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第 230 章
阿瑛身上有些北朝人的血統在,所以長相與敏朝人有異,明明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看上去卻會更年長些。
若不是兩人的對話,柳淮嫣還真是沒往當年被蕭錦昭養在東宮的小姑娘身上想去。
那時,蕭錦昭和柳淮誠剛剛班師回朝,阿瑛是被蕭錦昭的親衛養在身邊的,後來她入主東宮局勢穩定,阿瑛才被接進東宮。
而柳淮嫣見到阿瑛的幾次,皆是看到她在練武場的時候,小小的身姿卻挺拔如松,板着小臉壓根就沒有個小模樣,只有蕭錦昭偶爾抽查她的時候,誇讚幾句,臉上才會露出小姑娘該有的小模樣。
但見到她時卻極為害羞,所以,兩人也並未有過交集。
且因為她長相與常人略有不同,蕭錦昭也不願有人過分關注她,除了練武場,幾乎很在宮裏見過她。
經年過去,害羞的小姑娘已經長大成人,甚至還叫蕭錦昭阿母,還會忙着她說話。
此刻不再是帝王,蕭錦昭一絲的架子都沒有,她把阿瑛拽的離柳淮嫣近一些,跟她解釋:“阿瑛自小便養在我身邊,你離開京城后,便是她在宮中與我作伴,我認她為義女,對她更勝似親女,如今你我要成親了,阿瑛自然該喚你一聲阿娘。”
阿瑛聽完她的解釋,又笑吟吟的叫了一聲柳淮嫣阿娘。
柳淮嫣看着兩人的笑容,一時間有些恍惚,阿瑛跟記憶中不太一樣,不害羞了,反而那笑容跟蕭錦昭的一樣明朗。
這樣一來,她便沒及時應聲,蕭錦昭把自顧自的當她是默認,身體更是貼近了柳淮嫣,還低聲的跟阿瑛說道:“你先帶着弟弟和妹妹進院裏,我與你阿娘有話要說。”
柳淮嫣反應過來的時候,阿瑛已經走向了予未和柳動,而她則是被蕭錦昭虛環着腰身。
沒用力,但動作極為親密。
她臉上染上一抹紅,推據了一下蕭錦昭,蕭錦昭也順勢把手放了下去,與她面對面,眼神里的光彩讓柳淮嫣心頭髮燙。
不自知的低下頭,輕咬着唇瓣說道:“我還要給動動做牛肉,你…”柳淮嫣想說你讓開,可蕭錦昭卻離她更近了一分,眼神灼灼:“做什麼牛肉?”
柳淮嫣被她眼神迷了眼,下意識的回道:“甜醬牛肉。”
而下一秒,她便看到蕭錦昭咧着嘴笑。
羞憤感佈滿全身,柳淮嫣連耳尖都便的發紅,胡亂的撩了一下頭髮,便用力的推開她:“動動還等着我,我先進院了。”
她步子走的快,除了推的那一下之外還輕輕的撞的蕭錦昭一下。
蕭錦昭沒站穩,踉蹌了一大步,遠處正在跟柳動說話阿瑛及時反應過來,飛快的走到蕭錦昭的身邊,扶着她站穩。
而柳淮嫣伸出去的手尷尬的不知該如何,看着被阿瑛扶着的蕭錦昭眼裏閃過一絲愧色。
蕭錦昭輕拍了一下阿瑛的手臂,安撫的說道:“我無事,你不必大驚小怪。”
“可您前些日子…”
“好了!”蕭錦昭方才還一副輕鬆的樣子,可聽到阿瑛的這句話瞬間皺起了眉,語氣頗有些嚴肅,阿瑛抿了抿唇亦沒在吭聲,而是轉頭對柳淮嫣說道:“阿母總是說無事,但其實她身體差的很,阿娘你…別那麼用力。”
“阿瑛,你閉嘴!”蕭錦昭有些生氣,把她手臂用力一推,指了指門口又看向馬車,說道:“你若是無事便把這些聘禮都搬進去,別在這礙眼!”
