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冤種
孩子的爸爸找來,按理顧法典就該把半夏還回去。可他才不會呢。。他是個善於觀察細節的人,他看過秦秀家的廚房,裏面有把小凳子,碗筷擺的和半夏給他擺的一模一樣。所以她之所以那麼熟練,是因為在家天天洗碗吧。如果真是他們夫妻親生的,能讓那麼小的孩子在家洗碗?雖然顧法典很討厭親妹妹,可如果她活着,他發誓,這輩子不會讓她洗一次碗的,絕不!“爸爸對半夏不好,對不對?”他敏銳察覺,半夏怕沈四寶比秦秀還怕。“哥哥會相信我的,對嗎?”半夏先問。顧法典舉起拳頭:“當然,誰叫我是你哥呢。”身穿籃球背心的大男孩胳膊鼓脹脹的,人家是有肌肉的。小女孩慢慢吐出舌頭,就在顧法典以為她是在搞怪時,她苦着臉說:“雖然爸爸對我很好的,還會逗我玩,但他說奶奶的銀元特別重要,如果我再想不起銀元在哪兒,他就會拔掉我的舌頭。”沈四寶對半夏確實不錯,雖然半夏一直養在鄉下,但沈四寶每周都會回去看她一趟,背着她去堂房串門子,到鎮上給她買好吃的,好玩的,晚上還會陪她睡覺,給她唱歌,講故事。在心裏,半夏愛爸爸比媽媽多多了。但死後看到的一切把孩子給嚇壞了,她看到最愛她的爸爸用熱水器的電線在燒她的身體,把她被媽媽打過的地方全都燒焦了。那是她的身體啊,被爸爸燒成了一團黑,半夏甚至聞到了臭臭的味道。那是她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噩夢!可爸爸表面上是個很溫柔,很隨和的人,沒人相信他是個壞人。半夏怕哥哥也不會信。她怕自己要被爸爸帶回去,她怕爸爸會把她燒的焦焦的。“只要你不想,哥哥就絕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顧法典一錘定音。這個妹妹,誰都別想從他身邊搶走!半夏立刻舉手:“我會永遠幫哥哥洗碗,還洗襪子的,就像對爸爸一樣。”他媽的,這麼小的孩子,她居然還給沈四寶洗過臭襪子?顧法典想打人。……沈四寶在廠里為人很不錯的,他出身不太好,但特別會來事兒,見了老頭老太太,哪怕門衛大爺,只要誰問一聲,他都會立刻停下來打招呼。一步步從基層走到領導崗位,還能用流利的英語跟外商談生意,按理該驕傲,該端起架子了吧?並不,他依舊那麼謙和。所以一直以來,廠里職工們對他的印象都特別好。再說了,副書記,大家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胡潔搶着開門。“一點家務事鬧的人盡皆知,讓大家笑話了,我家半夏呢?”沈四寶一臉鎮定,雲淡風輕。趙霞說:“沈副書記,我得好好批評一下,你愛人太過分了!”沈四寶雙手合十:“秦秀是個潑婦,我會收拾她的,抱歉驚到大家了,我給大家說聲對不起!”閑話只能背後說,趙霞想調查沈四寶,也得先搜集證據。副書記都道歉了,她還能說啥,給人唄。她說:“孩子可以帶走,但要好好照顧,要再有下次,你們夫妻一起戴銬子。”又說:“感謝一下法典吧,今天你閨女,可是他救的。”扭頭看顧法典,沈四寶說:“法典,前幾天見你爸,說起你們兄弟,他說三個兒子,有兩個拿資本主義的獎學金,讓他臉上倍兒有光,就你,以後怕是要搬社會主義的板磚了,我勸他說,孩子小時候頑皮點沒啥的,咱不是搬磚,是為建設社會主義事業添磚加瓦。叔叔看好你,像你秦秀阿姨那種拎不清的,就該往死里打,你打得好。”啥意思?顧法典分明沒打過秦秀,沈四寶這嘴巴一張一合,他就成打人兇手了?他還大度的寬恕他了?而且雖說父子分居兩處,但顧法典和他爸關係不錯的,妹妹是他害死的,而爸爸特別愛妹妹,所以他和爸爸都很痛苦,就不喜歡見面,可他們的心是連在一起的。顧法典也知道,他爸絕不會當著外人的面那樣說他。可沈四寶這種故意抹黑,要不是顧法典深知他爸的為人,不就會信了嘛。這人還真是,一張嘴兩張皮,他殺人不見血!看吧,趙霞就信了,手指顧法典,她目光冷嗖嗖:以後不準再胡亂打人!笑眯眯的,沈四寶上前:“我家半夏呢?”顧法典說:“沈書記,能叫您這樣溫文爾雅的人都要拿拔舌頭嚇唬孩子的,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寶貝,古玩嗎,難道能值幾十萬?”因為秦秀怕他責備,只詆毀了顧法典,罵了半夏,沒把銀元的事說出來。沈四寶毫無防備,瞬間面色慘白。但他立刻正了色:“開玩笑,我不像你家,高幹家庭,家底豐盈,我個窮苦孩子出身,哪裏來的什麼古玩?法典,怪不得你爸總說你,你呀,得注意品德。”趙霞不幹了,說:“沈書記,法典沒有瞎說,是您愛人說您家有價值十根金條的東西,被半夏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