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歸副本世界的徐飲棠是如何用upupup后的魅無數世界時空交錯的長河之中,這連個小水花都算不上。
何況在同一時間裏,水面揚起了令遙遠的虛空之海都不禁投來一瞥的風浪。
那是野獸猙獰兇惡的黑色陰影顯現,早已病入膏肓的世界在撕咬下垂死呻/吟。
虛空之海的深處迴響起了無法被任何理性所理解的低語,而那些不可名狀的存在又的確是在談論着些什麼。
——祂們分明記得,在對祂們而言一個呼吸都不到的短暫時間之前,那陰影還只是個連海里碎渣都不如的孱弱人類,靈魂燃着名為愛意的執念與瘋狂。
「他是不存在的,無論重複多少遍,事實便是如此。」
女巫含笑的唇間吐出刀鋒般的話語,一雙深邃的、彷彿盛裝着整個宇宙的眼眸注視着空氣中虛無縹緲的一點,看見青年的身影出現在這個世界。
時月白。
她細細咀嚼着青年的真名,僅僅是這樣簡單的舉動,就讓與她相隔遙遠的時月白微微皺起眉頭,毛耳朵從發間立起,警惕地左右轉動。
作為這個副本世界的最終Boss,魔女詛咒的起源與女巫力量的始祖,她知曉時月白他們的身份,這些自稱玩家的小傢伙們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在這個世界,試圖殺死她或者破壞她,試圖把註定墜入虛空之海的命運拉扯回正軌,試圖——拯救這個世界。
她時常被他們殺死,也時常殺死他們。每一次的記憶都在世界被重置后在她腦海里蘇醒,她越來越熟練於應對他們,而他們似乎也有着自己的內部溝通渠道,每一次都更加難纏,更加了解她的弱點。
真要說,彼此也是老朋友了。
畢竟要知道,有能力活着來到她面前的玩家並沒有很多,他們又在最初吃過幾次虧后,每次來都帶着他們叫做「復活道具」的東西,利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規則保護他們的靈魂不被捕捉,即使死在她手上,休養一段時間又能在重置后的世界再見。
而在所有這些與她殺來殺去的老朋友里,時月白又是格外特殊的一個。
他拒絕了她的求愛,寧肯背負詛咒也不願意向她低頭。
他殺死她的次數最多,多到記憶堆疊着喚起了她久違的痛苦與恐懼。
但不論殺死她多少次,她的靈魂不死不滅,他就永遠無法擺脫魔女的詛咒。
當然,的確還有一個在這個世界連三歲小孩都知曉的解咒法,可一個早已將自己的全部奉獻給了根本不存在的主人,像個給死了八百年的丈夫守貞的小寡婦一樣的瘋子,又要去向誰祈求只存在於童話里的真愛之吻呢。
女巫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理性消退,最終變成一頭醜陋而又瘋狂,令人生厭的野獸。
……
時月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尾巴甩動着像在驅趕空氣里的蒼蠅。
「她注意到我了。」
這個副本他刷了沒有幾萬遍也差不了太多,始祖女巫能隔着十萬八千里覺察到他的出現,他也能在第一時間感知到窺探的視線。
何況那不僅只是窺探,更是針對靈魂的猛烈攻擊。當女巫默念他的本名,他的理性也被她咀嚼吞咽,眩暈和劇痛接踵而至,凱西貓不得不從他意識里跳出來以維持靈魂穩定,又控制不住地在他面前轉化為徐飲棠小時候的模樣。
又瘦又臟,枯黃蓬亂的頭髮下是一張陰沉冷漠的臉,穿着不合身的寬大病號服,身上到處是遮掩不住的傷痕交錯。
這副模樣只出現了短短一瞬,眼尖如許琪這樣的老手都沒來得及看清,五官就變得模糊不定,整張臉打了馬賽克般糊成一團了,孩童的身形也信號不好似的閃爍着,時而高些時而矮些,但也要比往日單薄虛幻的無臉怪要具體許多。
真可憐,瘋得更厲害了。
那女人大概會這麼說。
時月白估算着始祖女巫的心理活動,刻意盯着凱西貓多停頓了幾秒,一起進入副本的許琪和諾亞露出就知道會這樣的無奈神情微微調整姿勢,填補上時月白愣神造成的隊形破綻——
隊形變化的瞬息間,黑暗裏驟然撲出數十頭怪物,閃電般襲向三人。
「不是吧,又來這套!」許琪垮下一張臉念叨着「能不能有點新意」,指尖火花一跳,怪物身上就轟然燒起熊熊烈火,眨眼間化為了滿地破碎焦黑的炭塊。
諾亞抬手點了點他們周圍漂浮着的光球,逐漸黯淡的光球便再次明亮起來,將他們周圍聚攏過來的黑暗與霧氣驅散,隨着黑暗步步逼近的呼吸聲、腳步聲與窸窣低語被光亮驅逐到幾步之外,不甘而貪婪地徘徊不去。
「嘖。」諾亞嘴角壓下不悅的弧度,以前他倒是不介意跟這些毛絨絨們多玩幾局,有時候還會特意漏幾個看着毛軟濃密的進來rua,但最近騙到了莫夫莫夫這樣毛絨絨里的毛絨絨rua了個爽,再看這些毛髮粗糙還口臭的怪物就只剩下嫌棄了。
他的心念一動,看似溫暖無害光球猛然射出幾道光亮,利箭般穿入黑暗之中,短暫照亮了怪物扭曲猙獰的死相。
時月白微微眯眼,金色的獸瞳環視着四周,藉由黑暗隱藏的怪物在他眼裏無所遁形。這些怪物只懼怕純粹的光明,又貪食一切踏入黑暗的新鮮血食,往往能讓剛進副本的隊伍第一晚就損兵折將,運氣不好的甚至直接團滅。
然而在被那雙冰冷的獸瞳盯住時,它們竟不由自主地退卻了半步。
「那麼,跟之前一樣。」時月白抬眸,視線短暫而鋒利地與虛空中一點交錯。
諾亞比了個ok的手勢,隨手rua了把許琪的腦殼,「我會看住他的。」
「喂!」許琪瞪眼,皮膚下隱隱亮起流動的紅色,從毛孔縫隙冒出幾縷帶着硫磺味的煙氣,彷彿他的身體裏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滾燙沸騰的岩漿一般。
凱西貓重又變回了貓咪的形態,嗅了嗅空氣里的味道,輕巧地躍進了霧蒙蒙的黑暗之中,時月白緊跟在它身後,跟留在原地清怪的隊友分頭行動。
看來還是那一套。
女巫換了個坐姿,露出乏味又惱火的神情。
她已經被時月白用幾乎相同的戰術殺死過十幾次,有時連對話的內容都大差不差,如此反覆的劇情自然令人感到膩煩,可與此同時一次次倒在同一個坑裏,被開發出所謂的「萬能戰術」「有手就會」,對她這般的存在無疑是巨大的恥辱。
她得想想,該怎麼給這狂妄的瘋子一個教訓。
女巫輕咬指尖,唇上濃烈的紅色留下鮮血般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