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聖旨
九州清晏一應仿的都是養心殿的建制,皇上各處親書了匾額,他素來見近臣都在東側的勤政親賢殿。
弘曆弘晝進門請安。
兩人原還想問候皇阿瑪舟車勞頓,然而表達孝心的話還沒起頭,皇上就直接開始收作業。
孝心沒有機會開口,兩人只好袖中取出自己的文章上交。
弘曆弘晝越大,越覺出皇阿瑪跟阿瑪的區別來,在皇上跟前已經與旁的恭敬垂眸的臣子沒什麼分別,皇上在上頭閱卷,他們就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兒。
“朕細細瞧了,倒是用心。”
聽到皇上這句讚揚,弘曆心中一喜,就要上前答話,卻聽皇阿瑪道:“弘晝,你這回功課頗有進益。”
腳尖兒已經踏出去半步的弘曆大為窘迫。
他為兄長,皇上先誇弘晝,自然是覺得他的文章沒什麼可贊的。想起自己這想當然的往前一步,弘曆倒是希望這九州清晏的金磚裂開一道縫,讓他掉下去算了。
但大窘后就是疑惑,弘晝的文章不是請教了他寫的嗎?皇阿瑪怎麼只誇弘晝的?
別說,皇上看弘晝這篇由吳襄指導完成的策論還真是頗有感觸:嚴格來說,弘晝的策論里並沒有什麼出人意表鞭辟入裏的見解,但他另闢蹊徑梳理了先帝爺從年少到年老對西洋與海防的心態轉變,如同一面鏡子照到皇上身上。
先帝爺壯年時,也是有威服四海的雄心壯志的,不然不能頂着朝臣們的反對,硬要收回“太彎島”。只是老年後,專註於忌諱年長的皇子們,朝上為儲君位風波涌動,先帝爺只怕是覺得累了,就只願朝局安穩每日保證面上的太平就夠了。
那時海上再有風波,不會再激起先帝的雄心,只會讓他厭煩。既然禁海能夠換來太平清靜,那就禁。
自己要引以為戒。
因此弘晝這篇策論,雖於朝事上沒有什麼實用的諫言,但對皇上本人來說,卻是甚有感觸。
弘晝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被誇了。
少在功課上得到誇獎的弘晝心花怒放,一開口就忍不住把大實話都說出來了:“兒子素日於海防事少見寡聞,觀朝臣之言只覺霧裏看花,禁海還是不禁海,似乎都有極大的道理。”
弘晝說到這兒又下意識看了一眼弘曆,見四哥雖垂着頭,卻也肉眼可見耳朵都臊紅了,慢慢退回去,顯得很窘迫,就忙替他找補道:“回皇阿瑪,兒子的文章都靠四哥和先生指點。若不是四哥提點我看皇瑪法聖訓,兒子尚摸不着頭腦。”
皇上又垂眸掃了一眼弘曆的文章,仍舊不置可否,抬了抬手,弘晝也就不敢再說下去。
皇上命蘇培盛拿來一本為萬壽節刊印的新書一部來賞了弘晝。弘晝見是一部以張蘊古所著的《大寶箴》為首章的新書,就忙謝恩。朝中都知皇上極愛張蘊古那一句:惟以一人治天下,豈為天下奉一人。[1]
還特意書懸殿壁,以此自勉。
弘晝收到這樣一份賞賜,心中止不住的歡喜。
之後皇上未跟往常一般逐字逐句點評(主要是批評)兩個兒子的策論,只隨口吩咐他們回去用心讀書。
弘曆聽皇上讓他們直接走人,只覺得這當背景板沒有聽到一句皇阿瑪對他的點評,比皇阿瑪狠狠責罵他一頓還難受。
唯一的安慰就是皇阿瑪既然贊了弘晝的文章,應當就是支持禁海的——並不知弘晝文章已經全然改了的弘曆如是想到。
出得門來,兩人一路回阿哥所,弘晝就搜腸刮肚安慰:“四哥,想是我從來功課差勁,皇阿瑪驟然見了一篇可入目的,就以此勉勵我。必是四哥的文章是一如既往的好,畢竟以皇阿瑪的性子,不罵就是極佳的了。”
弘曆看着努力開解他的弘
晝也覺得有點陌生:其實一貫都是他安慰弘晝的。
兩人年齡相仿,但無論功課還是處事,弘曆都自知,旁人也都普遍認為,四阿哥強遠了,所以弘曆常安慰被皇上責備不夠用心,憊懶無學的弘晝。
這會子才覺得,被安慰原來也是一件苦事。
弘曆只得耐着性子敷衍了弘晝兩句。
偏生才到了阿哥所大門口,弘曆就見到一個熟悉,此時卻不怎麼想見到的身影。
“妹妹!”弘晝倒是很驚喜,把手裏捧着的御書轉身塞給跟着的太監,緊走了兩步,站到跟前與敏敏笑道:“你這是穿慣了皇子常服了?”
