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不,說不認識似乎不夠準確,女蘿勉強記得他們的臉,知道他們與自己的關係,但她完完全全當他們是陌生人,所以壓根不激動,更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和這對夫妻相比,女蘿顯得太過冷淡。這令呂侯爺與呂夫人的熱情迅速降至冰點,他們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在女兒跟前擺出怎樣姿態,女蘿抬手:“請坐。”“謝娘娘賜座。”兩口子對視一眼,好一會兒,呂夫人試探着開口:“娘娘這段時日可安好?”女蘿點了下頭:“多謝母親挂念,我很好。”接着雙方陸陸續續說了些體己話,問彼此近況,隨後便尷尬不語,倒是呂侯爺,他連續看了妻子好幾次,呂夫人猶豫不決,終究是在丈夫的催促下委婉開口:“娘娘,是這樣的,阿陣不成器,一直在家中無所事事,娘娘您看,若是可以,您能不能跟陛下說說,給阿陣安排個差事?”“是啊娘娘,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日日在家遊手好閒,眼看都要成家立業,還是小孩子心性,娘娘,阿陣可是您的親弟弟,您一定得幫他啊!”呂侯爺與呂夫人苦口婆心地想要喚起女蘿對家人的關愛,可女蘿壓根沒仔細聽他們在說什麼,她只是不停地在懷疑,不停地在想,怎麼會這樣?“……娘娘?”女蘿回過神,看見呂家夫妻正一臉關切地望着自己,她紅唇微動,說道:“自陪伴於陛下身邊,我已是很久沒有見過阿陣,都忘了從前我們姐弟之間是如何相處了,阿娘,阿爹,你們不如幫我回憶一下?”呂夫人立刻道:“這有什麼,娘娘想聽,我講給娘娘聽也就是了,娘娘小時候……”話說到一半,卻突然卡殼。呂侯爺連忙瞪了眼妻子,怕她惹怒女蘿,正要自己開口,卻發現他也不記得多少,明明腦子裏有着關於女兒的記憶,可真要說,卻是一件也想不起來,最終他絞盡腦汁,只結結巴巴道:“總之是有,一定有,絕對有!”如果不去問的話,恐怕永遠都不會懷疑,女蘿這樣想着,“阿娘,你生下我那一日,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呂夫人茫然不已,“娘娘,您怎麼突然問這些?那陳年舊事,我們屬實是記不大清楚了。”“自小伺候在我身邊的人呢,她們現在在哪裏?”呂夫人仍舊回答不上來,呂侯爺道:“娘娘慈悲,入宮前便將身契還了她們,着她們家去了。”不,她沒有。女蘿從呂家入宮時,只有自己,如今侍奉她的都是在入宮后,由陛下安排到她身邊,至於她十五歲之前是誰陪伴她長大,女蘿心中有記憶,但這份記憶虛假無比,不能深究,如果真如器靈所說,她不是“人”,那她是什麼?她原本應該乖乖做陛下的妻子,全身心地信賴他、崇拜他、愛他,然後被他殺死,這就是她的使命,是她存在於這個世上的用意,不是別人,必須是她,她被選中一定是有原因的,為什麼?正在女蘿思考之時,她的兩隻手臂突然傳來刺痛,這種痛覺很熟悉,那日她眉心長出四顆紅痣,便是相同的感覺!女蘿怕自己身上產生異狀被人看穿,便聲稱不適將呂家夫妻打發回去,隨後她避開宮人,躲到床上放下簾幔,這才捲起兩隻衣袖,她的皮膚沒有變化,只是在上面生出了古怪的紋路,細細長長看起來像是枝條,枝條上的葉子呈現出針形,整體如絲。在女蘿懷疑自己的存在之後,它們出現在了她的身體上,只一瞬間又消失不見,女蘿總覺得似是在哪裏見過類似的東西,她赤着腳下床,跑到內殿的書架上翻找片刻無果,便回去穿上繡鞋,去王宮中的書庫。最終,她從一本醫書上找到了與自己身上紋路一模一樣的植物。其名為女蘿,細且長,下垂如絲線,無法獨立生長,只能依附寄生,可藥用,有益精壯陽之效。“娘娘,您沒事吧?娘娘?”她不是呂蘿,她是女蘿,這種植物正如她的人生,不依靠他人便活不下去,身體上浮現出的紋路便是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