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江山為聘，永不相負

盜匪頭子變了臉色。

區區一個文臣，見了他們不喊不叫不驚不懼。

便是連其女兒也不慌不忙，宋家比他所想的還要隱藏的更深。

「如此大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們兄弟縱橫北棲山數年，鮮逢敵手，你還真以為你們這些花架子能在我們面前獻醜？看本大爺殺了你祭刀！」

左側的盜匪一個飛身而已，橫刀向宋天辰劈去。

盜匪頭子阻擋不及，只能跟着凌空而起。

宋天辰連閃避的動作也沒有，一明一暗間，便已是一死一傷。

盜匪頭子捂着手臂，那裏已然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忌憚地望着宋天辰，這肯定不是尋常暗衛！

空中一道禮花炸開，盜匪頭子眼神閃了閃；雖然他們早有約定，但他也不可能為此送命…

他當機立斷道：「撤！」

京城可不止宋家一家勛貴，他只為求財；去別家也就是了，犯不着在這兒死磕。

這些人來的快，散的也快。

宋婉兒攢着的勁驟然鬆開，差點腿軟地跌到地上。

「父親，其他人怎麼辦？」

這些人便如狂風過境，到時候……

「不必擔心，巡防營的人自會護佑！」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宋天辰拍了拍女兒的腦袋以示安慰。

望着盜匪離開的方向，他輕聲道：「再者，經此一遭，他們應該也不敢再起別的心思了；至於那些要銀錢不要命的，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咱們也護不住！」

宋婉兒還是有些不忍心，京城裏的人家多是養尊處優之輩，乍然見到這樣的場面，只怕……

「不要生出無謂的善心！」宋天辰近乎冷酷地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正如王朝更迭，天命皆不可違。」.

宋婉兒低着頭，沉默不語。

這並非是無謂的善心，俗語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們既有能力，為何不能伸出援手？

他這個女兒啊，看似冷情，實則比誰都純善。

宋天辰語重心長道：「婉兒，你要明白一切皆有定數，非人力可以逆之！」

他更怕的是她入宮之後會因為這樣的性子給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人，一定是有不能及之事的，哪怕是帝王也無法掃盡天下不平事；更何況是他們，不過是各安天命罷了。

「可是，如今我們明明尚有餘力，為何不能兼顧他人呢？」

就在此時，屋頂上傳來細微的動靜，緊接着便是「嘭」一聲巨響。

宋天辰看了眼掉在地上的屍體，「這就是原因！因為我不確定敵人會不會殺個回馬槍！若在我去救助旁人之時，我的親人被殺，被救之人可能還我？」

更何況…宋天辰冷笑，近來落井下石之輩有多少是承過他宋家之恩的？他豈是以德報怨之輩！

宋婉兒抿了抿唇，她好像明白父親的意思了。

若沒有萬全之策，當然要護住自己護住家人為先。

近來太過安逸，她好像又犯了善心泛濫的老毛病了…

又是一場無聲的廝殺，院子裏的屍體越來越多，宋天辰卻始終沒有讓宋婉兒迴避。

說一千道一萬，也沒有直面死亡來的深刻。

他就是要讓婉兒記住，為了自己，寧負天下。

宋婉兒只覺得自己眼前儘是一片血色，死亡的陰影如影隨形。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而聽得一聲疼惜的叫喚，「婉兒！」

她眨了眨眼睛，側首回望，「阿澤？」

這一瞬間，她好像從地獄回歸，血色褪下，變成了溫暖的白。

「是我！」魯予澤輕撫她冰冷的臉龐，替她撫平鬢角的碎發，攏住她的雙手呼了幾口暖風，「還好嗎？」

宋婉兒望着他清晰的輪廓，這才恍然發覺天已經亮了。

她嘴角綻放一抹笑意，「還好！宮裏怎麼樣了？娘娘還好吧？」

「還好！」魯予澤表情有些複雜，「魯予晉自盡了！他本可以不必死…」

宋婉兒將父親告誡她的話，重複了一遍，「不要有無謂的善心，天命不可違！」

她回握住魯予澤的手，「縱然你為他求情，饒他不死，他也不會感激你，何必為自己找麻煩呢！」

「嗯！」魯予澤點了點頭，道：「見你無事，我便安心了；我還要回宮料理善後，你等着我！」

宋婉兒明白他的意思，臉上飛過兩朵紅雲，羞澀地點了點頭。

滿地鮮紅之中，一對壁人相對而立，流淌其間的是不同於生命之殘酷的脈脈溫情。

朝陽在他們身後緩緩升起，陽光灑落在他們身上，為他們的身影裹上了一層金色。

魯予澤微低了頭，覆上那嬌軟的紅唇，「江山為聘，永不相負，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