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0 你睡覺的時候有人參觀嗎？
安靜的客廳，明亮的燈光下透露出一抹詭異的氣息，即便是壁爐里柴火噼噼啪啪炸響暖意飄蕩在屋中每個角落，也不由得讓人心底一陣陰寒。
“我？殺害李錫渙？”
何夏忍俊不禁的指着自己鼻子問艾萊克斯。
眼前這個傢伙十分壯碩，是來人之中最為魁梧的一人，何夏懷疑艾萊克斯是不是部隊退伍之後到紐約擔任總警監，犀利的眼神渴望洞穿別人的心神，極具壓迫力。
可惜何夏並不懼怕這份壓迫力，大馬金刀的逼視着艾萊克斯，朗聲道：“那照你這麼說，我也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有謀殺其他大區總警監的動機，因為競爭關係，你們的關係恐怕也很惡劣吧！”
“哈哈哈……”
弗蘭奇打了個哈哈，連忙在艾萊克斯和何夏之間擺擺手，打圓場道：“大家不要懷疑來懷疑去的嘛，法治講究證據，對不對？懷疑產生仇恨，不懷疑，我們不要懷疑。”
“哼，這話你跟他說，走上門還沒說上兩句話就懷疑我殺人，是不是以前參軍的時候被教官敲壞了腦袋！”
何夏說話極其不客氣，惹得對面幾名一同過來的警官很不高興，可惜敢怒不敢言。
“弗蘭奇說得對，憑空懷疑不對，我們來看看這些……”
艾萊克斯深吸口氣，深深看了何夏一眼，倒是沒有在意，隨後打開一旁的公文包，從裏面掏出一摞亂七八糟的東西。
“大約一個小時之前，樂浦辛集團駐北美總代表李錫渙在紐約第三大道的樂天酒店墜樓，當場死亡。”
一邊說話，艾萊克斯一邊將案發現場拍攝的照片整齊排放在茶几上，可見他應該是從現場趕過來的。
擺放照片的動作十分緩慢，因為艾萊克斯一直在注視着何夏，想要從他臉上讀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一共四十多張照片，死者各個角度，還有散落的證物等等，整整花了好幾分鐘，才擺放整齊。
弗蘭奇手拄着下巴，關注點同樣不在照片上，來的路上他已經瀏覽過一遍，此刻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何夏身上。
他的心情十分複雜，從目前的情況來說，他很不願意何夏犯事，或者說不希望何夏犯事被抓，因為一旦何夏出了事，那麼其名下的所有產業都會有劇烈動蕩，影響深遠！
可同時弗蘭奇也隱隱有點盼着何夏出事，那樣一來，就可以給其他競爭對手可乘之機，他們政府方面也可以趁機將癌症治療和基因編寫方面的實驗全權接手。
“只可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成果，現在接手為時尚早啊……”
弗蘭奇心中嘀咕，愈發的糾結，這件事很關鍵，決定了他，或者說政府對待何夏的態度！
何夏可以清楚感受到許多目光都停留在他臉上，不由得心中輕笑。
如果用上最為精密的測謊儀，何夏不敢保證他能通過，但要是僅僅通過面部微表情就想要看穿他，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他懂這一套，提前防範之下根本無懈可擊！
“嘖嘖嘖……真是慘，那個，伊莉莎，古拉夫，你們幾個都過來一起幫總警監看看，李錫渙這個傢伙到底是跳樓自殺還是遭人謀殺。”
血肉模糊的照片並沒有給何夏造成多麼強烈的衝擊，他所經歷過的事情遠比眼前這些更加誇張，不僅很從容，還主動招呼身邊保鏢一起分析。
看到何夏風輕雲淡的模樣，艾萊克斯忍不住眼角抽動，心裏話合著我是來請你幫忙破案的？
“何先生，經過初步調查，我們已經確定李錫渙並非自殺！”
“並非自殺？噢……這麼說，總警監是希望我提供線索給你們破案？可我對這個傢伙了解很少，我跟他哥哥打交道比較多，可能幫不到你們什麼。”
何夏攤攤手，無奈的說道。