這下阿瑛是徹底不吭聲了,只是臨走的時候還是擔憂的看了一眼蕭錦昭。
蕭錦昭卻是沒給她一個眼神,而是急切的跟柳淮嫣解釋:“你放心,我沒她說的那麼虛弱,只是前些日子染了風寒,還沒大好。”
她的解釋其實沒什麼說服力,柳淮嫣手緊緊的握着牛肉的袋子,想着方才阿瑛緊張的樣子,還有蕭錦昭只被她輕輕一推便沒了力氣的身子。
心裏亂成一團。
她張了張嘴,想問她身子到底如何,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吃飯了嗎?”
蕭錦昭一愣,噙着笑容搖頭:“沒吃呢。”
“一會兒我做牛肉,你也嘗嘗。”甜醬兩個字,她再是不敢說了。
如何便匆匆的走進了院子裏。
予未和柳動兩人還眼巴巴的看着她和蕭錦昭,尤其是柳動,眼神幾乎都放到了蕭錦昭的身上。
可柳淮嫣看向他的時候他又把眼神收了回來,叫了聲阿娘,又要去幫她拿牛肉。
柳淮嫣擔心他身子自然是不肯讓他幫忙的,還讓予未陪着他,她自己則是去了廚房做飯。
柳動自來是心思重,予未見他懨懨的,便把他帶進了屋裏去。
“動動,你擔心姨娘會與那人成親,還是不會成親?”
柳淮嫣和蕭錦昭的互動在予未看來,其實不是太懂,但柳動多愁善感的性子她懂。
待她問完,柳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這人之前來過,阿娘說她和那人回不到從前,因為已經有…”
跟予未關係親厚,說出話來也更由心,可他的話還沒說完,便瞧見柳淮嫣正站在門口處,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他面頰一紅,有些不敢抬頭看柳淮嫣,只悶聲的喊道:“阿娘…”
予未背對着門口,這會兒聽到他叫才意識到柳淮嫣進來了,看了兩人一眼便讓出了位置,讓他們說話。
……
柳淮嫣本是想問柳動除了甜醬牛肉,想不想吃些別的,卻沒想到聽到了這話。
更是沒想到,那日蕭錦昭來,柳動居然把話都聽了進去。
她緩步走過去,把柳動抱在了懷裏。
柳動身子微僵了一瞬,然後才放鬆下來靠了進去。
當初小小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成人,柳淮嫣眼神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髮,語氣輕緩:“動動永遠都是阿娘的孩子,不必太過憂心。”
既然已經說出來了,柳動也壯着膽子說道:“阿娘,那您也不必因為我,就…”
“阿娘不是因為你,只是我與那人…情深緣淺罷了。”
那日跟蕭錦昭說的話只是推辭,並沒想到柳動會放進心裏,柳淮嫣與他簡單說起了當年與蕭錦昭之事。
柳動聽完,也沒了方才的愁眉不展,而是拉着柳淮嫣的手說道:“阿娘,你做什麼我都會陪着你,只要你願意,動動就願意。”
柳動不是她親身骨肉的事,柳淮嫣從未提過,但多年過去她也知道,柳動都清楚。
當年的事柳動雖是還小,但也有記憶,尤其是那樣的事情更是讓他記憶深刻。
雖沒提過,但柳淮嫣和他都是心照不宣。
此事揭過,柳淮嫣捏了他的小臉,笑着說:“你再休息一會兒,阿娘去給你做牛肉,你還有何想吃的?阿娘今日好好給你補補。”
“還想吃甜醬排骨,甜醬豆腐。”
柳動對甜醬的執着,讓柳淮嫣哭笑不得,哄着他說:“好,阿娘都給你做。”
