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揮錢如土
吃完午飯,又休息了一會兒,張正道這才換上一身新衣,對着銅鏡又照了照,當真是一個翩翩郎君。
只是,這臉上怎麼起了幾顆痘?
張正道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情不自禁道:“以後不能熬夜了。”
“大郎,你說什麼?”一旁的金蓮正在整理床鋪,聽見張正道的自語,便轉過頭問道。
張正道拿起桌上的錢袋,裏面有二十兩銀子,倒是挺重。
“沒事,你在家中收拾,我出去一趟。”張正道拎着錢袋,吩咐道。
“大郎要出門么?我讓張六去牽那匹白馬來。”潘金蓮放下手中嶄新的錦被,嬌聲說道。
騎馬?
出門還要買些禮品,騎馬多不方便。
“不用了,讓他套上一輛馬車好了。”張正道踏步出了屋子。
帶着金蓮,來到院子裏,那平日裏跟在張懋徳身邊廝混的小廝張六,正在恭敬等候。
“二官人,小的這就去牽馬。”張六彎腰諂媚道。
“二官人?以後要叫咱大官人,記住沒有?”張正道不樂意了。
張六哪裏知曉二官人和大官人的區別,反正他是張正道的跟班,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愣了一下后,張六馬上就不迭地改口說:“大官人要出門,小的這就去馬棚牽馬。”
張正道攔住他:“今日還要買些東西,就不騎馬了,你去套輛車來,在門外候着。”
張六領命去了。
站在院子裏,舒展了一下許久未動的筋骨,張正道看着日頭高懸,艷陽高照,心情亦是極為舒爽。
再看看一旁候着的金蓮,張正道爽朗大笑:“金蓮啊,你可會吹簫?”
潘金蓮愣了一下,心想大郎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便輕聲回道:“奴家不僅會吹簫,還會彈弄琵琶呢。”
張正道更加開懷,伸出大手,撫弄了一下金蓮的俏臉,而後長笑一聲離去。
潘金蓮被他浪蕩的行為,嚇了一跳,直到張正道的背影離開,方才回過神來,腦海深處,卻又回想起午前屋中的那一幕。
大郎似乎,似乎很雄壯。
卻說張正道出了張府,便見到一輛精緻的馬車停放在長街上。
張六牽着馬頭,正在撫摸着馬上的鬃毛。
見張正道出來,連忙湊上前,伸手攙扶着他上車。
“大官人,慢些,莫要摔了。”
張正道上了馬車,而後吩咐道:“去裁縫鋪,買些布匹,再去胭脂鋪子,買些水粉。”
張六一聽他這話,便是不跌點頭,“還是大官人知道董姐兒的最愛,我這就帶大官人去買。”
又是董姐兒,這已經是第二個人,跟他提起這個女人了。
張正道沒有回應他,坐在馬車裏,掀開窗帘看着此時的大宋街市。
雖說大宋孱弱,但是老趙家的幾任官家,治理天下卻是一把好手,民間富裕無比,百姓安居樂業,處處洋溢着歡笑之聲。
馬車一路行走,處處可聽見沿街叫賣之聲,又有那良家婦女,提着籃子,拋頭露面,買賣貨物。
好一派盛世景象。
馬車停住,到了一處成衣鋪,張六掀起車簾,道:“大官人,到了。”
張正道下了馬車,但見這處鋪子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踏步進了裏面,自有那店裏的夥計上前招呼。
“原來是張家二官人,今日您要買些什麼?”夥計笑嘻嘻道。
張正道皺眉,
怎麼誰都認識他,還叫他張二官,這他么都是些什麼破爛稱呼。
張六人小鬼精,見他皺眉,知他心意,連忙呵斥道:“叫大官人,以後莫要再稱呼二官了。”
夥計不敢反駁,堆笑道:“瞧小的這張破嘴,該打。”說完輕輕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大官人,今日,要買些什麼?店裏進了些新式絲綢,都是江南來的,可是要瞧瞧?”夥計推銷店裏的新貨。
張正道倒是無所謂,示意他拿出來瞧瞧。
夥計將江南來的那些新絲綢取了出來,一樣一樣介紹。
張正道卻是沒那耐心,隨手指了指其中的幾個顏色艷麗的布匹道:“每樣各來一匹,包好了放到車上,快些弄好,我還有事情呢。”
轉眼想起家中的俏金蓮,便又指着其中一個花色精美的布匹,道:“也來上一匹,張六,這個帶回家裏。”
夥計喜笑顏開,去裁剪張家大郎買下的布匹。
掌柜的也出來與張正道攀談了兩句,還給他一個折扣,每匹布只收他一千錢。
一共買了七匹布,共七千錢,也就是七貫錢,折算成銀兩就是七兩銀子,不算便宜。
倒也不是說這家店鋪坑騙於他,確實是張正道買的都是最新款的江南絲綢,質量和花式,那是沒得說。
不大一會兒,店裏的夥計,就將包好的布匹碼放到了車裏。
“走,去胭脂鋪。”張正道也沒上車,而是在前面步行。
成衣鋪的老闆目送他離去,聽見店裏的夥計嘟囔道:“張二官就是張二官,什麼大官人,咱清河縣,就一個大官人,是那西門大官人。”
老闆呵斥道:“少胡言亂語,還不幹活去。”
張正道又走了三五百步,便見到一家胭脂鋪子,跨步進了裏面,又花了三兩銀子,買了一堆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堆放在車內。
“大官人,可是要去董姐兒那?”張六小心翼翼問道,他總覺得,今天的張懋徳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但是哪裏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張正道輕“哼”一聲:“尋什麼董姐兒,去王三官家。”
張六大吃一驚,連忙道:“大官人,莫非是得了失心瘋不成,前些日子,您和王三官還打了一架,今天就這樣找上門去,豈不被他關門打……”
那個狗字,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
張正道不耐煩道:“讓你帶路,你就帶路,哪裏來的那麼多廢話。”
張六不敢忤逆於他,只好牽着馬車,朝着清河縣的第一大戶王家的方向走。
此時已是下午未時,大概是兩三點鐘的時間。
張正道邁着四方步,不時碰見一些認識他的人。
“張二官,這是去哪裏呀?”
“二官,聽說你病了,可是好了?”
“二官,出門啊。”
越走越難受,怎麼大家都識得他,這個二官怎麼越聽越彆扭。
張六在心中偷笑不已,嘴上卻是呵斥那些與張正道打招呼的人。
“以後叫大官人,記住了,不要叫錯了,不然去偷看你家李二姐洗澡。”張六喝道。
那人嘴巴一撇,瞅了一眼這狗仗人勢的東西,呸了一口:“你敢來,我就將大姐,嫁與你。”
張六大吃一驚,急忙拉着馬車加快腳步,越過了張正道,越走越急。
“張六,你跑什麼?”張正道大聲叫道。
張六頭也不回道:“大官人,還不快些走,他家大姐,生的怪模怪樣,三分似人,七分倒像鬼,張牙舞爪,活似人間的夜叉。”
張正道聽完,嚇得疾跑幾步,便又越過了張六。
二人帶着一馬車,竟似比賽一般,逃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