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裡人-下
張偉心中再也不敢小看王文奎了,雖然還是篤定他就是一個宋江一樣的人物,但是從今晚見面到剛剛送禮,不知不覺間完成了地位的轉換,從一開始捧着自己,到現在自己心服口服的捧着人家,完全借了自己的勢,還讓自己得感謝着人家。這對自己手裏資源的把握,這對時機的拿捏,這察言觀色的本事,不服不行。要不是自己靠着淘寶上超出這個時代理解的工藝品提前巴結上了張老夫人,間接巴結上了張文炳,要不是藉著張文炳的勢、藉著淘寶給的財力,自己面對這種老狐狸,一點辦法都沒有。再回想一下從穿越以來遇到的人,鎮撫嚴文、千戶趙山樑、幕客錢元朗,都是耍心眼的高手,更不用說張文炳和今天遇到的王文奎了,更是高手裏的高手。這還只是限於沂州這一地,自己見識少,無法想像那些混跡朝堂的人,該長了一顆什麼樣的七竅玲瓏心。“他媽的,等老子拉起隊伍來,誰跟老子耍心眼兒,老子在他心上鑽個眼兒。”不過也就是心裏發發牢騷罷了,等反應過來冷落了王文奎后,張偉假借吃菜遮掩了尷尬,往嘴裏塞了些東西填填肚子,然後才又轉過去,和王文奎攀談起來。閑談了一會兒,王俊又回來了,身後跟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個子高挑,眉目間英氣逼人。“賢侄,這是我那小女兒,王俏榮,來,俏榮,見過你張家哥哥。”張偉站起來看向王俏榮,正好她的眼神也望了過來,兩人目光交匯,王俏榮的反應卻不像這幾天見過的那些女子,神色躲躲閃閃,反而也上下打量着張偉。張偉也不以為意,想了想,從懷裏又把那顆珍珠掏出來,遞了過去:“妹子,初次見面,來的匆忙,也沒什麼見面禮,就這麼個小玩意兒,拿去玩兒吧。”這顆珍珠也算老龍套角色了,在不同人手裏換來換去,這時候又被拿了出來,燈火下熠熠生輝。女人喜歡珠寶是天性,王俏榮雖說是山寨首領的女兒,可是平日裏珠寶首飾也不多,更別說這麼大的一顆珍珠了,一見就挪不開眼睛,再加上從小被父親和兄長嬌慣,也不扭捏,對着張偉展顏一笑:“那我就謝謝張大哥了”,說完伸手就從張偉手裏把珍珠拿走。張偉把老演員送出去,就不再管王俏榮,坐下來和王文奎繼續聊天,剛剛張偉正在打聽這山裡到底有多少人,日子過得怎麼樣,這些人沒有戶口,都是未來張偉潛在的人力資源。王文奎看女兒把自己好不容易送回去的東西又給直接收回來,臉上說不出是個什麼樣的表情,有點生氣,又有點無奈,這談話的興頭就弱了。張偉看他情緒不對,以為是自己剛剛問的太多,讓他起了疑心,立馬改口:“伯父,我這身體還沒恢復,今天又喝了不少酒,現在身子乏得很,今晚就這樣吧,咱們明日再說,如何?”“哎呀,是老夫疏忽了,這就給賢侄安排。肖武,快,帶你兄弟去休息吧。”等到張偉離開后,王文奎抬眼一看,王俏榮眉開眼笑的站在那裏,還在來來回回的翻開着那顆珍珠,脾氣再也壓不住了,輕輕一拍桌子:“俏榮,你可知道那張偉是何人?”王俏榮頭也不抬的回到:“知道,不就是一個百戶官嘛,有什麼大不了的,以爹爹你管的人,在朝廷里怎麼也能算個指揮使,比他厲害多了。”“糊塗!”王文奎怒斥一聲,“你可知他伯父是何許人?”“何許人?難不成是滕縣那個縣令?”在百姓眼裏,縣令已經是個很大的官了,要不然也不會有父母官這個說法。“哼哼,縣令在他伯父那裏算的了什麼?他伯父比府台老爺還要高一級,那是沂州的道台老爺。”“那又如何?”王文奎站起來,怒氣沖沖的對着他吼道:“如何?你可知他伯父可以一言決我們山寨的生死?你可知為父和你兄長為了和他結交付出多少心血?”王俏榮這時也抬起頭,冷笑着看着他:“多少心血?不就是想把我嫁給他嗎?”這一句話問的王文奎啞口無言,今日王俊回山之後兩人確實是這麼商量的,只是剛剛還義正辭嚴的訓斥王俏榮,現在被人揭破心思,這氣勢立馬就矮了下去。眼神左右飄忽了半天,又抬起頭來說道:“嫁給他怎麼了,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他又不虧了你,爹這是為你好。”“呵呵,怕是為了爹爹你和我兄長的榮華富貴吧。”王文奎的氣勢更矮了下去,雖然張偉是良配,但是他們的想法更多的確實是為了利益,只是這種話怎麼好承認。“我看就是把你太嬌慣,從小沒個規矩,連爹的話也敢不聽了。”王俏榮拉過一把椅子,自顧自的坐了下去,手裏翻來覆去的把玩着珍珠,眼神玩味的看着一邊,輕輕的開口:“爹,我終歸是要嫁人的,嫁給他也不算壞事,只是爹爹你和大哥是否想過,人家願不願意?你都說了人家大伯是道台,會願意和我們這種人結親嗎?這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