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公
早上祁輕筠第三次關掉鬧鐘,揉着亂糟糟的頭髮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是蒙的。
被子已經被他踢到床下去,漿洗的發白的睡衣一路卷到腹部,少年瓷白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雞皮疙瘩爬了滿身,冷的祁輕筠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揉着鼻子坐在床上緩了好久,才慢慢想起來自己昨天就已經穿越到了十六年後,現在還是個需要上早課的高中生。
浴室里嘩啦啦的水聲響了起來,祁輕筠一邊刷牙,一邊回想起自己昨晚做的夢。
他做了一晚上的亂夢,一會兒夢到還在醫院難產等他趕過去的鐘雪盡,一會兒夢到自己未出世還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而且最恐怖的是,夢的最後祁輕筠還夢到那個孩子的臉在襁褓里逐漸變大,最後變成了祁有歲的臉,張嘴就罵了他一句“變態”,嚇得他一個激靈醒了。
“”一想到祁有歲那個倒霉孩子,祁輕筠指尖碰了碰昨天和祁有歲打鬥時手上被摩擦出來的傷口,皺眉輕嘶了一聲,一邊拆着染血的紗布,一邊忍不住嘆氣。
也不知道對方的家長是怎麼教的,要是他的小孩這麼暴躁又沒禮貌,他早就拿着衣架抽他屁股了。
祁輕筠將染血的舊紗布扔進垃圾桶,換紗布的時候又不出意外想到了昨天那個幫他刷卡的男生,動作一頓,站起身來看了看自己衣櫃裏的幾枚硬幣和紙鈔,數好數后將其塞進口袋,推開門走了出去。
因為心中記掛着要先還錢,祁輕筠早上便沒有買什麼早飯,只是賣包子的大媽問他要買鮮肉包還是鮮筍包的時候,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蒸籠,順嘴要了裏頭僅剩的一個鮮筍包。
說完,祁輕筠自己都愣了一下。
其實祁輕筠本人是更喜歡吃鮮肉包的,但是鍾雪盡喜歡吃鮮筍,而且鮮筍的數量要比鮮肉的數量少,也更難買,所以祁輕筠一般都會要一個鮮肉和一個鮮筍,再給鍾雪盡配一杯豆漿。
但是今天祁輕筠負債巨款二十五,囊中羞澀買不起兩個包子,他話又說出了口,見大媽麻利地用膠袋裝袋了,他也不好再讓人放回去,只能一邊吸溜着豆漿,一邊將包子放進口袋,火急火燎地順着遲到准預備軍往裏走。
南港一中不算南港最好的高中,在眾高中中頂多排中游偏上,但是因為私立學校,它的硬件和軟件設施都更齊全,也更看重素質教育,加上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們也多,老師們不好管,學風作風也更懶散些。
不過祁輕筠當初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來的,他當初本來能去市三所,不過南港一中承諾如果祁輕筠願意來一中,不僅學雜費全免,還額外補貼三萬給祁輕筠,所以祁輕筠就來了。
不過後來祁輕筠把這三萬全捐給當初收留自己的孤兒院,自己一分沒剩,全靠打暑假工掙生活費,交完房租水電之後就兩袖清風了。
按照他原本的經歷,祁輕筠想自己怎麼著也得是個學霸進個實驗班吧,結果他剛踏進教室,正準備推開門,迎面一盆涼水就潑頭而來,要不是他反應快迅速後退兩步,這沒上身幾分鐘的校服就得報廢。
“噹啷——”
鐵盆摔在地上的聲音清脆如一把榔頭狠狠敲在早讀的學生耳膜上,餘音繞梁不絕如縷。
臟污的水濺的哪裏都是,很多偷偷摸摸拿着書擋臉的學生雖然早有準備,但都嚇了一個激靈,渾身雞皮疙瘩爬了滿身,忍不住回過頭來,看了看祁輕筠難看的臉色,紛紛停下了讀書的動作面面相覷,臉上的表□□言又止。
祁輕筠初中的時候遇到打架鬧事的情況比他吃過的鹽都要多,這種招數在他眼底還不夠看的。
他很快就知道這個惡作劇是沖自己來的,對上褲腳上臟污的水時眸底藏着些許厭意,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視線不其然正面對上了祁有歲挑釁的視線。
對方還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模樣,翹着二郎腿,指尖撐在太陽穴上眯着眼挑眉看他,校服還是沒有好好穿,一邊的肩膀滑落露出大片t恤底衫,頭髮染成了黃色,耳朵上還多出了一排碎鑽耳釘,要多叛逆有多叛逆,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祁輕筠面無表情地彈了彈褲腳上濺到的髒水,拆開面巾紙捏着盆角三下兩下地扔到角落裏,橫跨過地上的一攤髒水,徑直來到祁有歲的面前,伸出骨節分明的指節,猛地將祁有歲從凳子上拉了起來,直直地和他對視:
“是你乾的?”
“是啊。”祁有歲大方地承認了:“看你不爽。”
“幼稚。”祁輕筠冷漠地給祁有歲的行為下了判斷,不屑道:“三歲小孩都沒你幼稚。”
對付小屁孩惡作劇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根本上否定他惡作劇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