敏敏今日穿了件寶藍色的皇子常服,與弘晝今兒穿的正好一色。
她身後跟着不少宮女內監捧着許多匣子。
敏敏與兩位兄長先問好,后笑道:“不穿成這樣不方便到前頭來。”指着身後宮人捧的匣子,都是她從木蘭圍場帶回來的諸如茶磚、奶卷等物,是來分送兄長的。
弘曆弘晝都道了一聲謝。
弘晝更樂道:“這可好了,草原上的奶卷子就是與御膳房做出來的味不一樣,又足又香。”
可惜這回他們就是負責去接送十四爺的,在木蘭圍場待得時間短,弘晝都沒吃夠。
敏敏笑眯眯仰頭道:“我就知道五哥喜歡奶味稠厚的卷子,這不特意給五哥搬了十大盒子回來,反正天冷了凍在外頭也不會壞的,吃的時候上爐子烤了就又香又軟,還能烤出一層脆皮來。”
宮人隨着公主說話,早已站成兩隊,準備一會兒跟着四阿哥和五阿哥將東西送進去。
這一分隊就看出了,敏敏給弘晝帶的東西確實多。
要是以往弘曆也未見的吃心:弘晝打小就喜歡往永和宮跑,比自己跟四公主更親厚些,何況剛才敏敏還說起弘晝就愛吃這奶卷子,多送些也沒什麼。
可今日弘曆想着皇阿瑪的冷淡,看着弘晝得的御書,再看敏敏“厚此薄彼”就覺得分外扎心了。
於是只淡笑再次道謝:“多謝四妹妹費心想着。”
說完輕咳了兩聲:“近來天寒,有些着了風,就不在這風口站着與妹妹說話了。”說完就拋下弟妹就轉身走了。
弘晝見敏敏怔住了,忙解釋道:“四哥今兒心裏有些不痛快。”又指着自己那堆東西對敏敏道:“要不妹妹打發這些人多送些給四哥去。”
敏敏回神笑道:“既然四哥不痛快——下次我就不送啦。”
弘晝:……
皇上和太后養公主本就跟皇子不同,是很隨着敏敏的脾氣來的。敏敏覺得自個兒從草原上帶回來的不過是點心茶磚,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年節下走禮須得按着長幼尊卑來,她不過是念着哥哥們沒吃幾日就離了木蘭圍場,所以帶回來相贈。
若是收的人不痛快,她就懶得再費下次心,不送就是了。
於是冷淡離開的弘曆,心裏其實挺煎熬的,懊惱自己沒忍住漏了形容出來,四妹妹不知會不會給皇阿瑪告狀,又不知貴妃娘娘要是知道了,會不會私下為難額娘。倒是情緒失控一時爽,事後翻來覆去的琢磨煎熬起來。
然而敏敏打小就是拿不到這件玩具,從不費神哭鬧,轉身或去睡覺的放得開。且跟四阿哥感情平平,此時沒有什麼被兄長冷淡的傷感,只是很愉快下了決定:那下回單送五哥就好啦。
=
九州清晏,皇上又看了一遍兩個兒子的文章,便即刻要宣徐元夢和吳襄見駕。
蘇培盛出門令小太監去請兩位皇子師傅,崔進正好今日也當值,聞言忙就上來道:“皇上不在京中的時候,徐掌院病了,已向怡親王告假回京中休養身子骨去了,只怕王爺事多,還未及稟明萬歲爺。”徐元夢曾做過翰林院掌
