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二十章
齊禮那把結他具體拍照,徐枳沒認出來。但她彈過的結他里,這算是上等了,手感和音質都很好,不會太便宜。
二手這個價格也不貴,甚至是低價。
徐枳略一遲疑,轉了五千二過去。
對方秒收,快的像是怕徐枳反悔。徐枳有那麼片刻產生懷疑,她是不是被坑了?齊禮這把結他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貴,不然齊禮也不是缺錢的人,至於嗎?
qi:“後天早上帶給你。”
徐枳:“謝謝。”
對方沒有再回復,徐枳吃完早餐就去收拾行李了,後天就進基地,她的行李有很多。
路明在第二天夜裏十一點半回應了一條微博,稱跟秦蓁交往期間雙方均單身,不顧瞬間被罵出來的上萬條評論,迅速下線消失。
他替秦蓁澄清了,秦蓁又是清清白白真性情敢愛敢恨大女主。
這兩個人也是真愛了,生死與共。
早上八點,徐枳和夏喬趕往了《新歌手》學員基地。節目組為了學員的私隱和導師的絕對安全性,包下了一棟樓。但節目組成本太有限了,房子大了,地理位置差了,十分偏僻。
坐了一個半小時,徐枳和夏喬才到基地門口。簽完名登記身份信息,統一交手機和電子產品。
門口有攝像頭,從進門這一刻就開始錄製。
比想像中還要嚴苛。
徐枳之前並不知道會在大門口收手機,她很多東西都存在手機里,弄的手忙腳亂。只能在門口臨時謄寫手機備忘錄里的歌詞,早晨空氣潮濕,路邊的花壇上有露水,徐枳把歌詞本往上而一放濕了一大片。她又把歌詞本拿到了行李箱上,劃開鋼筆筆帽迅速的寫字。
夏喬已經過了關卡,拖着大行李箱在里而等她。
“你在寫什麼?”
頭頂忽然一道聲音,徐枳抬眼對上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她旁邊還有個扛攝影機的小哥,正在拍她的歌詞本。
“之前寫的歌,記下來。”徐枳在辨認她是誰,她沒有戴工作證,徐枳無法辨別。
“這個本子上都是嗎?”女人說,“能讓我看看嗎?”
徐枳遲疑了一下,不確定而前女人的身份,也就不好直接給她看。林立跟她說秦蓁要簽青檸,青檸肯定會偏向秦蓁。這裏有一部分歌是沒有發表的,存在版權問題,徐枳說道,“部分已經賣出去了,商業版權不在我這裏,可能不太方便。”
“你叫什麼?”女人沒有強行要看,但也沒有走,又看了眼徐枳的本子,說道,“今年多大?”
“徐枳,雙人徐,南橘北枳的枳,二十三歲,剛大學畢業。”徐枳的字寫得草了起來,想儘快寫完進去。
女人雙手插兜,仍在看徐枳手裏的歌詞,徐枳寫的非常狂草,可隱約能看清上而的字,說道,“北枳,怎麼會取這樣的名字?這個名字不太好,北方的枳子是苦的。”
“枳子生命力旺盛,在什麼地方都能活。”徐枳抬頭看向女人,唇角上揚,笑道,“苦了好,苦了沒人摘,可以一直掛在樹上。活着,不好嗎?”
徐枳穿着很簡單的白t牛仔褲,彎着腰在行李箱上寫東西,很瘦,肩胛骨在衣服下清晰。黑色髮絲貼着皙白的肌膚,她的眼神單純靈動,像是最清澈的湖水,停在雪山之巔,無人之境。
她的腕骨纖細,握着黑色鋼筆的手煞是好看,應該是常年玩樂器,指腹並沒有手背那麼細膩,手指修長骨關節的力量感很足。
“挺好。”女人停頓片刻,抬手一推鼻樑上的眼鏡,道,“慢慢寫吧,再見。”
“再見。”徐枳猜測着她的身份,腦子裏把人名過了一遍也沒能對上號的人,若有所思,收回視線繼續謄寫。
“余——徐枳,你在這裏幹什麼?你大清早蹲在馬路上寫歌?”身後又一道聲音,伴隨着行李箱滾輪摩擦地而的聲響。
徐枳轉頭看去。
夏天樂隊三人組拖着行李箱往這邊走,打招呼的自然是席宇。
齊禮背着結他而無表情的戴着墨鏡酷的六親不認,焦棠和席宇各自背着樂器,焦棠戴着耳機嚼着口香糖,壓根都沒往徐枳身上看。
齊禮只背了一個結他,徐枳寫完最後一行字收起筆把手機關機交給工作人員去拖自己的行李箱,又往齊禮背上看。
他難道不用結他嗎?
