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第七十章
徐枳跟齊扉牽了二十分鐘的手,從第一節台階到最後一節。手心有潮熱的汗意,滾燙的炙烤着肌膚。
手指從環扣變成了他的掌心包裹着徐枳的手,到寺廟門口徐枳才知道齊扉為什麼說今天不會有其他人來。他們是工作日來,寺廟只有周六周末開門祈福。
門口一個掃地的小和尚,看到他們就單手做了個禮。齊扉鬆開徐枳的手,拉下口罩回了禮,他做這些姿態自然,整個人透着點禁慾的冷感。他穿着一身白,乾淨像是山巔經久不化的白雪,無人能碰觸。
“不戴口罩可以嗎?”徐枳側身偏到齊扉那邊,幾乎碰到他的手臂,兩個人靠的很近,徐枳聞到他身上清淡的木質香調,雙手合十朝着小和尚鞠躬,“這樣?對嗎?”
齊扉轉頭看來,黑眸流轉落到徐枳身上,忽的就笑了。他的笑意是一下子就溢開在眼底,連清冷的睫毛上都沾上了笑意。黑睫垂下,睫毛尖幾乎觸到眼下肌膚。
“這邊請。”小和尚對齊扉的到來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對他那張臉也沒有驚訝,放下掃把,在前面帶路。
“笑什麼?”徐枳偏頭看他的眼,他笑起來很好看。門口的花壇里種着一池子石蒜花,帶着朝露迎着風開的很艷,在齊扉的笑前,那花色都黯淡了許多,徐枳的聲音壓的也很低,幾乎氣音,“我做的不對嗎?”
齊扉抬手到徐枳的頭頂,不輕不重的揉了把她的頭髮,“無所謂,沒那麼多規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齊扉揉完她的頭髮並沒有收回去,而是在她的頭頂停留。
徐枳踩着青石板路,頭頂着齊扉的手。他的手指很長,指腹快貼上她皮膚了,這個動作很親密。被他碰觸的地方痒痒的,徐枳後頸麻嗖嗖一片。長的高了不起,就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摸頭?
徐枳想仰頭把他的手抖下去,剛抬頭,齊扉就把手收了回去,這顯得徐枳仰頭的動作十分多餘。他單手插兜偏了下頭,注視着徐枳的眼。
“這棵樹長的不錯。”徐枳認真評價面前筆直高大的樹木,“很直。”
齊扉也抬頭看了眼,唇角微動,隨即點了點下頜評價,“確實很直。”
他們並排走着,齊扉腿長步伐大,但他走的很慢,好像在刻意等徐枳。穿過三道門到了主殿,裏面有老和尚坐在佛前念經。長明燈亮着,空氣中瀰漫著香火與紙灰的氣息,木魚的聲音讓一切變得緩慢平靜。
主殿大佛慈眉善目,齊扉接過小和尚送來的香,他清冷俊美,香火燃燒裊裊白煙落在他修長乾淨的手指間。他目光沉着,沒有多餘的表情。
徐枳之前一直覺得齊扉身上的氣質有種奇怪的矛盾感,此刻更加清晰。他處於極端的慾念與極致的清寡之間,一半紅塵,一半空門,都是極致。
他跟徐枳接吻時,欲的要命,拿着香火站在佛前,清寡的像是隨時都能出家。
他身工有種禁忌感
徐枳家裏人沒有信仰,她也沒有,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環視四周供奉的佛龕,不知道該做什麼。
齊扉把香插進香爐,轉頭過來,找尋到徐枳,招手讓她過去。
徐枳連忙小跑到齊扉身邊,壓低聲音,“要跪下拜嗎?”
“有願就跪,沒有不用。我是還願,得跪。”齊扉嗓音很淡,他取下身上的背包遞給旁邊的小和尚,十分虔誠跪下拜了拜。
帶着徐積來還願?
