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習伴晴貼着浴室冰涼的瓷磚,站得腿有點顫,蕭准一隻手按着她背部的傷口,不讓傷口蹭到水漬。後來,蕭准抱着習伴晴出門:“坐好,幫你吹頭髮。”習伴晴是在有點累,她坐下來都是歪歪扭扭的,只好抱着蕭準的腰,濕漉漉的頭髮蹭到他的黑絲綢睡衣上。蕭准嘆了口氣,拿起吹風機,吹動她的頭髮。習伴晴睫毛在輕顫,她蹭着蕭準的衣服,擰眉臉上展示不悅,突然抬起手來捂着自己的頭髮。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吹風機已經很久沒有換位置了,燙到她的頭皮了,慌慌張張地關掉吹風機。習伴晴揉着頭皮問:“在想什麼?”蕭准放下吹風機,他溫熱的手掌握着習伴晴的手摩挲,她的手心是溫暖的,從那天之後,他的夢裏來來回回都是那天習伴晴遇險的畫面,徘徊在他腦海里。他總覺得虧欠,這一輩子他走得磕磕絆絆,一生遇到了太多的坎坷。好不容易遇見了自己的光彩,想要抓住光芒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多無力。他想要坦誠布公地讓習伴晴知道,她在他心裏的位置。無可替代的位置。蕭准握了許久之後,淡淡開口:“伴晴,我想給你看個東西。”蕭准牽着習伴晴到電腦桌子前,打開那一串亂碼的文件,輸入一串密碼。習伴晴坐到電腦桌前看,情緒激動,這是蕭准第一次意識清晰地給她看他的內心,那是一段黑暗的過往。由於江寧的心裏問題,她對蕭準的教育十分的糾結,她懷疑高學歷的用處,她在對蕭準的教育上搖擺不定。而蕭準的爺爺雖然瞧不起江寧,卻對於蕭准非常關愛,他重點栽培蕭准。因而蕭准小的時候學過不少興趣,畫畫,舞蹈,編程應有盡有,蕭准憑藉各項技能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比賽,最後,只有芭蕾一項在眾多興趣愛好中脫穎而出。在年少時,芭蕾舞比賽現場,他和蕭氏家族的另一位小孩萬恆參與同一場比賽。因蕭氏中蕭准直系一脈的地位在蕭氏並不收到重視,萬恆在蕭氏地位重。蕭准上場前,萬恆就過去對蕭准一頓挑釁:“我家裏人說了你媽是賤胚子,賤胚子的孩子能有多大本事,你是沒有資格和我站在同一個舞台的,等着認輸吧。”萬恆的父母都在他的身邊,聽見他這樣說話也只是斥責:“上台之前不要花費太多的體力,不然會發揮失常的,快來喝點水。”蕭准不滿萬恆的挑釁,自信滿滿地反駁:“你等着被我打敗吧。”萬恆的母親帶着小孩快速離開,還不忘頻頻回頭看蕭准:“早就和你說了,和優秀的小孩子一起玩,你偏偏不聽,非要和自負的小孩講話。”蕭准看着兩人離開的目光,不由捏緊了拳頭,他要贏。那一場比賽,萬恆的舞蹈動作標準,完美落幕。等到蕭准上場,隨着音樂,他起舞,因為一句挑釁和反駁,他的舞蹈被賦予更多的意義,他的內心像是滾燙的開水燒得起沸,熊熊燃氣的勝負欲。他要為母親和自己爭一口氣,他絕不能輸!他在舞台上失誤了,他的跌倒直接宣告了他的失敗。台下已經發出了轟然的笑聲,萬恆誇張地笑得前仰後合,那一刻所有目光的凝聚,都讓他覺得萬分地羞愧難堪,陷入窘迫的漩渦。那一剎那,台下響動了掌聲,把他從漩渦中一把拉了出來,是習伴晴。他下台後詢問了習伴晴原因,那句話記在他心裏好久好久。他會一個字一個字地記住她的名字:習伴晴。當天晚上,是蕭氏家族的宴會,萬恆也在現場,由於他家一脈的地位高,他可以在餐桌上高談闊論,大聲地談起蕭準的失敗。蕭准緊緊握着筷子,餐桌上沒有一個人替他說話。爺爺及時開口說道:“都是學舞蹈,既然你會得多,那你教教蕭准?”萬恆一臉不屑:“誰樂意教他?”“其實蕭准跳芭蕾也不錯,可能是比賽的時候太緊張了。”爺爺把蕭准推出去,像是一個炫耀的資本,“去給大家展示一下。”他手中的筷子被爺爺拿走了,在眾人的目光下,他不得不表演一場沒有音樂的芭蕾。他伸展動作,像是往常一樣,挺拔身子,仰起頭,狀態也漸漸好了。但是一瞥,他看見了萬恆幸災樂禍的嘴臉,一剎之間,他像是回到了比賽現場,被當眾嘲笑。他的一個跳躍又崴了腳。萬恆捧腹大笑,笑得滿地打滾,眼角都笑出了淚。餐桌上的眾人也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沒學好的技能就帶出來丟人現眼,他們從始至終看不上他。萬恆像模像樣地模仿着他的聲音,忍俊不禁:“你等着被我打敗吧。”爺爺都露出難堪的笑意,招手讓蕭准過來:“算了,算了,不表演了。”蕭准更無地自容。那天,蕭准把頭埋得很低很低,萬恆一直圍繞在他的身邊,嘰嘰喳喳地不停嘲諷他,說個不停。從那一天起,他討厭目光,討厭議論,討厭主動和張揚,討厭沒完沒了地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