甜醬牛肉是京城的吃法,柳淮嫣雖是來北境多年,口味也便的雜了,但甜醬牛肉卻是一直沒丟,月余總是要做幾次,不說柳動喜歡,家裏的幾個孩子也都喜歡,予安和柳淮絮偶爾也會吵着說饞了。
於是這做法,便是讓她做出花來了。
而蕭錦昭。
只吃過她做的甜醬牛肉。
她也…是因為蕭錦昭喜歡吃,才學會的。
廚房在外面,柳淮嫣腌牛肉的時候便一直出神的想着蕭錦昭。
而蕭錦昭也一直注視着她,這才讓她不好意思的回了屋裏去問柳動吃什麼。
問他,也不過是自己受不住那灼熱的眼神,再就是,人突然多了,只有牛肉根本不夠吃。
這會兒跟柳動說完話,她還是要出去的。
她前腳踏出門口,便瞧見了阿瑛在給蕭錦昭喂什麼東西吃,她沒瞧見是什麼,但卻聞到了一股藥味。
狐疑的看了兩人一眼,抿抿唇壓下想問的念頭,奔着門口走去,囑咐了予未她再去買些排骨和豆腐,便看都沒敢看蕭錦昭一眼出了門。
集市不遠,柳淮嫣走的不慢,可在快到集市的時候卻聽到了身後有人喊她。
“嫣兒…”
“淮嫣,柳淮嫣!”
“姐姐,你等等我嘛~”
本是爽朗的聲音卻帶着撒嬌的語氣,柳淮嫣停住腳步,看着追過來的蕭錦昭。
她微微有些喘,明顯是走的太急。
柳淮嫣下意識的想要訓斥她那麼急幹嘛,可想了想還是把話給憋了回去,站在原地等她。
蕭錦昭走的極慢,一步一個腳印,甚至在要走到她面前時還有些踉蹌,柳淮嫣擔心她,下意識的便扶住了她,蕭錦昭也順勢摟住了她的腰身。
頭也靠在了她的肩膀處,呼吸還沒平穩,吐出來的氣讓柳淮嫣耳尖發燙。
猶豫着要不要推開她時,蕭錦昭突然軟着聲說:“姐姐,我好累,讓我靠一靠好不好?”
柳淮嫣抿着唇,沒拒絕。
過了不知有多久,柳淮嫣發覺這人還賴在她的身上,呼吸平緩就是不撒手,才後知後覺着了這人的道,被佔了便宜。
羞惱的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腰身拿走,冷着臉說道:“你身子不好還追過來幹嘛?”
“多年未見,如今我是一刻也不想讓你離開我。”
哄人的話張口就來,柳淮嫣瞪圓了眼睛,生怕自己是認錯人了。
蕭錦昭從前可不會說這話。
她不敢。
而蕭錦昭像是讀懂了她的意思,眼眶微微泛紅,輕嘆口氣說道:“一人生活多年,我才算是知道了孤苦的滋味有多難熬,如今見了你,只想把心裏話與你多說說,嫣兒,我…是真不願離開你半步。”
這番話柳淮嫣聽來心中生了不少的酸楚,面色柔軟了不少,蕭錦昭見此身子虛晃了一下,柳淮嫣便又趕緊扶着她的手腕,且有些用力。
蕭錦昭想着這會兒該不該更柔弱些,告訴她手腕疼,或者就此靠在身上,可沒等她想好,柳淮嫣鬆了手朝前走去。
她臉上的失落難掩,這會兒是真的難受了。
懨懨的跟在柳淮嫣的身後,低着頭不吭聲。
可沒走多久她卻察覺到柳淮嫣特意放慢了腳步,她這會兒的功夫已經追上人了。
柳淮嫣也察覺到她離的很近,回頭看向她,輕聲囑咐道:“你不必着急,慢慢走便是。”
有些溫柔是刻在骨子裏的,她剛剛只是稍微示弱,柳淮嫣便又如以往那般了。
弄的蕭錦昭有些愧疚,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便跟在她的身後。
柳淮嫣買了豆腐,又買了排骨,最後停到一處買螃蟹的地方站住了腳,不太回頭的望了一眼她,然後跟商販要了一些螃蟹。