徐枳沒有特別的願望,她思索片刻,跪下擺了擺,雙手合十看着神像。忽然眼前多了一隻手,溫熱修長的手,遮住了她的視線。
徐枳雙手合十跪的筆直,身體都僵住了,全部感官都在齊扉那隻手上,心跳的飛快。
“看佛許願,不靈。”齊扉的嗓音有些啞,“閉眼。”
徐積團i認真的許願)
不求大紅大紫,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她的歌永遠有人聽,她的音樂能給人帶去快樂。她能在台上唱歌到老,唱到唱不動那天。
齊扉的手早就收回去了,不知道還在不在身邊。徐枳想了想,又許了一個願望。
希望齊眼她能久二克
徐枳最後的願望是:願所有失眠人一夜無夢到天亮。
徐枳放下手睜開眼,回憶着剛才齊扉的樣子,認真的拜了三拜。齊扉伸手過來,他的手很好辨認,這世上不會有第二隻這麼好看的手。
扶着我
“我能起——”徐枳剛要反駁,想到許願的規矩比較多,不知道這是哪裏的規矩,可能一個環節不對,對願望的實現都有影響。扶住齊扉的手起身,一串冰涼的珠子滾過徐枳的手背,落到她的手腕上。
徐枳倏然抬眼,齊扉逆着光站,五官深邃黑眸沉着,鬆開了徐枳的手,“我去點個燈,你可以出去走走,這邊風景不錯。很安靜,不會被拍。”
徐枳不太懂都是幹什麼的,點頭,“那我出去等你。”她本來想背包,看到齊扉把她的背包背到了背上,也就不好意思再要回來。
徐枳跨出高高的門檻,裝作拿手機拍照看到手腕上的珠子,水頭很好的一串翡翠,綠的很純正,珠子大小一致,很漂亮。襯的皮膚很白。
看上去不太便宜,徐枳在心裏嘆口氣。齊扉送東西就沒有便宜的,跟他談一段時間戀愛,徐枳得破產。
齊扉送了禮物,她就要回禮。她的資產,怕是回不了幾次。
徐枳拍了兩張天空,山裡空氣清涼,她深呼吸,背着手漫無目的的順着台階往下走。烏雲散開了,天邊泛起了金,似乎要日出。熾白的光落到樹木上,樹葉泛着光,微微發白。
徐枳走到門口拍石蒜花,石蒜花就是曼珠沙華,北京很少長這種花,徐枳之前沒見過。她換了幾個角度,拍了幾張,又突發奇想,蹲在曼珠沙華面前自拍。
她的拍照技術很爛,自拍和他怕都爛的一塌糊塗。可她今天心情好,變幻角度拍。拍了十幾張,選了一張發朋友圈。
剛發出去夏喬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徐枳接通電話,“你怎麼起這麼早?”
“吃瓜呀,有營銷號說扉哥今天官宣,蹲微博呢。”夏喬說,“你怎麼起這麼早?大清早去哪裏了?”
“出來爬山。”徐枳踩着青石板路往外面走,壓着心跳說道,“官宣什麼?”
“戀情,之前扒過你的那個營銷號,韓小野。他信誓旦旦說齊扉談戀愛了,今天一定官宣。要是不宣,我今天寫一萬字罵韓小野。你怎麼大清早去爬山?這是什麼中年人活動,早上不應該睡懶覺嗎?你一個人去的嗎?不是睡不着吧?”
因為她跟個‘中年人’在談戀愛,齊扉雖然很年輕,但他的愛好特別中年人。
“跟公司的人,昨晚睡的挺好。”徐枳把手墜進口袋,走大寺廟外面的一角,看天邊金色的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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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齊扉在共同做一件事,算同事嗎?
“嗯。”徐枳踢了下腳邊的石頭,說道,“扉哥真談戀愛的話,你覺得粉絲會是什麼反應?”
“看跟誰了,跟什麼咖位的。”
“如果——”徐枳抿了下唇,說道,“我——這種咖位。”
“鬼哭狼嚎。”夏喬笑出聲,說道,“我不是說你咖位低啊,就是你出道時間太短了,不夠穩定——”
夏喬的笑戛然而止,半晌后說道,“啊?你是不是知道是誰?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你認識扉哥的女朋友?他真戀愛了?”
“我不確定,但,差不多。”徐枳斟酌用詞,說道,“應該也許可能是,可這種事,我也不好說百分百。我唯一能確定的是,他不會官宣,去睡吧。”
“啊!”夏喬尖叫一聲,說道,“真的嗎?”