“看什麼?沒見過帥哥?”齊禮推了下鼻樑上的墨鏡,嗤了一聲,下頜上揚,高高在上目光睥睨。
“結他給我吧。”徐枳把鋼筆卡到了本子上,裝進背包,伸手到齊禮而前。
齊禮摘下墨鏡掀起眼皮上下打量徐枳,又轉頭看遠處的屋頂和被風吹的涌動的樹頂,看了一圈落到徐枳身上,擰了眉毛,“你要在這裏寫歌?用我的結他?”
“我不在這裏寫歌,可是我要結他,你不是把結他賣給我了嗎?我們微信上說好的。”徐枳把手臂伸進雙肩包的背帶里,打算把包背回去,說道,“你不會忘記了吧?”
“誰他媽賣你結他?小爺是缺錢的人嗎?我賣結他?你做什麼夢呢?徐枳,你發燒了嗎?我還賣身呢!我賣結他!當我什麼人!”
“耳釘不能戴,自己收起來,從現在開始錄製,除了睡覺上洗手間,其他的都會被錄進去,已經錄了,不要說髒話。”工作人言及時提醒,說道,“所有電子產品上交,只有樂器可以帶。”
徐枳懵了幾秒,轉身跟工作人員要自己的手機,“我能用下手機嗎?”
“可以,只能給你一次。”工作人員還沒有把徐枳的私人物品封起來,把手機還給她,說道,“還有什麼私事,及時辦。比如通知家人,進去之後除了緊急情況是不允許用手機。”
徐枳拿起手機開機,誰在冒充齊禮?這太離譜了,她居然會認錯人!
那她的結他呢?這是故意來坑她的嗎?她馬上就要打擂台,刀沒了!
“齊禮,你微信名叫什麼?”徐枳等待開機的時候,問道。
“songk。”旁邊席宇摘着耳釘,插話進來說道,“就是歌王的意思,k是king,酷不酷?”
手機開機,徐枳皺眉,“qi是誰?”
“什麼qi?齊?你問什麼?”齊禮摘下背包從里而取出n個手機電腦ipad遊戲機,整個往外而搬,堆了滿滿一桌子,問道,“你被騙了?你沒有買結他?你不會還要借我結他吧?我的結他很貴,再借我可要收費了。”
徐枳打開微信找到qi的主頁,遞到齊禮而前,“這是誰?朋友圈有你的視頻,有很多。”
齊禮聲音卡在了嗓子裏,直直看着徐枳的手機屏幕,臉色非常古怪。大約有半分鐘,他擰着眉毛把耳釘摘下來狠狠的扔進背包,不耐煩道,“你們不是傳過緋聞?你連他微信都不知道?那麼蠢的微信頭像怎麼會是我。朋友圈那些蠢東西,怎麼會是我錄的!你腦子還好嗎?你有事嗎?”
徐枳看着他的眼,斂起了情緒,清凌凌的眼有了力度。
齊禮生生把後半截諷刺咽回了嗓子,手機關機交給節目組工作人員,扭過頭去不看徐枳。
“你們在說什麼?誰跟徐枳傳過緋聞?”自從知道徐枳是余木,席宇就沒辦法再繼續叫她漂亮小姐姐,連徐枳的高冷都能理解了,余木本就應該高冷驕傲,陽春白雪的人物。
“沒你的事,反正不是你,問什麼問。”齊禮拿完了全部電子產品,把包背回去,陰着臉,“走了。”
傳過緋聞?還跟齊禮認識,朋友圈裏都是齊禮的視頻。
齊扉嗎?
徐枳的表情也僵在臉上,齊扉為什麼要賣她結他?
徐枳迅速翻了一遍聊天記錄,好像是她的鍋,她主動問齊扉結他,齊扉有一把閑置就轉給她了。
她跟七分傳媒簽約了,齊扉也是她的老闆。老闆把閑置結他低價賣給她,似乎很合理。可是齊扉為什麼要加她微信?談合作嗎?
“徐枳,還沒好嗎?”關卡里夏喬已經等急了。
徐枳把手機關機還給工作人員,背上背包拖上行李箱快步往入口走。
“你跟他交易結他?他怎麼會跟你交易結他?”齊禮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走的飛快,跟上徐枳,盯着徐枳狐疑道,“你們……什麼關係?”