艾萊克斯額角明顯的蹦了一下，顯然有暴走的趨勢，強壓火氣，指着照片開始為何夏講解。
“墜樓導致李錫渙渾身多處骨骼斷裂，內臟破碎，這是主要死因，然而我們從十多米之外的地方發現了一把九毫米史密斯威森，在現場進行指紋配對，證實槍支屬於李錫渙，由此可以輕鬆推斷在墜樓之前李錫渙遭遇了重大危機，於是我們……”
“於是你們怎麼樣，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何夏有些意興闌珊的打了個哈欠，接着道：“艾萊克斯總警監，對於李錫渙的死，我並不感到遺憾，因為他和我的關係不融洽，我這人不善偽裝，做不出假意悲傷的模樣，甚至還有點開心……”
“可我跟李錫渙的死沒有任何直接間或者接關係，所以不明白你們來找我是想得到什麼？”
何夏所表達的內容並不怎麼道德，但卻得到了在場大多數人的認可……
競爭對手忽然死了，怎麼說都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硬要戴上偽善的面具悲天憫人只會顯得虛偽。
艾萊克斯心中對何夏有着很深的懷疑，但他也知道，如果對付一名普通人，用懷疑就能將其帶回警局進行各種拷問，沒準就能直接破案，但如果對象換作何夏，根本行不通。
別說是懷疑了，就算有一定的證據在手上，都要謹慎小心的處理才行！
“實不相瞞，何先生，根據目前我們手上掌握的情報，你和李錫渙之間關係緊張，名下公司也正處於商業戰爭之中，恕我直言，你完全有殺害李錫渙的動機，當然我並不是說你親手殺害李錫渙，而是……買兇殺人！”
艾萊克斯最終決定開門見山，把皮球丟給對方去處理，最後委婉的補上一句：“這是我們基於實際線索給出的合理判斷，還請諒解。”
何夏頓時臉色一沉，目光在所有來人臉上掃視一圈，最後再次落到艾萊克斯身上：“你的懷疑的確有道理，不過我並不認為對付一個小小的李錫渙，需要動用買兇殺人這種極端手段！”
“倒不是說對付更厲害的人物就值得買兇殺人……隨你怎麼想。我不信教，對誰發誓都沒有意義，那我就以自己的名譽和公司起誓吧，我絕對沒有買兇加害李錫渙的想法和行為！”
字字有力，鏗鏘落地。
弗蘭奇看到何夏的眼神，心中都忍不住暗暗點頭。
艾萊克斯咬着嘴唇，凌厲的目光恨不得把何夏刺個對穿，可惜無論他怎麼看，都沒感覺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話說，你們難道沒有從總統套房找到任何有指向性的證據嗎？”
何夏重新翹起二郎腿，皺眉問道。
艾萊克斯臉皮僵硬道：“我剛才正要說去房間調查的事情，被何先生強硬的打斷了。”
啪。
何夏拍了拍額頭，不好意思的笑笑：“晚上喝了一些，加上有點困，不好意思，請繼續，我倒還真有點興趣。”
艾萊克斯搖搖頭，做了個就這樣的手勢，開始收拾桌上的照片，一邊若無其事道：“目前並沒有從房間裏面查到有用的證據，那個，何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問你一點私人生活方面的事情。”
“私人生活？是想了解我有多少女性朋友嗎？哈哈，儘管問，我可不怕離婚分家產。”
何夏非常大方的攤攤手。
艾萊克斯不自然的撇了一下嘴角，做了一個很隱晦的鄙夷表情，他對上流圈子亂七八糟的私生活很是不屑。
“不不，我對那方面並沒有興趣，我是想問問何先生，晚上九點到十二點之間，你都在忙什麼？”
這種問題面對普通懷疑對象可以隨便問，但這會卻要注意方式。
“何先生，這種問題您大可不必回答。”
伊莉莎對何夏說道。
“沒錯，何先生，這個傢伙可沒有理由將您當作嫌疑犯審問！”
格拉菲特目光邪異的瞥着艾萊克斯一行人，他對警察這個群體歷來都有着不小的敵意，不論國籍。
艾萊克斯心中略感鬱悶，但也沒有計較，至少來到何夏這裏還能坐到溫暖的別墅進行交談，以往有些時候辦案，想進大門先在外面挨一刻鐘凍……