蕭錦昭注意力有些遊離,壓根沒注意到她買什麼,只是還想剛剛那般想要去幫着拿東西,柳淮嫣不願她拿,躲了過去她才注意到這人手裏竟然拿的是螃蟹。
她愛喜歡蟹肉,尤其是柳淮嫣做的甜醬蟹,只是這東西不必牛肉,到了季節才有。
兩人年少時不說能日日相見,就是兩三個月見一次都是好的,所以到了螃蟹盛產的季節,柳淮嫣便多會給她做甜醬蟹,其餘時候多會做甜醬牛肉。
一時間,蕭錦昭跟吃了蜜似的傻笑,想也不想的把螃蟹搶到了手裏,得意的說道:“姐姐特意為我做甜醬蟹,怎還能勞煩你拿着?我來~”
柳淮嫣看着往前走的蕭錦昭,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到底是沒吭一聲,也跟着往回走。
回到家時,柳動和予未坐在石椅上,阿瑛站在一旁,幾人像是聊天,可等走近了,柳淮嫣卻瞧見予未臉頰通紅,身子大半都靠在柳動的身上。
她有些不解,還未等問是發生了何事,蕭錦昭卻把螃蟹放到阿瑛的面前:“別逗弄人家,去幫你阿娘收拾螃蟹。”
阿瑛被蕭錦昭說了兩句也不怕她,而是拿着螃蟹取笑她:“阿母在京城做了那麼的甜醬蟹,沒有一次能吃的,今日阿瑛可是有口福了?!”
被揭了老底,蕭錦昭有些臊得慌,可又一想也覺得沒什麼,輕輕瞥了一下柳淮嫣說道:“那是阿母太想念你阿娘的手藝,照貓畫虎,今日我也算是有口福了,不過…”
她笑眯眯的看着柳動,說道:“不過都是借了動動的光,要不然你我哪能吃到甜醬蟹?”
柳淮嫣在一旁看着說話的蕭錦昭有些失神,她都快忘記了蕭錦昭從前有多健談,整日都是笑眯眯的逗弄她。
不過從北境回來后,她卻是變了樣子,且她過去十年間來來回回想起的,都是坐上太女之位時的蕭錦昭。
而不是六王蕭錦昭。
所以這會兒,那種熟悉感漸漸找了回來。
眼前這人不過是比少時更大膽了些,以前拐着彎說的話都擺在了明面上,生怕她聽不出來。
不過也是,從前的她就算是聽出來,也當做不知,不怪蕭錦昭如此。
………
予安和柳淮絮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許久,柳淮嫣等人剛剛吃過飯,蕭錦昭讓阿瑛帶着予未和柳動進屋裏,她則是陪着柳淮嫣洗碗筷,甚至還動手幫忙。
她曾為皇女,六王,又是聖上。
何時做過這樣的活計?
可她偏偏要在柳淮嫣面前表現出這樣的一面,柳淮嫣不肯,她便擅自動手。
結果一個不穩,碗便摔到了地上。
柳淮嫣被她嚇了一跳,連地上的碗都沒看,便慌亂的看着去看她有沒有受傷,蕭錦昭見此,直接靠在了柳淮嫣的肩上,弱氣的說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沒拿…”
她這話還沒說完,柳淮嫣便扶住了她的肩膀,心急如焚的問道:“你可是嚇到了?臉色怎麼那麼白…”
蕭錦昭的身子如今羸弱不少,臉色常年都有些白,之前柳淮嫣未敢細看她,這樣近的距離才發現她臉上蒼白,便以為她的嚇的。
蕭錦昭便將計就計,手放在她的腰身,把臉埋進她的脖頸處,小聲的說道:“嗯,嚇到了。”
予安柳淮絮還有予初三人回來時,正好是瞧見了一樣一幕。
不過她們是從自己家院門進來的,只能瞧見柳淮嫣的背影,和她身上靠着的人。
予初伸長了脖子,死命的眨眼睛,不解的問着予安和柳淮絮:“那人是誰?不會是我二姨母吧?”