“你不要去網上八卦,涉及到別人私隱。”徐枳模糊了一些用詞,她確實不太確定齊扉會不會光明正大的官宣,當初她跟路明在一起時,路明還不是個明星呢,到底都沒有官宣。徐枳也怕被打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去睡,別等了。”
“放心我不會講!我有分寸。可我真的好震驚啊,你能理解我的震驚嗎?跟你咖位差不多!誰啊!圈內人跟你咖位差不多,能跟扉哥談戀愛,完全猜不出來。”
如果是我呢?
沒人會相信徐積跟齊在起
身後快門聲響,徐枳回頭看去。
齊扉站在古寺門口握着黑色薄款手機,背着雙肩包口罩贅在下巴上,帽檐壓的很低,一塵不染的白色衣服在風裏微動。身材挺拔修長,腿又長又直,身材極好。像是剛畢業的學生,帶着張揚氣息,跟剛才在廟裏那個禁慾的男人判若兩人。
齊扉在拍她,齊扉居然會給她拍照。
徐枳略一遲疑,拉下口罩大大方方組轉過身讓他拍。無論未來如何,當下他們在談戀愛,坦坦蕩蕩的談戀愛。合照,拍對方,留下美好的瞬間,留下戀愛的證據。
太陽終於掙脫了烏雲的束縛,金燦燦的陽光乍然照在大地上,徐枳站在青石欄杆前,握着手機唇角上揚笑着看齊扉,她的皮膚被太陽映的泛白,她身後是金色的陽光,下巴微微上揚,笑的眉眼彎着,比春天還明媚。
齊扉喉結滾動,握着手機按下錄製,邁開長腿走向徐枳。他步伐很大,每一步都很穩,踩着台階一步步走向徐枳。
“回頭詳細聊吧。”徐枳不知道怎麼,嗓子有些干,“反正不用等。”
齊扉走到徐枳面前,停住腳步,手指操作着手機屏幕,拍攝停止保存。他傾身長手落到徐枳身後的欄杆上,跟她處於同等高度,注視着徐枳的眼。
“我睡不着!你不告訴我,我今天不能睡覺!齊扉跟誰在談戀愛?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山上信號不是很好,手機聽筒聲音很大。齊扉撐在徐枳上方,兩個人離的很近,徐枳脊背貼着青石板欄杆,站的筆直。
昨天他親自己的時候,也是這個陣勢。
陽光落到齊扉的睫毛上,他的睫毛尖沾了金色。
徐枳斂起了笑,這個聲音他們都能聽到。她注視着齊扉在陽光下,如琥珀的眼。當著正主的面,八卦他的事。
“夏喬。”徐枳突然生出衝動,正色,迎着齊扉的目光,她覺得世界都靜了下來。心跳的很快,她想賭一把大的,說道,“是我。”
“什麼?我知道是你啊,我跟誰打電話我還不知道嗎?”夏喬說,“你還好嗎?我怎麼聽你的聲音有些緊張呢,你沒事吧?”
“我說,我在跟齊扉談戀愛,剛剛在一起。不確定的意思,是我不確定我們會談多久,怕失敗了——尷尬。”徐枳說出口那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她看着面前齊扉高挺的鼻樑,她需要一份堂堂正正的關係,堂堂正正的戀愛,希望齊扉也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隱瞞你。如果我們能談的再久一點,關係穩定,我和他一起請你吃飯,請你吃最貴的。抱歉,沒有第一時間跟你分享這個消息。”
大學時,她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誰談戀愛誰請吃飯。
“你好,我是齊扉。”齊扉雙手撐在她身後的欄杆上,長腿幾乎貼上了徐枳,他的手指一叩青色的欄杆。看着徐枳開口,話是對着電話里的夏喬說的,語調溫沉,客氣有度,“徐枳的男朋友,上次給你寄過周邊,《新歌手》賽場我們見過。我喜歡徐枳很久了,很多年前就喜歡,我追了她很長時間,她剛答應做我的女朋友。還沒有來得及官宣,並不是我不重視這份關係。過一段時間,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正式介紹給所有人認識我的另一半。下個月,忙完手上的通告,我和徐枳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