的變化。

兩人離開院子，王衛東喋喋不休的說著昨天晚上他又被他父親訓斥。他母親和父親離婚之後，也沒有看他，去了京城等等之類的事情。

陳冉一邊專心的聽着，一邊背着書包走向學校。

校門前有小餐館，早晨開門，供應學校學生一些早餐。

「王衛東，你吃早餐了嗎？」陳冉站在早餐店門前，轉頭看向王衛東。

「還沒呢，我們先吃早餐吧。」王衛東努努嘴，「我出門前還看了一眼時間，才6點過呢，七點半才開始早自習，我們吃個早餐再進學校也是來得及的。」

「恩。」

王衛東走進早餐店，狼吞虎咽的吃着東西。倒是陳冉慢條斯理的，不過王衛東吃完之後也沒有催促陳冉。清晨的早餐店學生並不少，許多學生都是吃完早餐之後才去學校上學的。

兩人吃完之後來到學校，教室里的人也不多。很少會有學生會提前很多到達學校。不過有不少學生因為家裏是鄉鎮的關係而住校。

除了住校的同學外，基本上本地的學生沒有幾個學生到達教室，更別說預習之類的，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陳冉坐在位置上，對王衛東說道，「要不你還是先看看語文或者是外語之內的。」

「我記得你是想和王叔叔一樣當警察，說不定這些東西你都能用上呢？」

王衛東撓着頭，「行吧，我聽你的，我先看看書。」

陳冉帶着笑意，拿出數學競賽題，認真的計算着。

高老師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都沒有感覺到。老師看見他正在認真的計算，也沒有說什麼。陳冉這次月考全年級前十名，往常陳冉成績進入全年級前一百五十名都非常困難，這次月考的卷子比之前月考的卷子還困難不少。

可以看出來，這孩子是真的開竅了。對於這種開竅，喜歡學習，並且學習成績好的學生。只要他不是犯不可原諒的錯誤，老師也不會非得讓他一定要做點什麼。

這孩子有學習的自覺性，不需要別人催促着他學習。

王衛東抬起頭來，看了高老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