予安無語的閉了閉眼,心說,柳淮嫣和予爭的緋聞在予初這是解釋不清楚了!
方才進來時門口有馬車,還有匹馬,明顯不可能是予爭,但予初卻像是認定了一般,怎麼都覺得柳淮嫣有情況便是跟予爭。
於是戳了一下她的頭:“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你二姨母和你姨娘無事,別瞎說!”
“那這人是誰?我姨娘怎麼就讓她靠着?”
“你小點聲,一會兒被人聽到了!”
予安又狠戳了兩下予初的頭,可這會兒的柳淮嫣已經聽到聲響回頭看了過去。
柳淮絮面色無奈的對着柳淮嫣笑了笑,小聲的跟予安兩人說道:“淮嫣已經聽到了,而且靠着的人…”
靠着的人…也回頭看向予安和柳淮絮。
臉色有些蒼白,眼神晦暗不明。
她對着幾人淺淺一笑,然後又湊到柳淮嫣的耳邊問道:“予初的二姨母是誰?”
熱氣撲人,淡淡的沉香從蕭錦昭的身上蔓延開來,柳淮嫣身子微微有些發軟,虧的蕭錦昭的胳膊扶住了她。
等回了神,她才咬着唇嗔道:“關你何事?”
“我們明日便要舉辦婚宴,你說關我何事?”
“我何時答應過你了?別胡說!”
蕭錦昭微微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問她:“你何時不答應了?”
“而且這事我與淮誠都說過了,他同意。”
“既然你兄長同意,那我便再去問問你長姐,若是她同意,你明日便嫁給我。”
“不可…”
蕭錦昭說完,全然不顧柳淮嫣如何,鬆開她的腰身便直奔着隔壁走去。
跟予安和柳淮絮也算是老熟人,蕭錦昭直接開口:“姐姐,姐妻,錦昭今日是來求親的。”
“我在臨陽置辦了宅院,聘禮也搬進了院中,又在城西開了見酒館…”
“往後這些都歸淮嫣,且我有一義女,正好可以陪伴照顧淮嫣之子,不知姐姐姐妻意下如何?”
在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蕭錦昭便一一說完了。
她等着兩人回應,可予安和柳淮絮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這事…又不是尋常求親,柳淮嫣願不願意誰好說啊?
她們不知怎麼說,予初卻是先開口問道:“你跟我姨娘何時相識的,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你是予初吧?你不到一歲的時候我見過你,在京城,那時我便與你姨娘在一起,不過因為種種原因分開了,不過這麼多年我一直想着你姨娘,如今來找她,你姨娘還是有些怪我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說說好話?”
這話雖是對着予初說,但句句更像是說給柳淮嫣聽。
且如此能說會道的蕭錦昭,讓她瞠目結舌。
她匆匆走到那邊的院子,拽着蕭錦昭的手臂:“你休要會說,誰要去你成親了!”
