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謝謝。”】纖細的少女含淚微笑,昔日柔亮的瞳孔緩緩失去神采。在她面前,藍發少年半張臉濺上了血,神情不明的將長刀抽出。——大灘大灘鮮血砸落到地上的聲響。少女倒下了,少年的臉色冷靜到可怕,只默不作聲的收緊了握刀的手,然後緩緩放鬆,任由染血的利器掉在地上。【“啊啊啊——!!”】少年崩潰的吶喊自身後傳來。千手瑛二指尖一動,頓了頓才慢慢扭頭,露出冰海般深不見底的雙眼。【“我們是罪人,卡卡西。”】他跪在痛苦伏地的銀髮少年身邊,抬手按住他顫抖不止的肩膀,用冷靜到失真的聲音,一字一頓的這樣說著。那個時候,他直直地盯着銀髮少年連成一線的血紅左眼,嘴上機械地動着,靈魂卻飛出了身體,望見了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前路。除了他,那裏空無一人。——但,即使那樣也沒關係。藍發少年替卡卡西擦去血淚,將抖個不停的他按入懷中,在感受到他立刻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急切而絕望的回抱之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他的目光越過他,安靜的望向少女恬靜的面容,目光微微悲哀,眼底卻更添冷峻。為了更多的生命,哪怕必須踏過誰的屍體,哪怕這前路只有他一人,他也必須這麼做。……那一天的真相,伴隨着所有追擊忍者的死亡,以及三尾的暴走,被兩個少年永遠埋葬在了密林之中。外人所得知的,僅僅是這次事件中“有一名中忍死亡”,以及“千手瑛二性命垂危”。至於同樣受了重傷,只稍微比瑛二更早一點恢復意識的旗木卡卡西……任何人只要看見他的精神狀態,恐怕都會搖頭露出憐憫的眼神吧。【“這孩子也差點死掉了……唉,畢竟連瑛二大人都……”】【“那可是尾獸的暴走,不是說著玩的……”】【“肯定留下了心理陰影吧,親眼看到同伴的死……”】【“……真可憐。”】諸如此類的言論逐漸在村子裏流傳開來,終日意識恍惚的卡卡西也因此得到了數天的喘息時間,沒有立刻被叫去問話,調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千手瑛二醒來的那一天。【“帶土怎麼樣了?”】這是昏迷多天的他睜開眼后,所說的第一句話。在那一刻,拄着拐棍、拖着半殘的身體拚命趕到的帶土,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猛地顫了顫。他獃獃的望着那個深陷病床中、臉色蒼白疲憊的人,看着他剛剛蘇醒便掙扎着支起上半身,尚且沒有恢復焦距的眼睛迷茫憂慮的四處掃視,上半身纏滿繃帶,傷口多到觸目驚心。瑛二……多日來同樣憔悴了不少的黑髮少年鼻子一酸,毫無預兆的落下淚來,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在此刻被狠狠戳中。千手瑛二恍惚的環視着病床邊圍着自己的家人、朋友、師長,第一眼沒能看見熟悉的黑色,心下立刻一緊。【“帶土呢?帶土在哪裏?!”】他的語氣急躁起來,不顧旁人的阻攔,強硬的掀起被子就想下床,【“把帶土帶來見我!!帶土——”】一個顫抖的身體突然撞進了他懷裏,動作小心到極致,混着哭腔的聲音慌亂無措,滿滿的都是心痛。【“瑛二你不要亂動啊!你的傷還沒好……我、我在這裏!我就在這裏!我哪裏也不會去的!!”】【“帶……土……?”】千手瑛二怔怔的喚了他一聲,像是心裏繃著的那根弦突然便松下來一般,整個人突兀的倒了下去。【“瑛二!!”】帶土恐懼的喊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扶住他,視線無意中掠過他瘦了整整一圈的腕子,心裏忍不住一陣揪疼。明明自己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要第一個關心他啊!一直守在一邊的加藤斷和他一起將瑛二扶回床上,嘆息的揉了揉兒子的頭:【“這孩子……”】綱手將一切都收入眼底,情不自禁的看了宇智波帶土一眼,目光落在他仍被繃帶包的嚴嚴實實的右半邊身體上,眼底閃過狐疑和凝重。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忍界的醫聖撥開幾人走到病床邊,有些不耐煩的樣子:【“行了行了,看都看過了吧?那就趕緊走,別都杵在這兒了!這小子眼睛的傷還沒好,連你們是誰都分不清,過兩天再來看就行了!——話說自來也!趕緊把你的爛小說拿走,信不信老娘宰了你?!”】病房裏一陣嘈雜笑鬧,往日最鬧騰的藍發少年如今卻沒力氣,也沒心情回應大家的好意,只是偏頭望着床邊的宇智波帶土,看了好半晌,才輕如耳語的說:【“抱歉……我沒能保護好琳……”】——到了這一步,仍然第一個向他道歉嗎?宇智波帶土緊緊地攥着他的手,聞言淚流的更厲害了。【“笨蛋……你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要道歉啊?在我躺在床上什麼都做不到的時候,你們都在拚命戰鬥……我又怎麼可能會怪你……”】他淚眼朦朧的望着藍發少年煞白的臉,雙手不斷顫抖,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眼裏充滿悲哀,和比那更深的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