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言而決

完顏宗幹道：“其實右相大人心裏很清楚，表面上看，可敦之盟佔據了優勢，實際上卻各懷鬼胎，各有各的算計，你們南朝更是趁機佔了不少便宜。再說了，這場仗打到現在，想來南朝也已經到了極限，強撐下去，只怕南朝內部會先亂了起來，女皇這皇帝的位子也坐不穩。”

徐寧直接打斷了完顏宗乾的話：“恕我直言，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大宋再艱難，咬咬牙也能挺過去，倒是金國，本來人口少地方貧瘠，佔領的土地人口雖然說起來唬人，但契丹人捲土重來，人心思舊，民亂四起，很容易便崩盤了。”

時勢不同，契丹人這個大宋強援，一旦金國被滅，便會成為強敵，更何況，徐寧對正在崛起的萌古人始終警惕着。

徐寧一直在衡量這中間的得失，這也是他對北伐一直存在猶豫的重要原因之一，並非僅僅是來自國內的反對聲音與國力難以維繫這麼一場戰事的緣故。

當想法漸漸穩定成形，在確立了長遠目標與階段目標之後，大宋整個的戰略選擇與布署便可具象化。

先定一個小目標，用五年的時間韜光養晦，發展國力。

五年中，在燕雲地區重建那支天下至銳的重騎兵靜塞鐵騎。

五年中，潛心改進突火槍與火炮，研究火槍兵與炮兵的訓練與戰法，編練出一支全新的熱武器步軍與水師。

五年中，鼓勵農耕、發展海商。

所以，和議是必要的。

完顏宗干說道：“即便是如此，南朝與我們力拚的結果只會是兩敗俱傷，真到了那時，契丹人、萌古人、甚至是西夏人以及滅國的高麗人會放任地大物博卻又虛弱的南朝而不動心？”

徐寧笑道：“很多事情都是心知肚明，我呢，並不是反對與金國議和，但很多事情不能放到明面上來談。當然了，和議這東西本身就不靠譜，隨時可以撕毀，所以並無多大的實際意義。”

完顏宗干知道徐寧說的是實話，想了想，說道：“還是有些差別的，公開和議再撕毀，總要背負道義上的遣責，這一點，對你們漢人更為重要。如果不能公開和議，那金國先前的條件便要重新考慮。”

徐寧擺了擺手，說道：“割讓兩京十三地，這個就免了。如今的舊遼之地，除了契丹人，誰待着都沒辦法安心，反而要牽扯太多的精力。朝廷中很多大臣以為佔了莫大的便宜，我卻以為你們金人沒安心。”

在徐寧看來，金人此舉至少有三個好處，一是挑撥大宋與遼國、西夏的關係，動搖可敦之盟，二是分散大宋精力，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與時間消化穩固，三是自契丹人捲土重來，尤其是耶律余睹叛金之後，素來深得遼國人心的耶律大石與耶律余睹的號召力使得舊遼之地民心不穩，金人從距離較遠、控制力較弱的地方退出，可以全力經營其他地方。

完顏宗乾笑了笑，說道：“一件事情，好與壞，見仁見智。”

徐寧道：“我的條件很簡單，目前渤海近岸已被我大宋佔領控制的地區，金人不得挑起戰事，不要想着收回，這樣的話，我大宋可以承諾，至少在三年之內，不會越過現有的土地，對金國發起攻擊，前提是，金國不會挑起事端。”

完顏宗干心中意動，渤海近岸的幾座州縣，即便打回來，也隨時會被南朝從海上攻進去，反而會牽扯大金如今捉襟見肘的兵馬。

徐寧見完顏宗干沉吟不語，笑道：“太傅可以回去慢慢考慮，不用急於答覆。”

完顏宗干說道：“三年時間太短，若是南朝承諾十年之內不與我們發生戰事，那我現在就可以答覆你。”

徐寧搖了搖頭，說道：“十年時間太長了一些，其間天下局勢如何變化誰也不知道，這樣的保證沒有什麼意義，這樣吧，五年時間，不能再長了。”

完顏宗干默默的算計盤桓起來。

徐寧也不着急，慢慢等着。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完顏宗干開口了：“好，那宋金就以五年為期，五年之後，是戰是和，再作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