柳淮嫣走過來的時候,蕭錦昭正跟予初介紹起自己的名字,原本聽到錦昭二字時予初便覺得該是跟蕭錦鈺有關係,等她連名帶姓的說完,便終於是猜到了這人是誰。
她與蕭錦鈺這段時間天天膩在一起,早就心意相通,身世之事蕭錦鈺早就跟她說過,所以對蕭錦昭也有了一分認可。
蕭錦昭對她說:“明日我便會與你姨娘成親,但她害羞的很定然是不好意思說的,若是你直接叫我姨母,她便賴不掉了。”
所以這會兒柳淮嫣百般否認的時候,予初突然叫了蕭錦昭一聲姨母。
柳淮嫣臉頰瞬間通紅,呆愣的看着予初,一時間沒了言語。
這會兒吵鬧的厲害,隔壁院子的予未和柳動阿瑛也都出來了。
柳淮嫣覺得不好意思,嗔怪的瞪了蕭錦昭一眼便往屋裏跑去。
蕭錦昭見狀也沒多言,趕緊追了過去。
柳淮嫣進去后像是怕她跟來,便堵在了門口,蕭錦昭敲了半天的門,柳淮嫣仍是不開,最後沒辦法,只能裝柔弱。
在門口哼唧了起來,還氣喘吁吁的。
柳淮嫣果然心一急便打開了門,然後在柳淮嫣還未反應過來之時,直接把帶進屋裏,扣在了牆上。
“淮嫣,嫣兒,我是真心來找你度過餘生的,我身子不好你知道的,要是你不要我,就真沒人要我了。”
一句身子不好,像是抽幹了柳淮嫣的力氣,她撫上蕭錦昭的肩膀,眼淚不停的打轉。
蕭錦昭不敢看她,便不知道她如此,而是繼續說著:“我在宮中整日整日睡不着,無時無刻不再想着你,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離開我會過的好,我也會慢慢放下。”
“可後來我知道,你過的也沒那麼好,而我對你的想念更是深入骨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這般的抱在懷裏,讓你只屬於我。”
“往些年是我混蛋,可我太愛你了,有些事,我心裏難受的緊,所以才做了那麼多的錯事。”
“可我對你之心,從年少時到現在,從未變過。”
蕭錦昭本是想哄人的,可說著說著自己卻也忍不住酸澀起來,她輕出了一口氣,問柳淮嫣:“你還愛我嗎?還願,與我在一起嗎?”
柳淮嫣忍着的淚終是流了下來,她的手順着蕭錦昭的肩膀到了後背。
不知道如何開口,是該坦誠,還是該騙她。
然而蕭錦昭卻是沒那麼多耐心,她猛的抬起頭,想再問一遍。
卻在看到滿是淚痕的柳淮嫣,心裏軟了一片,輕輕的擦着她的眼淚,有一遍遍的吻着:“若是你痛苦,那我便不問了。”
“不成親也沒什麼,反正往後我都會在臨陽,時常來看你也是好的。”說道最後蕭錦昭有些哽咽。
柳淮嫣見不得這些,用手擋住了眼睛。
然後又鼓足了勇氣,輕輕的吻上了蕭錦昭的唇。
蕭錦昭沒敢動,等嘴唇離開,才又攔住了她的細腰,吻上了她的唇。
這一吻,不像柳淮嫣的輕觸,而是用盡了全部。
柳淮嫣被掠奪了呼吸,身子虛軟,只能依靠在她的懷裏。
迷迷糊糊間柳淮嫣想起了蕭錦昭身子不好的事,輕輕推據開。
“你注意些身體,別…”柳淮嫣這一口開口,聲音軟媚的不像樣子。
蕭錦昭見此便逗弄她:“我身體雖不如從前,但吻你還是可以的,若是再難的…可就要娘子多幫襯了。”
說完,濃郁的沉香便撲面而來,柳淮嫣雙腿發軟,被蕭錦昭抱上了屋裏面去。
信香被勾了出來,眼尾泛着紅,再度便蕭錦昭親吻時,柳淮嫣只能嗚嗚咽咽個不停。
這會兒她有些明白了過來,蕭錦昭根本就不似看着那般柔軟的。
雖是不如年少時,但卻是比她要有力的多。
後頸被人咬住時,柳淮嫣不忍倒吸了一口氣,纏着聲說道:“不可…還是白日,外面還有…”
蕭錦昭停了手,知道她不是不願便可。
環着她的細腰,把下巴放在肩膀上,輕吻着她的脖-頸:“嫣兒害羞,那等我們明日拜堂成親后,再洞房如何?”
柳淮嫣被她弄的渾身無力,就算是想起身也做不到,便也靠在她的懷裏,聽到她的話眼睛都沒抬:“誰要與你成親了?”
“那是要直接洞房?”
“不可…!”
