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皇帝登基

第六十九章 皇帝登基

當厄蘭茲從星界的符號中湧出,匯聚成物質身體時,站在班西港外的梅迪奇已經有些顯得不耐煩了起來,他手裏轉動着一頂黑色的冠冕,上面鑲嵌着深藍色的璀璨寶石。

“我還以為你是死了,才從冥界爬回來呢,不然怎麼能耽誤這麼久?”

梅迪奇笑着,食指上轉動着的冠冕變得越發快了起來,幾乎變成一條藍色的光帶。

“處理一些舊人舊事罷了。”

厄蘭茲撣掉自己肩頭的落雪,然後平靜地伸出手。

“我已經解決了蒸汽之神座下的三位天使,現在祂想要傳遞影響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我想,你也不會閑來無事,用知識皇帝的特性逗我玩吧。”

“哈,見了特性和見了骨頭的狗似的。拿去吧,主對你的表現很滿意。”

梅迪奇以一種施捨的姿態和逗狗的神情,把手裏的特性隨手拋出,丟到了厄蘭茲手裏。

根本不需要施展任何法術,甚至不需要放出靈性,厄蘭茲只是抬起手,知識皇帝的王冠就被聚合定律,直接吸到了他的手上。

“讚美造物主。”

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的厄蘭茲化作數據洪流飛散,留下梅迪奇神情凝重地看着面前已經是一片廢墟的班西港。

在厄蘭茲的安排下,現在全部諾斯替學團的成員和摩斯苦修會的成員們,全部都集中到了地下堡壘當中,形成了知識皇帝儀式的前奏。

而接下來,差不多是下午兩點左右,是他們聚集起來進行每日討論和研究的時候,那個時候,作為知識皇帝疆域內的成員,這些錨會最有效地被利用起來。

“帶我走吧,賽吉,我都快忘了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厄蘭茲朝着賽吉伸出手,而賽吉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滑溜溜的小觸手搭在厄蘭茲的掌心。

在最初那陣刺目的白光后,厄蘭茲站在那片艾草無窮無垠,翻滾着浪潮的荒野上。

以作為賢者的能力,他意念所過之處,荒野本身也相應地發生改變。一個宏偉的高台逐漸成型,宛如一座高山般佇立在荒野上,頂端青黑色的王座高聳入雲。

模糊的身影在知識荒野上顫動,並最終匯聚成人形,歷代的先賢和學者們按照自己所屬的時代,分別走上相應的階梯,在對應的位置上站定。

鑲金的深藍色掛毯從山頂鋪陳而下,滾過一層層階梯,剛好綿延到厄蘭茲腳邊。

把粉碎重組后的王冠懸浮在中間,根據歷史上的信息來看,這份特性最早來自於全知之樹,不過在這頭生物死於遠古太陽神后,特性便形成了一份危險的封印物。

後來這份封印物又被羅塞爾所服用..變成了如今這份。

厄蘭茲從虛空中扯出十一枚眼球,它們和王冠混合,變成了三重冠冕,第一層冠冕代表着宗教知識,第二層代表神秘知識,第三層代表物質知識。

知識皇帝的魔葯並不以液態存在,而是以三重冠冕的形式存在。

這三層冠冕飄飛到階梯的三個位置,被對應的知識所執掌。

厄蘭茲仰頭看向那高聳的王座,嘆了一口氣。深藍鑲金的華貴長袍從他身上滾落,三層袍則從青黑變成純白過渡,代表着君王的三倍統治權。

他走過基座的最底層,在地毯之外,懸浮着刻着文字的石板,在岩洞上用原始顏料形成的壁畫,最原始的石器,最早被點燃的火種,難以言狀的牙齒,骨頭形成的手鼓...

站在他身邊,舉着粗略木骨儀式劍的,是智人之外的早期人類,是最早看向星星的那些猿猴,隨着他的步伐越往前走,開始走上第一級階梯開始,荒野的天空驟然變得萬里無雲。

深黑色的天幕上,一簇孤星擦燃了星火。

四條古老的河流從山頂開始流下,順着階梯層層綿延。

在河流的夾縫處,微縮的文明和信息開始浮現出來。左手邊滾動的龜殼在火焰中龜裂,占卜未來的凶吉,右手邊最早的結繩記數和樸實的自然觀念文本堆積。

青銅器從他身邊滾落,蘇格拉底的宣講和柏拉圖的教導開始浮現,金字塔開始被建起,宮閣樓宇開始綿延,樸實的石頭高塔被搭建...

這是屬於神權的時代,也是一個從迷濛中睜開雙眼的時代。

而這個時代,結束於第一枚十字架被立在大地上。

看不見面容的男人頭上戴着荊棘環,手中捧着黃金鑄造,工藝樸實而華美的第一重冠冕。

厄蘭茲謙卑地單膝下跪,接受了第一重加冕。

隨着熔金般的刺痛感,厄蘭茲感受得到一種壓力狠狠地碾在他肩頭,那是整個文明在呼喊,試圖用愚昧的信仰蓋過他的意志,用單純的信仰去替代思考。

而這個時候,來自荒野之外的思考如一把冰冷的刀,劃破了單純的信仰,也劃破了厄蘭茲本人對簡單世界的期望,讓他能站起身繼續前行。

聖帕德里克在他的左手邊坐上小船,飄飄搖搖地前往愛爾蘭,神話中的英雄史詩開始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基督教的時代,重重迷霧當中但丁舉起手裏的詩稿,用頌詞指引着厄蘭茲繼續往前走。