院,至今京中官員見了還稱他一聲掌院大人。
蘇培盛聞言,入內回了皇上,卻見皇上神色更難以捉摸,只道:“病了?倒是也巧。”
而吳襄剛收到一份來自學生的禮。弘晝將敏敏送來的奶卷特意分出一半來送給先生,謝過先生指點功課。
正說著,九州清晏已經來人宣吳襄面聖。
弘晝見老師面色一凝,還笑道:“先生這回可不必擔心。今日皇阿瑪誇了我的文章,還賞了我一部新書。這會子皇阿瑪召見先生,必是要嘉獎的。”
吳老師看着學生無憂無慮,還吃着奶卷子鼓勵他面聖樣子,簡直愁死。
=
“弘晝的文章,是你敦促他改的?”吳襄進門頭還沒磕完,就聽皇上開門見山問話。
吳襄哪裏敢應“敦促”兩字,連忙邊完成自己請安動作,邊解釋五阿哥來問詢,他做師傅的只是……
才起了個頭,就被皇上打斷,讓蘇培盛取來紙筆:“將弘晝自己寫的文章默出來與朕瞧。”
吳襄的水平,雖比不過徐元夢張廷玉這等過目不忘,但要默出弘晝的一篇文章還是很簡單的,迅速默完交上。
皇上看着弘晝之前幾乎是與弘曆如出一轍的禁海言論,也就明了弘曆想拉着弘晝一起諫言禁海。想來是他自己的主意,所以徐元夢才立刻病了。
弘曆這禁海之意若是出自公心也罷,若是出自私意……
皇上讓吳襄退下,隨即擬旨,念徐元夢年事已高,免他教導皇子之職。
又將他的官職從文淵閣大學士升為了文華殿大學士。虛職上升一等,相當於是許他致仕告老之意了。
這日在軍機處負責處理詔書奏章的正是張廷玉。他雖比徐元夢小十來歲,但兩人交情卻不錯。
此時見了這份旨意不免有些唏噓:深覺徐元夢是有大才,可惜才漏的太早,時機又不好,直接被先帝爺抓了去給先太子做師傅,從此幾乎都在宮廷皇儲傾軋里掙扎,並未將自身為官做宰的抱負實現多少。
如今萬歲爺這道旨意一下,徐元夢也算是解脫圓滿了。以文華殿大學士之職卸任皇子師,將來估計只會去管管編書,或是去會典館做總裁官,修訂下禮儀制度罷了。
倒是遠離了這一朝皇子相爭。
張廷玉搖頭心道:徐元夢忽然病退,皇上必要給四阿哥重新尋師傅的,不知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正在將皇上聖旨往外發去,忽見九州清晏太監來召。
張廷玉剛請過安,就聽皇上問道:“你來給弘曆做師傅如何?”張廷玉驚了:我剛還琢磨將來會是怎樣一番景象,竟然是我倒霉的景象!
他連忙委婉表達了下自己雖然榮幸,然而軍機處工作量在那裏擺着,只怕實無暇兼顧之意。
就聽皇上道:“朕何嘗不知,只是再換了旁人,朕也不放心。”
張廷玉心中打鼓:皇上這句不放心,是看重四阿哥,覺得旁人教導不夠好不放心,還是不放心四阿哥本人呢?