“好好好,不可便不可,這有何的?反正你人在我身邊就好。”
說完這話,柳淮嫣沒回應,蕭錦昭也沒說話,只是摟着她,感受着這人在她懷中的踏實感。
過了許久,柳淮嫣突然睜開眼睛,拉住她的手問道:“若是…成親后,你我沒有孩子你如何想?”
“不如何想,我只想要你,再說了,我們不是有兩個孩子了嗎?”
“我不願你讓你受苦。”
“當真?”
“當真。”
柳淮嫣用過齊四湖給的葯之後,極難有孕,但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會和誰在一起,可如今若是決定跟蕭錦昭走下去,這些事,還是要跟她說的。
說完之後,兩人沉默許久。
柳淮嫣差點以為蕭錦昭方才的不在意是在騙她,可等蕭錦昭環住她的腰身,曖昧不清的問道:“那我還可以標記你嘛?”的時候,差點想要甩開她的手推門出去。
蕭錦昭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輕輕按住她的手,軟聲哄着她:“反正我只要你,有你就可以,旁的都不重要。”
心愛之人如此說,柳淮嫣心情自然極好,淺淺的笑着也摟住了她的脖頸。
可溫情不過多久,蕭錦昭又突然說道:“這麼多年不見,甜醬蟹我沒吃夠,明日還可以吃嘛?”
柳淮嫣一怔,下意識的便問她:“明日你不是說要舉辦婚…”話說一半,自覺失言,柳淮嫣趕緊閉上了嘴,可蕭錦昭卻是逮到了似的,爽朗笑道:“哈哈哈,嫣兒果然是口是心非呢,巴不得與我成婚!”
“你閉嘴!”柳淮嫣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胡說,可嫣紅的臉頰卻是出賣了她。
蕭錦昭又笑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婚宴之事倒也是真的,我本是以為你今日不應,我明日便帶着花轎硬把你接回去,可你既然應了,我可要再好好準備準備。”
“明日我還要寫封書信,讓淮誠和四哥一道過來,見證你我婚宴!”
柳淮嫣聽到她的話,心裏甜滋滋的。
嗔道:“你如今怎麼學壞了?從前可也不會如此。”
“從前你便口是心非,我總是以禮相待你裝作不知,如今我學聰明了,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訴你,且還要逼你就範,看你還怎麼裝不懂!”
柳淮嫣被人戳中內心,一時間有些心虛,沒再應聲,而是從她懷裏出來:“快些出去吧,若是以為我們做什麼就不好了…”
“好好好,我們出去,跟姐姐姐妻聊聊婚事!”
……
蕭錦昭對婚事的想法頗多,說是聊,其實不過是予安和柳淮絮聽着。
順便還說起了予初和蕭錦鈺的婚事,她們的婚事定在了明年初,蕭錦昭一聽覺得怎麼也不能比晚輩成婚還晚,今年是一定要成親的。
於是便定在了十月。
時間也沒剩下幾個月了,蕭錦昭還要阿瑛回京城一趟,把府里的東西都搬過來。
蕭錦昭如今雖是在臨陽,但家產和許多物件都是在京城,且她在臨陽的宅院不小,都搬過來也差不多,阿瑛應完沒幾日便回了京城。
她騎着馬,一來一回用不上多久,但東西繁多,用了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她也錯過了予未分化。
予未跟她相處幾日,她倒是很喜歡她這冷淡的樣子,時不時便逗弄的人臉紅,可等再回來時,卻發現小小的姑娘分化成了乾元,見到她,眼神甚至變的有些灼熱。
不用逗弄也會臉紅。
但她卻沒時間跟予未相處,婚宴的事就屬她忙。
予未白日上學堂,晚上回來時總是會往柳淮嫣那邊看看,看看阿瑛是否來了。
時間久了,予安也瞧出來了。
往日裏予未除了學堂便是去店鋪里給她當賬房,或者是研究經商之道,最近卻每次都要回趟家裏再去店鋪,甚至有些天黑了才去。
她問,予未不好意思不說,便支支吾吾的說道:“阿瑛姐姐好看。”
好看是個什麼意思?