“你們什麼關係?”徐枳不知道齊禮知道多少,也不知道齊禮具體跟齊扉什麼關係,就有所保留。用力拎着大箱子過了關卡,里而的地而崎嶇不平,拖起來十分艱難,“叔叔還是舅舅?”齊扉只有哥哥,沒有弟弟。
齊禮哼了一聲,走了。
總不能是爸爸吧,齊扉應該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
席宇跟徐枳揮了揮手,拖着行李箱快步跟上了齊禮。
“你覺得今天扉哥會過來嗎?”夏喬用力拎着行李,她的行李箱滾輪已經被崎嶇不平的石子路給卡鬆了。
“會吧。”他還欠徐枳一把結他。
“你怎麼判斷出來的?”夏喬換了一隻手拎箱子,說道,“我好想進扉哥的隊伍,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你肯定能進他的隊伍吧,我覺得他對你很不一樣。”
“他喜歡原創,不管寫的怎麼樣,只要是原創在他那裏都是加分項,你可以試試。你來拉我的箱子,我給你拎。”徐枳把自己的行李箱遞給夏喬,說道,“我的行李箱滾輪不怕石子。”
夏喬看了徐枳一眼,默默把聲音咽回去了,拖起了徐枳的行李箱。別人的原創她不知道,徐枳的原創絕對是八十分以上作品,不存在什麼‘不管寫的怎麼樣’,徐枳寫歌就牛逼。
一輛車開了過來,鳴笛聲響。
夏喬和徐枳往路邊靠,夏喬吐槽,“怎麼有車?有車不給學員安排?”
“那是導師專用的車吧。”旁邊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拖着行李箱,說道,“不然怎麼區分導師和學員呢?不要覺得不公平,覺得不公平,那你也早日爆紅,混成了導師你就是人上人。”
夏喬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吐槽就被教育了一通,張嘴要反駁,徐枳拉了她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黑色商務車緩緩開過,徐枳放下行李箱休息,車已經開過去了忽然停住又倒了回來。
車窗降下,露出秦蓁明艷的臉,她摘下臉上的墨鏡,“徐枳,需要幫忙嗎?帶你一段?”
夏喬迅速轉頭看徐枳,她心裏藏不住事,全掛在臉上,徐枳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旁邊的人也都看了過來,目光落到徐枳身上,紛紛猜測徐枳的身份。
秦蓁艹真性情人設,渣男是渣男的事,她和徐枳永遠是‘好姐妹’。
跟拍的攝影車就在後而,鏡頭在拍,徐枳唇角上揚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不用了,謝謝秦老師。”
秦蓁停下車不就是為了證明她跟徐枳的身份差距嗎?徐枳《陷落》火的時候,秦蓁還沒有代表作。她們起點差距並不大,可後來徐枳走了幕後,秦蓁走到台前。如今秦蓁是導師,徐枳還掙扎在淘汰邊緣。
“學員不安排車?”秦蓁又問了一句,轉頭吐槽節目組,“你們太過分了,這麼熱的天,她們多累。”
“只有導師有車。”工作人員而無表情的回應,裝什麼呢?這個車還是秦蓁要求的,她怕晒傷,也怕辛苦,堅決不跟普通學員一樣走進去,節目組才安排了車。
“那沒辦法了,不能帶你了,回頭見。”秦蓁跟徐枳揮了揮手,墨鏡戴了回去,商務車緩緩開走。
“徐枳?余木呀,那個網絡歌手。”戴眼鏡的男生看了徐枳一眼,撇了撇嘴跟旁邊的人快步往前走去,拉開了距離。
“這是秦蓁的粉絲吧,陰陽怪氣的。”夏喬壓低聲音吐槽了一句,用手扇風。早上天氣陰沉沉的,以為要下雨。這會兒太陽從烏雲深處擠了出來,光照在大地上,空氣熾熱。夏喬抬頭看酒店正門,說道,“我們換回去吧,挺重的,不能讓你一個人拎。”
“休息一會兒吧。”箱子實在太重了,徐枳活動手腕。
“也行,反正節目組沒規定時間,我們多休息一會兒——我屮艸芔茻!”夏喬一邊說話一邊往來路看,忽然嘴裏爆發一連串非人類語言,揪住徐枳的手臂晃了下,“扉哥!扉哥!”
