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朋友

客廳里，何建還是記憶中的模樣，結實健壯的身體，小麥色的肌膚，臉上也很清爽，讓見慣了他留着絡腮鬍還自命有男人氣概的宋毅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你小子身體好了吧！”何建率先開了口，聲音沙啞中帶着粗獷。

“生龍活虎着呢！”宋毅笑着回答他，同時感覺到一雙燦若星辰的雙眸正朝自己凝望過來。

這目光彷彿穿越了十幾年的時空，裏面的關懷和溫柔一下就觸動了他的心扉，就像她在輕柔地呢喃一樣。

儘管已經比現在的年齡多了十幾年的閱歷，可即便用他最挑剔的目光，宋毅還是得承認，這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眼睛，裏面的靈性和朝氣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他的目光自然落在了這雙剪水雙瞳的主人身上，並回給她心底的謝意。

此刻的她雖少了那熟悉的成熟嫵媚，卻有着與之不分秋色的清醇甜美，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

她秀美無暇的臉龐帶着關切，精緻小巧的嘴唇微微蠕動，似乎想要對他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對她來說僅僅是幾天不見，可對宋毅來說，卻足足有十五年沒有見到現在的她了，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體驗，讓他不忍將目光挪開。

宋毅感覺她身上的一切都是那麼有吸引力，草綠色T恤下飽滿的胸脯不安分地聳立着昭示着她的青春活力，纖細的腰肢似乎一手就能握住，白色短褲裹着圓潤修長的大腿，晶瑩潔白的腳趾俏皮地鑽出水晶涼鞋。

還沒來得及細細體會她身上那濃濃的青春氣息，宋毅便感覺到她的目光閃避開了。

這也給他提了個醒。再這樣看下去會被當色狼地。他當即爽朗地笑笑說。“你們先坐會。我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下來。”

何建是個急性子。“別磨蹭了。快去吧！都快兩點了！”

“別忘了把准考證、身份證、鉛筆一併帶下來。”林寶卿沒受他目光地影響。聲音依舊甜美。人也一如往常地落落大方。

何建笑着接嘴說。“我剛忘了帶准考證。還特地跑回去拿地。”

何玉芬熱情地拿飲料給他們喝。聽何建這一說也笑了起來。“看看。還是女孩子比較心細吧！你們男孩子老是粗心大意。這毛病得改。考試地時候尤其要注意！”

宋毅輕聲笑了出來。奶奶還真是時刻不忘教導小輩。

脫衣洗澡的時候，宋毅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很臟，雕刻拋光一系列活干下來，想不臟都難。這一來，第一印象肯定不怎麼好。

但他隨後又覺得釋然，以前不都這樣的嗎？她早就該看習慣了。再說了，自己再不是什麼十幾歲時的純情少年，經歷過了生與死的輪迴，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衛生間的大鏡子裏，宋毅再次看到自己那青澀的臉龐，略顯蒼白的身軀，他再次確信自己真的回到了17歲。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整個人的精神面貌不錯，眼神不會顯得空洞無神。

洗完澡之後，宋毅想找件成熟點的衣服來穿，挑來挑去卻沒找到，最後只得找了件淡藍的T恤套上。

記起剛剛林寶卿的話，把准考證身份證學生證鉛筆鋼筆等東西一股腦裝進褲兜里，然後下了樓。

何建在看電視，林寶卿則和奶奶在聊天，也不知道兩人在說些什麼，但兩人神情都比較輕鬆。林寶卿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各種人際關係都能處得相當妥當，即便在和老人家相處這點上，她都做得輕鬆自如。

宋毅更清楚的知道，奶奶非常喜歡這個她從小看着長大，頗有大家閨秀氣質的林寶卿。

可惜前世的年少輕狂，不懂得珍惜，心思也漂浮不定，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最後白白錯過了她，重來一次的話，可不能辜負了她。

“走吧！”活潑多動的何建不願意多呆，宋毅一下來，他就立刻站了起來。

“外面太陽那麼大，小毅，把傘帶上吧！”奶奶立刻遞過一把傘來，她被宋毅說服不陪着去考場，可準備工作還是做得非常充分。儘管三個人的家庭條件都還不錯，但都還沒到開車接送的程度，還是得擠公交車去大同中學，宋毅家離也車站有一段距離，他要再次中暑的話可就是她的失職了。