若是旁人說了,予安倒是會覺得阿瑛美色惑人,可自家的女兒卻是…
一種彆扭的承認,她喜歡人家。
予安琢磨明白便跟柳淮絮說了。
柳淮絮也把這事放在了心上,不過是予未如今太小,家裏又太忙,便想着等來年再說。
若是予未真心,她就跟予安去提親。
家裏已經有了兩個乾元,柳淮絮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提親之事是少不得的。
只盼着,家裏孩子讓人省心,最好是想予初那樣,自己就定好心儀之人,而予未也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就差予晞。
不過她現在還是個孩子心性,不急着分化,也不急着成親。
……
柳淮嫣和蕭錦昭成婚當日,除了寧王和柳淮誠回來,就連予栗一家也回來了。
甚至就連如今的聖上蕭錦綸和諸位王爺也都來了。
蕭錦昭禪位,如今便是庶人,但蕭錦綸對待她依舊是從前的禮儀,甚至都住在了她的府邸。
甚至在婚宴過後,兄弟姐妹們,還有蕭錦鈺也都叫到了府上來。
蕭錦鈺的婚宴在明年,齊王便說他不走了,反正他一閑散王爺,便等到蕭錦鈺成婚後在走。
蕭錦綸也這般想,但他如今為帝王,不可如此肆意妄為。
只說了婚宴時必回再來。
小時候便是他與蕭錦鈺關係最好,自然不能不來。
蕭家的兄弟姐妹聚會,柳家和予家自然也是要聚會的。
一家人難得齊聚,柳淮誠心情甚好,且予安家裏孩子多,寧王還把兒子扔給了他。
帶孩子的事兒交給了予晞,予初和予未還有柳動,都是在桌上吃飯。
還有阿瑛。
她坐在予未的身旁,時不時的便逗弄予未,看她臉紅的樣子痴痴的笑。
予未被弄的羞惱,趁着她笑時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你還知不知道你是坤澤?!”
雖說是捏,但予未並沒有用力,反倒是有些調情的意味。
阿瑛喝了些酒,一雙媚眼笑起來直晃予未的眼,說完這話沒一會兒,予未便羞的把手放了下來,反被阿瑛撩個不行:“知道啊,怎麼?你要做我的乾元嗎,管我這麼多~”
予未眼睛發紅,不敢言語。
一旁的予安見了,覺得她慫的不行,轉頭跟柳淮絮說話:“你瞧瞧咱們這女兒,性子可真像你啊,她分化成了乾元,媳婦是真難找。”
隨後又看了一眼帶着孩子玩的予晞,更發愁了。
“予晞那性格才應該是乾元,卻分化成了坤澤,我都看到好幾次她把謝珺起哭了。”
“那還不是像你?慣會欺負人。”
“不過謝珺也是,從小就悶,偏偏還就喜歡予晞了。”
家裏孩子多,其實也鬧,柳淮絮跟她說了幾句便不想再提了,而是跟柳淮嫣說話。
她跟蕭錦昭算是新婚,正蜜裏調油,今日不見柳淮嫣一直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不過柳淮嫣沒逗她,甚至還說些別的轉移她的注意力。
可後來卻發現好像不是那麼回事,柳淮嫣也喝了些酒,像是跟蕭錦昭生悶氣了。
“姐姐,我前幾日去找了齊四湖姐,她說最新研製的藥丸,可以讓我調理之前的問題。”
柳淮絮想了一會兒才知道她說的是何意,便問道:“這事,妹妻不同意?”
柳淮嫣雖是靦腆,但跟柳淮絮還好意思說幾句,便小聲的說道:“她說我不如年輕時了,不想讓我生,所以我與她生氣了。”
“那你怎麼想?”
“齊四湖姐說了無事,所以我還是要吃那藥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