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鵝之死
碎星將軍那縈繞着紫色電芒的雙刀再次猛擊地面，一道海浪般的重力狂潮向著四面八方湧出！
失去平衡的眾人躲閃不得，幾乎盡皆硬吃下這一招。
只有鎧甲滾圓的無畏和防禦驚人的大角才堪堪扛下，沒有受到重傷，其他好漢皆是骨斷筋折、頭破血流。
就連御座機甲都斷去一臂，簡直暈車的瑟濂強忍噁心，直接當場將斷臂與黃金樹榦拋下，否則更是累贅。
而碎星卻還有餘力，甚至雙刀一拍，憑空召喚圍繞自己周身的巨型隕石重力球。
眾人不知道其中詭異，硬生生衝上去，這重力球好似長了眼睛，狠狠砸向了當先幾人！
本就受過傷的眾人此時更是不好受，早已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
瑟濂心知不能再拖延，控制機甲前沖，整個抱住碎星將軍半邊身軀與手臂，以給所有人製造機會。
此時的老翁幾乎失去意識，只有斷裂的肋骨、喉頭的鮮血刺激着神經。
左腳前踏，手中屍山血海帶着血色光芒斜劈而下。
還未停止，還能再出一刀又一刀！
這還不是極限，理智綳斷，左手壓住刀背，再斬而出！
名為修羅的記憶在燃燒，明明只是蘆葦之地樸實平凡的二連斬，此時卻像是要把虛空都斬出血來。
帶着絕望的怒火，對着神明攻伐！
巴格萊姆手中狩獵神祇的黑焰再一次燃起，所有的野心，想成為神人影子的願望，全都不重要了。
此生的意義，就是在此刻對着碎星斬出這參透死亡的一劍。
碎星將軍吃痛，這兩擊着實給他帶來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按照川笑葛的判斷，應該要進二階段了。
果不其然，碎星猛地發難，掙脫機甲，策馬前行，馬兒奔馳得越來越快，最後竟踏空而行！
隨着將軍越來越遠，最後天空中竟然出現一顆大得嚇人的火流星，就連太陽與其相比，都顯得遜色！
巨大的天火流星這一回似乎遠超眾人的預想。
饒是川笑葛這個玩過遊戲的都覺得不對勁，整片天空都被染成紅色，雲層都燒開了，這明顯不正常！
城主傑廉不可思議地大喊：「這不可能，將軍以前是會這一式天火流星絕招，但充其量威力只能覆蓋一個廣場就是極限，按照這樣蓄力下去，只怕半個蓋利德都要遭殃了！」
眾人將視線扭向傑廉，面面相覷。
「就沒有什麼辦法嗎？」箕坐在地上的老翁抬頭問道。
「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在將軍還處在空中的時候彈反，那樣能量就不會釋放。」傑廉強自鎮定，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辦法。
「這……」沒人有把握能在空中彈反成功這樣傳奇的一招，場面一片死寂，而控制那巨大的火團也停止了巡遊，方向對着沙灘，直衝而來。
就在這絕望的瞬間，懸崖上方突兀響起一個聲音：
「英雄登場！」
聽着這尖銳的破鑼嗓子吼起，眾人便知道，那個男人，葛笑川，他回來了！
沒有解釋怎麼做到這麼快從寧姆格福趕到紅獅子城，葛笑川直接從百丈懸崖上飛掠而下，六翼破開空氣。
「加油，特種兵！」川桑喊着意味不明的台詞，跳傘一次成功，墜落到御座機艙內，一個呼吸間便完成了駕駛位的交換。
地面上的川笑葛也顫顫巍巍站起來，向著機甲走去。
老翁似乎看出了什麼，手中的屍山血海一拋，落到川笑葛懷中：「少年，記得別弄壞了。」
川笑葛抓住長刀，點了點頭，接着攀附到機甲上。