他跟着皇上良久,直覺是後者。
皇上正在沉吟,只見蘇培盛躡手躡腳走進來:“皇上,慎刑司蘇掌司求見。”
-
慎刑司若無事一般不到皇上跟前來,聞此皇上就讓張廷玉先退下,先見慎刑司的人。
蘇嬤嬤進門跪了:“回皇上,這幾日慎刑司巡查的內監發現,四阿哥處一小太監鬼鬼祟祟,專與能出宮門的太監結交。”
“因是阿哥的人,不敢輕動。直到昨日那小內監拿出小指粗的一根金棒來,才算人贓俱獲,奴婢私下把他扣下,問他這樣古怪的金子從何而來——雖說宮裏主子們常賞銀錢,但再沒見過這樣形狀的金條。”
蘇嬤嬤邊說邊從袖中取出用帕子裹着的
一物,遞給蘇培盛。
蘇培盛打開來呈給皇上。
皇上拿起看了看,只見確實是一根金色的小指粗細的棍子,倒像是從什麼東西上鋸下來的。
蘇嬤嬤聲音總是很平靜,繼續道:“那小太監見慎刑司的人質問便只喊冤,說自己沒有偷盜財物,只是四阿哥前些日子命他燒了一艘西洋船的模型,剩下的船骨燒不盡,就賞了他。他便想着將裏頭最貴重的這段金子截出來捎帶出去給家人。”
蘇嬤嬤道:“慎刑司從他屋裏也確實搜到了一架船骨,只是那小太監答話時支支吾吾慌裏慌張。奴婢又令人去內務府和造辦處都問過了,四阿哥處近幾個月內報損的器物里也沒有西洋船。”
“奴婢就想着,涉及阿哥們沒有小事,便來回稟萬歲爺,請皇上的旨,若要拿了人繼續審,奴婢便命人回過四阿哥,去阿哥所拿人。再或者奴婢這裏遣人去問一聲四阿哥,若真私下賞過這內監,想來也就對起賬目來了。”
慎刑司一切聽令於皇上,不會私下與皇子結交是鐵則,便是只問四阿哥一句話,也得先來回了皇上。不能慎刑司覺得想當然,就打發人問了,阿哥再回了,直接跳過皇上這一步。
皇上聽到西洋船骨架,就蹙眉:“拿來朕瞧一眼。”
若是前兩年,皇上還真未必認得出各種船隻的不同,但近一年來海防上頻頻出事,皇上既有心整頓水師,對各色船隻也就見得多了些。
他將燒的還有些焦黑的船骨翻來正去看了一回,覺得大小頗為眼熟,想着戴梓現就在十三庫內看各種西洋器物,就讓人宣了戴梓過來辨認。
戴梓才拿在手上,不過顛了一顛,就認了出來:“是法蘭西的模子,萬歲爺看這機擴與下頭中空的龍骨,應當是放在水裏能夠浮起行駛的上等品。”雖只是殘破的船骨,但戴梓還是研究的津津有味,又跟皇上惋惜道:“萬歲爺,其實這上頭的扭條機擴並沒有壞,就只這裏少了一截子支撐,臣回去修一修,再將外頭加上船體,保管又是好好一艘船了。”
皇上遞給他一截子被小太監截下來的金條:“是這種嗎?”
戴梓往上一擱:“沒錯,就是這樣!”
隨即就要捧着這船下去修。
還是皇上無奈道:“先擱下,朕還有用的。”
戴梓只好放下,還不忘囑咐皇上:“萬歲爺用完后,可要記得給臣送了去。”
蘇培盛在旁邊聽得眉頭直跳:他知道這位為什麼會被發配鑿石場了。除了說起專業的事兒頭頭是道外,其餘時候這位戴大人沉默寡言不說,一開口就噎人。這還有臣子安排皇上的?
皇上倒是從顧老師那裏深知了戴梓的性情,也不以為忤。
只手裏拿着這西洋船蹙眉回想,這樣珍貴的西洋船模型,必不是皇子份例常有的。是他之前賞給弘曆的嗎?竟不記得了。
“去素心堂請貴妃。”十三庫的賬目早就歸永和宮一併管着,皇上要查檔,也都現命人去永和宮取。
戴梓聽聞皇上要見貴妃,連忙告退。
姜恆這裏聽說皇上要查一艘西洋船模具的去處,就帶着好幾本十三庫的賬目過來。然而到了一看,倒是不用現查。
姜恆看着被燒的帶着煙黑色的船骨,無奈道:“皇上若是問起放在水中能行駛的模子,那不用查檔,臣妾就知道。這樣的船總共沒有十隻,其中最大最精巧的一隻,臣妾幾年前送了四阿哥做十歲的生辰禮。”
屋內霎時一靜。
蘇培盛把脖子縮了起來:乖乖,四阿哥竟然把貴妃娘娘送的生辰禮給燒了,怪不得不報損呢。
=
弘曆再被召回九州清晏的時候,還有些不明所以。
進門就見皇上案上擺着一架燒過的熟悉船骨,只覺得背
上立刻竄上一陣寒流,立刻跪了道:“皇阿瑪……”
皇上拂袖:“長者賜,不敢辭。你這規矩學的倒好,辭並不辭,卻直接燒了了事!”