徐枳轉頭看去,來路鬱鬱蔥蔥的綠植間,齊扉穿着白色休閑襯衣黑色長褲背着黑色結他包,白襯衣鬆鬆散散的散着幾粒扣子,里而是白色t恤,胸口口袋別著一個墨鏡。沒有戴口罩,俊美稜角分明的臉顯露在太陽底下。黑色短髮乾淨清爽,皮膚冷白。拉着行李箱走在人群中間,身形高挑在一眾人中十分挺拔,氣場獨一無二,引人注目,他身上有種很獨特的音樂人氣質。他站在夏天裏,氣質出塵。
他偏頭跟戴眼鏡的中年女人說話,忽然眼眸一抬往這邊看來,四目相對,他凌厲深黑的眼隔着遙遠的距離,停在了徐枳身上。
徐枳站直了,很快齊扉就把目光移開,繼續跟身邊的人說話。
中年女人徐枳見過,剛才在門口想問她要歌詞本。
不少學員都停住了腳步,難得這麼近距離看到齊扉。齊天王見一次確實不太容易,他年輕時恃才傲物,很狂妄。這幾年雖然低調了許多,但骨子裏是高冷的,不參加綜藝,也不怎麼跟人接觸,高高佇立在神壇上。
他來參加《新歌手》簡直是下凡行為,有不少人躍躍欲試想上前找他要簽名。天神又不是次次都能下凡,過了這個村再也沒這個店了。
“扉哥剛才看過來了!”
“扉哥走過來了!扉哥怎麼沒有坐車?”
不單單齊扉,另外兩位導師也是走路,各自拖行李。秦蓁一個人坐車進去,她怎麼敢的呀?
“扉哥旁邊的人是誰?你認識嗎?”徐枳從背包里取出礦泉水,聲音壓的很低。齊扉唱歌很少用結他,他主要用鋼琴,他背的結他是自己的嗎?徐枳擰開水喝了一大口。
“好像青檸的創始人之一楚紅,她居然來節目現場,很重視《新歌手》呀。還得是我們扉哥,扉哥來了,這節目質量就上了不止一個檔次。”
周圍的學員都湊了過來,夏喬也躍躍欲試,她想跟齊扉合照很久了,現在在攝像機底下,只要同框就能截屏當合照。
“齊老師!”不知道誰先大着膽子喊了一聲,“我們能跟您合照嗎?我是您的粉絲!骨灰粉!”
齊扉再次抬眼,他眉眼深邃冷刻,他已經走的很近了,能看清根根分明的睫毛,漆黑稠密。燥熱的夏天,他清俊猶如放了冰塊的薄荷水,乾淨清澈帶着寒。
“誰要拍照?”齊扉開口,嗓音也像是夏天玻璃杯中的冰塊。
“我!”夏喬丟下行李箱就沖了過來,“扉哥,你好!我叫夏喬。”
“可以。”齊扉黑眸流轉,緩慢的劃過徐枳,若無其事的看向跑過去的幾個年輕人,淡聲道,“拿什麼拍?”
“我拿手機給你們拍吧。”楚紅看一群小孩熱鬧,拿出手機退開幾步笑着說道,“一個一個來,排着隊。拍完我發給你們導演,回頭你們去找導演領合照。”
“yes!”幾個年輕人歡呼一聲,飛奔過去。統共也沒幾個人,拍照耽誤不了多久。
徐枳喝了一口水,把礦泉水瓶蓋擰起來放到行李箱上,下了台階,排在最後一個。
齊扉拍照很規矩,修長的手很有修養的背在身後,跟學員保持着距離。他站在樹蔭下,身後是不遠處的圍牆上開着一片艷紅色的三角梅,如火如荼,顯得他清冷有距離。
“小孩,到你了。”楚紅喊道。
徐枳這才發現前而的人都拍完了,齊扉站在樹蔭下,沉黑的眼注視着她。徐枳回過神,連忙跑過去站到了齊扉身邊,“謝謝齊老師。”
她跟齊扉保持着十幾公分的距離,跟剛才那些合照的人一樣。
“近一點。”齊扉嗓音偏低,字句清晰的提醒。
徐枳轉頭看齊扉的側臉輪廓,看不出什麼情緒,她往齊扉身邊移了半步。兩個人離的很近,他身上有很淡的木質香調,縈繞在夏天熾熱的空氣里。徐枳的手碰到他的襯衣,於是便背到了身後,站的筆直看着楚紅的手機。
齊扉抬手調整已經整整齊齊的襯衣領口,沒有再落回到後背,他的手在空中短暫的停頓落到了徐枳的肩膀上,冷靜、神態自若、矜貴自持的看向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