……
「不就是一塊隕石嗎？看我用高達把它推回去！」
葛笑川念着阿姆羅的台詞強勢歸來，此時彷彿在玩《機甲戰魔》，搖桿猛推到底，御座大步奔行，向著天空，前進三！
立於機甲肩膀的分身川笑葛此時調整呼吸，瞪大了雙眼，激素奔涌，神經沸騰，進入了「心流」狀態之中。
打刀再次入鞘，納於腰后，握着刀柄的右手繃緊，擺出居合架勢，接着從機甲肩膀向手腕的地方狂奔！
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此時的配合更是妙到毫巔。
流星終於飛下，熊熊火焰燃燒，勢要擊穿地殼。
葛笑川猛地推動搖桿，控制機甲揮出拳頭。
飛馳的機甲推動着飛射而出的右拳，連帶着奔跑於其上的川笑葛，以難以想像的相對速度，向碎星將軍化身的火焰流星逼近！
就在這一個瞬間，打刀出鞘！
居合停龍車！
炫目的特效，飛濺的火星簡直要把首當其衝的川桑與本體閃瞎了。
「啊啊啊啊啊！！！」
兩人連同着喪失神志的碎星，同時狂吼起來。
隨後，二者接觸之處發出猛烈的爆鳴，遮天蓋日的蘑菇雲升騰而起。
彈開了！
碎星將軍連帶着戰馬後退十幾丈遠，跌落在地上。
而葛笑川的機甲與分身更是不知道被擊飛到了什麼地方。
趁他病，要他命！
此時眾人也不敢有絲毫大意，欺身而上。
紛紛使出平生絕學，都是要將自己打骨折一般，對着這半跪的巨人傾瀉而出。
這居然還不夠，碎星將軍顫顫巍巍地握緊雙刀，似乎還有一絲餘力，接着將雙刀舉起！
隨着他猛地策馬一躍，登天而行，整個人高速旋轉起來，全身精血盡皆化作重力法術的能量，形成一道電芒構成的龍捲，對着所有人發起最後的攻勢。
眾人已經彈盡糧絕，幾乎絕望，看台上的觀眾們也忘記了呼吸，到了這最後一步，所有人都是強弩之末。
這一瞬間，任誰也沒想到，葛笑川的本體從機甲之中脫出，六翼鼓動，與碎星將軍對向衝去。
手中劍骸大劍復仇誓言開啟，對着他拋擲而出！
門板般巨大的劍刃飛去。
紫電龍捲和傳說中的劍骸大劍絞在一起，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龍捲旋轉的勢頭逐漸衰弱，碎星將軍舉刀的雙手終於脫力垂下！
他的眼眸中也逐漸失去光彩。
天鵝之死。
伴隨着將軍的謝幕，他那匹陪同征伐一生的馬兒也發出一聲悲鳴。
偌大的一尊戰神，此時一點點地變得透明，最終化作灰塵，煙消雲散，再也不見蹤影。
……
與此同時，群星命運終於開始流轉，天空轉動，一陣尖嘯聲響徹大陸。
接着，漫天星星一下子失去了束縛，紛紛墜落而下！
整片大陸的天空中滿是藍色軌跡，這場浩大的流星雨不知忍耐了多少年，此時碎星將軍隕落，它們的命運才開始流轉。
星星們前赴後繼地滑過所有人的眼眸，如怒濤，似奔流，根本不曾停下，彷彿整個宇宙都失墜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抬頭，看那群星墜落。
連機甲裏面供能的菈妮和蕾娜菈也從麻醉中醒轉過來，怔怔望向天空。
菈妮抿着嘴默不作聲，而蕾娜菈似乎感覺到什麼，淚水滑過臉龐。
……
最後的最後，折了一邊胳膊的老翁一瘸一拐地走到蘆葦之地的同鄉川笑葛身後，一拍他的肩膀。
「少年，這就是落櫻啊。」
川桑沒回頭，只是應了句：
「你懂什麼，這叫謝幕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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