弘曆連忙道:“皇阿瑪,原是兒子糊塗,寫禁海策論時,想起洋人為禍等事,心中不忿,一時激動失手摔壞了貴妃娘娘所賜之物。因怕貴妃娘娘多心,也不敢拿去造辦處修繕,這才……”
皇上只道:“若要編話糊弄朕,你卻還早了些!你的禁海之論是為何而起,又為何指點弘晝,究竟是從公論,還是按私心論,朕也不問你,你自問去罷!”
弘曆只覺得心跳個不住,連忙要為自己申辯。
卻聽上頭做的皇阿瑪已不容置疑道:“從此朕為你換過一位師傅,下去吧!”
弘曆哪裏能現在下去,皇阿瑪這分明是疑了他。他連忙磕頭:“皇阿瑪,兒子知錯。”
隨即忽想起一事,連忙道:“兒子雖一時糊塗,但這不慎摔了船以及將船骨賞人,都是兒臣阿哥所內發生的日常小事兒,貴妃娘娘處又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狀告到皇阿瑪這裏來的?”
弘曆是真覺得永和宮怕不是趁他不在宮裏的時日,在阿哥所安插了人。
皇上聞言,神色愈冷:“你倒是會倒打一耙。那朕也明白告訴你,貴妃並不知此事,是你宮裏小太監將這船骨拆了鬼鬼祟祟到處託人送出宮,驚動了慎刑司,驚動了朕!”
弘曆解釋錯了方向,一把掐死那小太監的心都有。
也知道自己申辯的機會完全錯過了,方才急切之間的話又犯了影射貴妃安插人手的忌諱,必是已經惹惱了皇阿瑪,只好叩首請罪然後告退,想回去靜一靜理一理事態再上請罪的摺子。
=
然而還不等弘曆上請罪摺子,皇上就連下兩道聖旨。
一為四阿哥弘曆的師傅調動,由徐元夢改為張廷璐。朝臣們對此微有詫異:張廷璐,這跟徐元夢的差距也太大了,這是上一回科舉的榜眼,如今只是翰林院侍讀,皇上對幾個皇子的教育向來極看重,請的都是重量級師傅,哪怕徐元夢病退,也不至於換這樣一位年輕不壓秤的。
若說張廷璐有什麼特殊,那便只有一條,他是皇上極信重的張廷玉的親弟弟。
而接旨的張廷玉也不由苦笑:這一日之內,皇上由想讓他做四阿哥的師傅,換成了自己年輕的弟弟,四阿哥這是犯了什麼錯啊!我們家又是倒了什麼霉啊!
而另一道有關四阿哥的聖旨,在前朝看來很正常,後宮倒是震動極大。
皇上給四阿哥弘曆賜婚鑲黃旗佐領那爾布之女,烏拉那拉氏為福晉。
雍正八年是選秀年,今年初,已經行過的選秀,又是宮裏一個人沒留,秀女們只指給了各王府宗親。
但有幾個秀女,又沒有撂牌子,又沒有指婚,只說暫留。
朝臣們就有數,想來是四阿哥五阿哥兩位皇子的福晉側福晉人選。
因此朝臣們對皇上萬壽前給皇四子賜婚並不意外。
後宮的意外則是在人選上。消息一傳到坦坦蕩蕩館,姜恆就驚了,問秋雪道:“烏拉那拉氏是正福晉?”竟然不是富察氏為福晉,烏拉那拉氏為側福晉。
秋雪點頭:“是啊,皇上還並沒有給四阿哥賜側福晉。”
姜恆原想起被弘曆燒了的西洋船很心疼:那之前之後並沒有一樣精巧的模具了,據說那位法蘭西造船大師已經過世,成為了絕版。於是一聽弘曆給燒了,姜恆後悔不已,早知道不送他這樣好的,留下給敏敏和六阿哥玩就好了。
好在皇上安慰她,戴梓說能完全修好這艘船,頂多是外形變一點。且戴梓倒是很高興四阿哥燒船,不然他還沒有這樣一架船骨研究。他跟皇上保證,等他拆了修過一遍,這樣的船模他也能
做出來。
現在聽聞這指婚聖旨,姜恆倒是換了另一種心情:唉,年輕人到底沉不住氣,一燒把自己原本的媳婦兒給燒沒了。
果然,消息傳到熹妃處,她是最震驚的一個,甚至失態,不由問了好幾遍身邊的冬青:“怎麼會是烏拉那拉氏?太後娘娘不都暗示過,皇上更看好富察氏嗎!”
