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直球
中也走後,我靜坐在桌旁,盯着擺放在書桌正中間的刀架上的打刀發獃。這是大佐幹部在我十四歲那年送我的生日禮物,由他關係很不錯的一位刀匠親手鍛造而成。大佐幹部對日本刀很是痴迷,曾想拉我去和他學刀法。雖然最後被森先生以“冷兵器與日和君異能力匹配度不高”的理由拒絕了。我不知道是否應當這樣做。大佐幹部也許不會想我這樣做。但……“我只是想找個合適的借口。”我自言自語道。我注視着鋒利的刀刃發起呆。當初被森先生所拒絕的‘效率過低’的理由,反而成為了我選擇它的原因。屋外靜悄悄的,想來中也已經睡著了。我提起打刀,打開門,順着樓梯往下走。今晚景色很不錯。正是掃墓的好時機。……深夜的墓園內空無一人,只有墓碑孤獨地佇立着,借用其上的刻字訴說著墳冢主人生前的事迹,期望着能以這種方式減緩死者在親朋好友心中淡去的速度。我在幹部的墓地區域停住,仔細辨認每塊墓碑上是否有那張熟悉的臉。有了。在西北角的位置。“原來幹部的死亡率這麼高。我最初還以為很容易就能找到您。”我蹲下身,看着那張照片上熟悉的臉。“大家的死亡原因大都是戰死呢,壽終正寢的人寥寥無幾,因病死亡的人也只有兩位。”“……還有,異能失控的死亡率也很高。”異能失控。我陷入沉默。我記得我在失控后親手殺掉的第一個人。那是我在歐洲分部時負責我衣食住行的部下。在我第一天見他時他就和我說過,在叛亂平息之後他就要回到橫濱,為他有一年沒見過面的妻子準備驚喜。在他的想像中,那會是一場浪漫無比的燭光晚餐。我被魏爾倫殺死那天,他就住在我樓下的房間中。他是個很稱職的手下,察覺到不對便飛速衝上樓來。我記得我那時已經是一灘不成人形的血肉混合物,將那名下屬嚇得夠嗆。“您在哪,日和大人,日和……”他大聲呼喊着我的名字,卻被那時不成人形的我在剎那間割斷了喉嚨。我記得魏爾倫就那麼站在一旁欣賞這出悲劇……我握緊拳頭。哈,說不定我還得感謝暗殺王閣下將我碾得夠碎,若是被認出來……我定了定神,站起身來。“您大概不會想我這樣做。”畢竟大佐幹部是那樣隨和爽朗的人。“但是,我只是……”只是想為歐洲被我殺死的無數無辜之人,無數港口黑手黨成員,以及在去世時只得到我一句平淡的“我知道了”的大佐幹部哭上一場。我還記得在最初開始失控時,我在黑暗中感受到的恐慌與無助。或許那次的經歷讓我開始懼怕黑暗,徒增了弱點。但現在來看,我偶爾也需要藉助失控來調節一些身為人的正常情感。“算是因禍得福?”我低聲笑着,握住刀柄,拔刀出鞘。噌——寒光乍現。金屬摩擦的聲響在安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刀是好刀,刀刃吹毛斷髮,刀身有十分流暢的燒刃紋。我不甚了解刀劍,不清楚其中彎彎繞繞的工藝,也不知道如何辨別刀劍好壞。但這把刀被我防止許久仍舊足夠鋒利,這就足夠了。刀鋒貼近脖頸。我閉上雙眼,期待着疼痛的到來。下一刻,刀身泛起紅光,停滯在半空。……熟悉的異能力。“中……”我意識到不對,剛轉過頭,就見那道熟悉黑色身影迅速朝我了衝過來。剎那間,天旋地轉。當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被他撲倒在地,雙手被死死按在頭頂上方。打刀被他扔出老遠,落在地上發出“噹啷”的清脆聲響。“笨蛋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