“寶卿帶了傘的吧？”宋毅說著的時候，不忘給林寶卿使眼色。

林寶卿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懷好意，展開秋水般的雙眸橫了他一眼，可最後還是很配合地點了點頭，“我帶了傘的。”

“那就行了，有一把傘就足夠了！”宋毅很無賴地說道。

奶奶望了林寶卿一眼，看她並不出言反對，便不再強求，卻把幾人送了出來。

心急的何建沖在最前面，林寶卿拿着遮陽傘和宋毅並肩走出來，一股熱浪迎面襲來，這也讓她的情緒有些波動，趁着奶奶在他們身後看不見兩人的表情時候，狠狠地瞪了宋毅幾眼。

可惜宋毅再不是過去的純情少年，臉皮厚度只怕城牆也比不上，樂得享受她美目顧盼之際的嬌媚風情。非但如此，他還伸手過去，想要拿她手裏的遮陽傘，她有些遲疑往回一縮，宋毅的手卻緊隨而上，說不清是有意還是無意，大手輕輕碰到了她雪白滑嫩的小手。

肌膚的接觸彷彿觸電一般讓她有些失神，他的態度很堅決，她故作鎮靜卻無處可退，只好將傘交到他手裏。

“說到做到，讓我幫你撐傘吧！”宋毅拿過傘后熟練地撐開來。

林寶卿當即低聲質問他，“那我不是該謝謝你？”

宋毅一點也不介意，笑着回答道，“這是我們男人應該做的。再說大家都這麼熟了，用不着這麼客氣的！”

近距離的接觸，宋毅可以清晰地嗅到她身上幽幽的芬芳，這味道讓他為之心蕩神移，也勾起了他無數美好的回憶。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香味他都銘記於心，因為這不是任何化學品的味道，而是純粹的，獨一無二的少女體香。

林寶卿有些無語，可惡的是宋毅臉上還掛着懶洋洋的笑容！更讓她覺得氣憤的是，這傢伙又拿自己當擋箭牌！這些男生，不管日晒還是雨淋，就是懶得帶傘，喜歡空手來回還故作瀟洒。

宋毅還不忘回頭，大聲對奶奶喊道，“外面熱！奶奶快進去吧！”

正是一天中太陽最炙熱的時候，熱浪襲人，隔着涼鞋都能感覺到地面的高溫。

唯一讓林寶卿覺得寬心的是他倒是特別照顧她，傘儘管不大，但她嬌嫩的肌膚卻沒有受到陽光的關照。

真正出乎她預料之外的卻是，在離開奶奶的視線之後，宋毅並沒有如她先前料想的一般，把傘還給她去和何建一起瀟洒，而是非常盡職盡責替她撐着傘。

“你小子轉性了？”林寶卿沒說話，何建倒是先開了口，因為他發現自己頭上閃閃發亮，似乎充當了電燈泡的角色。

宋毅故作深沉，緩緩說道，“這幾天躺床上，想了很多。”

“說來聽聽？”林寶卿仰起頭，亮閃的眼睛緊緊盯着他，連何建也想聽他要說些什麼，難得地安靜了下來。

“我覺得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是福！在生病的時候，這種感覺尤其強烈。即便像現在這樣最平常不過的時光，在那時候看來都格外幸福。可惜的是，這感覺往往來得強烈也去得也格外快。但是現在，趁我還保留着幾分鐘沒有褪去的熱情，珍惜時光，好好享受屬於自己的人生！”宋毅沉聲說道。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說得也有道理，林寶卿不由得輕輕點了點頭。每個生病的人都有這樣的體會，但往往病好之後很快消散，一切又回歸平淡。宋毅也可以算是大病初癒，有這樣的舉動和感悟倒也不奇怪，她最關心的是，他的熱情能持續多久。

一路上，由宋毅主導着的話題始終在這上面，說他想要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好好活一回。

不管他們有沒有意識到，宋毅真正想告訴他們的是，他再不是過去的那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