何夏本身其實也並不怎麼在意，他對伊莉莎和格拉菲特擺擺手，然後看向艾萊克斯，指了指弗蘭奇道：“跟幕僚長道別之前的事情想必你都知道，後面我就回雷爾莊園了……”
“回來之後簡單的跟管家聊了幾句，打了幾通電話就回房休息了，不過想到你們警廳漢密爾頓乾的破事就生氣，一直沒睡着！”
艾萊克斯摸了摸下巴上青虛虛的胡茬子，目光之中帶着若有所思的神色，問道：“這麼說，何先生你在卧室待了三個小時？”
何夏翻着眼皮想了想，點頭道：“應該差不多吧，怎麼了？”
“看來沒有人能夠證明你一直在卧室吧？”
艾萊克斯眼中忽然爆發精光，追問。
何夏已經知道對方在往哪方面想，不動聲色佯裝奇怪道：“難道艾萊克斯總警監在睡着的時候會邀請一群手下參觀？”
噗……
有一名黑人女警官沒忍住笑出聲，連忙捂住嘴，飛快的換上嚴肅的表情挺胸站好。
艾萊克斯沒去管手下的失態，用一種分析的口吻道：“何先生，我在想，你有沒有可能在這個時間離開了卧室，三個小時，足夠從這裏往返樂天酒店！”
“哈哈哈，我往返樂天酒店做什麼，難不成總警監認為是我風風火火跑到樂天酒店，咣的一腳給李錫渙踹下樓？你的想像力很豐富，很可惜我的能力無法滿足你的想像……”
何夏無奈的撇撇嘴：“大約一個小時之前我找伊莉莎給我拿了瓶酒，在你們來之前一會我還接了手下打來的電話，電話還沒講完，你們就到了。”
“電話？何先生，可以……”
“不可以！”
一聽到電話，艾萊克斯很興奮，感覺再次抓到了關鍵，可當他開口試圖詢問電話內容的時候，卻被何夏直接打斷。
“電話內容涉及商業機密，沒辦法告知具體內容，不過你完全不用在意，電話另一端在地中海，跟你們國家沒有關係！”
地中海！
艾萊克斯沒有特殊反應，倒是弗蘭奇神色猛然變了一下，他想到了之前打過來之後就再也無法接通的電話！
如果沒有何夏說起跟那邊通話，他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可把兩件事放在一起來看，就不由得讓人產生懷疑。
“艾尼亞島上一定發生了什麼！”
弗蘭奇面色平靜，心中卻忍不住思量：“看來要趕緊派人去查清楚！”
雖然弗蘭奇很快就剋制住情緒波動，表情並且恢復如常，但何夏依然敏銳的捕捉到這一不尋常的反應，笑着看向弗蘭奇：“幕僚長，為什麼我說到地中海的時候，你有些激動？”
不止弗蘭奇回想起那個電話，何夏心中早有懷疑，不管到底有多少間諜在科研團隊，他相信必然有漂亮國政府的人！
“哈哈，我想起本來答應妻子過完聖誕要去地中海度假，結果因為何先生忽然造訪不得不改期，因為這件事我妻子跟我吵了好幾次。”
弗蘭奇搓了搓手，一頓胡說。
“是嗎？”何夏似笑非笑的看着弗蘭奇，攤攤手道：“沒想到幕僚長的夫人如此蠻橫不講理，不如離婚再娶一位算了，我看你的助理莉莉婭女士就很不錯。”
“咳咳……”
一連串咳嗽聲從客廳響起，眾人臉上神色怪異無比。
呼的一聲，弗蘭奇從沙發上站起身，臉上帶着複雜的笑容，道：“艾萊克斯，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何先生不太可能跟李錫渙被殺的事情有關，我想我們就不要打攪何先生休息了，你說呢？”
艾萊克斯不僅是人精，還是審訊高手，察言觀色的能力一流，從何夏跟弗蘭奇的對話之中便察覺出不妥，見弗蘭奇眼色異常，心中很不情願，還是站起身點點頭。
“深夜叨擾十分冒昧，還請何先生諒解，對了，漢密爾頓等人已經全部從警廳離職！”
“噢，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那我明天也能安心的離開了。”
何夏意有所指的說道，目光雖然看向艾萊克斯，餘光卻一直注意着弗蘭奇。
果然，在他說出要離開之後，弗蘭奇的反應有些不尋常，看來已經想到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