他的右手邊投石器和火藥開始湧現,變成天空中絢爛的煙花和沸騰的爆炸,轉動的風車和磨坊在大地上開始紮根,一陣陣麥浪反覆晃動。

走過詩稿,談話錄,竹簡,羊皮紙卷,石板,古籍,手中端着第二重冠冕的詩人等待已久。

第二重青黑色的王冠加冕,它們用感性的方式思考世界,用對物質世界的拋棄解釋宇宙,用不可描述的言語描摹着模糊的未來,而對當下並不言語。

它們是厄蘭茲最熟悉,也打交道最久的知識,憑着自己的意志,厄蘭茲一個接一個地點破這些思想的漏洞,謬誤,矛盾和錯誤,像砍斷一條條藤蔓那樣,再次站起身來。

十字架開始衰退,右手邊取而代之的是各類新興科技,沸騰的鵝頸瓶里在放電,試圖揭露生命和造物的本質,轉動的差分機彼此耦合,尋找着一個不可能抵達的精密極限。

左手邊成群的貴婦人和貴族們正在舉行通靈儀式,神秘學開始被傳抄和保護,在暗中,以口耳相傳,書面記載,特殊文本,靈性指導的方式被傳承。

此時,懸浮在空中的一本本書籍自發地翻動起來,無窮的信息大海朝着厄蘭茲張開一角,挑戰着這位意圖登基的新王。

他走過的道路寸寸崩潰,除了前進之外,沒有後退可言。

空中孤獨的星辰明光大作,近乎渲染了大半片天空,屏障外憤怒的獨眼直接敲碎了一大塊屏障,開始將自己的力量強行投射到大荒野內部。

二十一個法術中樞隨之浮現,編製成一張宏偉的奧法網絡,暫時將這些力量容納在虛數範疇內,無法作用於目前的荒野。

厄蘭茲朝着倒生樹上的九個光輝球體招手,而那些球體則直接化作寸寸流光,按照卡巴拉生命樹的順序,變成厄蘭茲胸前掛墜的寶石。

利用自己攀登生命之樹時留在裏面的精神烙印,和自己錨點的維持,厄蘭茲咬牙繼續朝着上面攀登,每多走出一步,信息的沖刷就越發猛烈,幾乎要把他的人格拆成碎片,丟到腦後。

與此同時,貝爾納黛所說的巨大恐怖,也在此刻開始了體現——

厄蘭茲看向地面,他看到的不再是一個無序錯亂的世界,而是一台即將破損,但無所不包的宏偉的,神之機器。

一面牆壁背後是黃銅的管道,金屬的線路,在我們沒有注意到的陰暗角落當中,永遠都在傳出齒輪轉動的聲音。

大陸的板塊漂移,本質上就像舞台上的轉幕,那是精巧至極的神工,用堅固的承重柱和轉輪,帶動着自己固定住的大陸板塊漂移和轉動。

世人都是這台機器的潤滑劑,這台機器的“基礎設施”。

所有人朝着瓦斯計費器里投幣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一次對機器的祈禱儀式,人們在地鐵站里匯聚,按照固定的規律進出車廂的時候,實際上也是一種有次序的獻祭。

地鐵在地脈里穿行,黃銅鐵皮的車廂和大地深處的靈性一起流動,這台機器通過王國的政治活動,舉行召喚使者的神秘學儀式,通過電子元件放電的過程,模擬出造物的魔法。

世界是一台機器,一台即將崩潰的宏偉機器。

哈瑞斯和厄蘭茲的智慧,在這真正的“神秘物理學”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質變到這個程度的窺秘之眼,終於看見了這世界規則的實際具象。

這機器所有錯誤的化身,就是“錯誤”,這機器里的超連結和文本定位,就是“門”,機器里的文本信息叫做“隱者”,刪除鍵叫做“黑夜”,動力源叫做“太陽”...

齒輪無處不在,但沒有人能聽到它在咔噠作響。

這就是知識皇帝看到的最大的恐怖——我們的世界並非生來混亂無序,曾經它也是完美的機器,但隨着時間推移,這一台神聖的機器開始崩潰和瓦解。

而所謂的知識皇帝,也只是看清了這一切,牽起自己麾下的追隨者,竭力抵抗這種崩潰的人。

厄蘭茲伸出手,那隻手已經不再是物質化的存在,他直接抓住了這台宏偉機器當中的一根槓桿,把它當做自己的權杖來揮舞——此刻,他就是轉動槓桿的齒輪本身。

手握第三冠冕的人近在眼前,而厄蘭茲抬起手,把權杖鋒利的尾端刺進了它的喉嚨里。

在鮮血飛濺當中,皇帝親手奪走第三層冠冕,為自己加冕。

最後一級天梯崩潰,在精神被信息沖刷之後,厄蘭茲撐過了最難熬的一刻,解開了封鎖屏障的法術中樞,和那隻瘋狂的眼睛面對面,丟出了手中的權杖。

金藍色的權杖如同一柄長矛,刺穿了大眼睛中間的那隻瞳孔。

所有苦修士,都在那一刻聽到了隱匿賢者驚懼的尖叫聲。

磅礴的信息洪流匯聚成人,頭戴三重冕的厄蘭茲出現在苦修會的所有地下基地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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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之主:荒野朝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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