雖說都是滿洲大姓的姑娘,而且都是上三旗鑲黃旗的出身,但富察氏和烏拉那拉氏的家族可完全不一樣。
富察氏的阿瑪是察哈爾總管,伯父馬齊還是皇上剛登基時就跟怡親王並列的總理事務王大臣,一家子重臣,在熹妃看來,若有這樣一個妻族,其實比貴妃的娘家就根本不差什麼了。
相比起來,烏拉那拉氏的阿瑪,只是授四品頂戴的佐領,家世並不出眾。
熹妃極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做出來。
現在聽聞這指婚聖旨,姜恆倒是換了另一種心情:唉,年輕人到底沉不住氣,一燒把自己原本的媳婦兒給燒沒了。
果然,消息傳到熹妃處,她是最震驚的一個,甚至失態,不由問了好幾遍身邊的冬青:“怎麼會是烏拉那拉氏?太後娘娘不都暗示過,皇上更看好富察氏嗎!”
雖說都是滿洲大姓的姑娘,而且都是上三旗鑲黃旗的出身,但富察氏和烏拉那拉氏的家族可完全不一樣。
富察氏的阿瑪是察哈爾總管,伯父馬齊還是皇上剛登基時就跟怡親王並列的總理事務王大臣,一家子重臣,在熹妃看來,若有這樣一個妻族,其實比貴妃的娘家就根本不差什麼了。
相比起來,烏拉那拉氏的阿瑪,只是授四品頂戴的佐領,家世並不出眾。
熹妃極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做出來。
現在聽聞這指婚聖旨,姜恆倒是換了另一種心情:唉,年輕人到底沉不住氣,一燒把自己原本的媳婦兒給燒沒了。
果然,消息傳到熹妃處,她是最震驚的一個,甚至失態,不由問了好幾遍身邊的冬青:“怎麼會是烏拉那拉氏?太後娘娘不都暗示過,皇上更看好富察氏嗎!”
雖說都是滿洲大姓的姑娘,而且都是上三旗鑲黃旗的出身,但富察氏和烏拉那拉氏的家族可完全不一樣。
富察氏的阿瑪是察哈爾總管,伯父馬齊還是皇上剛登基時就跟怡親王並列的總理事務王大臣,一家子重臣,在熹妃看來,若有這樣一個妻族,其實比貴妃的娘家就根本不差什麼了。
相比起來,烏拉那拉氏的阿瑪,只是授四品頂戴的佐領,家世並不出眾。
熹妃極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做出來。
現在聽聞這指婚聖旨,姜恆倒是換了另一種心情:唉,年輕人到底沉不住氣,一燒把自己原本的媳婦兒給燒沒了。
果然,消息傳到熹妃處,她是最震驚的一個,甚至失態,不由問了好幾遍身邊的冬青:“怎麼會是烏拉那拉氏?太後娘娘不都暗示過,皇上更看好富察氏嗎!”
雖說都是滿洲大姓的姑娘,而且都是上三旗鑲黃旗的出身,但富察氏和烏拉那拉氏的家族可完全不一樣。
富察氏的阿瑪是察哈爾總管,伯父馬齊還是皇上剛登基時就跟怡親王並列的總理事務王大臣,一家子重臣,在熹妃看來,若有這樣一個妻族,其實比貴妃的娘家就根本不差什麼了。
相比起來,烏拉那拉氏的阿瑪,只是授四品頂戴的佐領,家世並不出眾。
熹妃極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