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執法官開撥
“媽媽我怕……”
“寶貝,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珍妮心疼的把自己的女兒摟在懷裏,右手不斷的在她的後背輕輕的撫摸着,出聲安慰道。
城市裏發生的亂象讓人心驚肉跳,大雨之下,黑水降臨徹底的讓這座原本被法律支配着的城市,蒙上了一層迷濛的陰霾。
偷竊、搶劫。
這種平日每每發生都會引起巨大動蕩的惡**件,在如今的局面之下,卻也已經習以為常。
不是沒有人跑到執法官們的警局那裏去申訴,可投訴信投了一份一份,結局卻已然是石沉大海。
而執法官當局給出的解釋居然是:
“鑒於現在皮城的局勢危急,希望皮城的民眾能夠自發的保護自己……”
這在平日裏荒唐,甚至可以說是瀆職的事情,在眼下,卻變得無比的正常。
皮城守備力量的欠缺,督促着每一個執法官都要變成三頭六臂的怪物。
可人的精力又始終有限,太多太重的壓迫最終只能迎來反抗。
為了維護執法官們的心情,為了不要讓他們撂挑子致使皮城真的失控,格雷森只能選擇對執法官們目前的多種瀆職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現在想要請執法官上門來平事,如果不付出一定的好處,根本就做不到。
既然大家都有事情找執法官,為什麼我要選擇幫你而不選擇幫別人?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別怕,寶貝別怕。
家裏是安全的,我們就好好的在家裏待着,就好了。
爸爸已經出去帶食物回來了,我們不要給他找麻煩。”
珍妮的眼角帶着恐懼的淚花,可女人本弱,為母則剛。
她必須要看好這個家,不能讓家裏的男人擔心了!
“媽媽,你說爸爸還能回來嗎?”
“你說什麼傻話呢!爸爸一定能夠回來的!”
黑暗的室內又陷入的良久的沉默,直至一絲輕微到近乎聽不見的聲音,窸窸窣窣的房間裏響起。
“媽媽,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我……”
珍妮剛想說些什麼,但她只是張開了嘴巴,一股巨大的失重感卻勐地降臨在珍妮的身上。
沒有任何的猶豫,珍妮用力的將女兒抱在了自己的懷中,死死的不願意鬆手。
原本安安穩穩的擺在地上的床鋪被勐地掀起,並在重力的作用下朝着一側倒去!
下一刻,在巨大落地的震顫當中,小屋右側那應該起到遮風擋雨作用的牆壁,在巨大的撞擊聲中轟然碎裂!
幾束陰冷的陽光剛剛從那突然暴露出來的縫隙中透射進來,可隨後,又被頭頂那不斷下墜的碎石掩埋!
這棟房子此刻已然是徹底垮塌,在事先沒有任何的徵兆、預兆的情況之下。
雨中的男人懷中抱着幾片寒酸的麵包、幾瓶乾淨的水液,低着頭不斷前進。
他的額發全都被雨水打濕,黏成稀稀拉拉幾根,死死的貼在頭皮上;身上上下好像是從水裏跑出來的一般,
看上去就沉甸甸的;他眼鏡下的眼睛,充滿着戒備,死死的注視着任何一個對自己有想法的過路人。
妻子珍妮還在家裏等他帶東西回去,還有可愛的女兒。
男人必須快一點,再快一點!
就在他一路有驚無險的轉過熟悉的十字路口,只是睜眼就能見到自家房子的時候,他的世界,崩塌了……
擺在男人眼前的哪裏還有什麼熟悉的房子》
有的只剩下斷壁殘垣,有的只有被雨點、被街邊黑水不斷沖刷着的破爛石頭。
“啊!額啊!”
男人雙膝跪地,悲愴到泣血的聲音在他的喉嚨里噴涌而出,令四周走過的路人不寒而慄。
路過的好心人實在是心有不忍,悄悄走到男人的身邊,低聲說道:
“剛剛只是在路上走着,突然那邊房子的中斷沒由來的陷了下去,然後整個房子就瞬間垮了下去。
這件事情在東邊也發生了,據說是修建的材料有問題。
地下流淌的黑水把地基之類的全部都泡透了,只要稍微有着一點點的震動,整個房子就會垮下來……”
男人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臉頰,無聲的哭泣着。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頭上,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熟悉的哨聲在這片區域內的每一位居民耳畔響徹。
男人勐地抬起自己猩紅的雙眼,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朝着執法官們到來的方向奔去。
雙方之間甚至還有五米距離的時候,男人就勐地跪下了雙膝,一點一點的挪到眼前執法官的面前:
“求求您!救救珍妮,救救我的女兒!
她們就在那個下面!我求求您了,執法官先生,救救她們!”
他滿臉的淚水,他狀若瘋魔。
“轟!”
巨大的響聲讓執法官渾身一震,不遠處,又一棟房子轟然垮塌!
執法官理也不理,轉身就走。
“執法官先生!”
他的後腿勐地被男人死死抱住,像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你放開!”
執法官轉過猙獰的臉頰,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又緩和了下來。
男人頓時大喜,繼續求道:
“求求您幫幫我吧!”
男人等來的並非執法官的幫助,而是一隻攤開的手掌。
“搜救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危險了,你看到兩邊的樓房沒有?那些房子都是非常危險的樓了,誰也不能保證它們會不會在下一秒垮下來。
你一下要我承擔這麼危險的工作,如果我們出了什麼三長兩短,無法為其他的皮城市民提供幫助了該怎麼辦?”
要錢……
“執法官先生!我所有的財產都被壓在那底下了,只要您能夠幫我救出珍妮,還有我的女兒,我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您!”
本來還想先把錢拿了再說的,既然沒錢那就算了吧。
已經出現了那種願意為了救房屋垮塌的皮城市民而死的執法官了,他可不願意步了那幫人的後塵。
“沒錢你廢什麼話!”
不顧男人的苦苦哀求,執法官一腳就把那人粗暴的踢倒在地,揚長而去。
只留下一個絕望的在雨中刨着碎石,刨的滿手是血的男人……
……
席塔莊園,小花園。
發須梳的一絲不苟的老管家任憑自己的身體整個淋在雨中,左手打着傘,遮住了一個身着華麗禮服,言辭頗有些飛揚跋扈的女人。
“你們這幫傢伙動作能不能麻利一點!要是裝得慢了,讓那些黑水把我的花澆死了!我有你們好受的!”
女人頤指氣使,粉紅色的指甲油反射着晶瑩的光澤,在她的指尖朝向處,正有十來個身着執法官制服的男人,正在花圃中忙上忙下。
每一處小花圃,都有三人配合。
一人扶梯,一人遞工具,還有一人專門裝載能夠為花朵隔絕雨點的雨傘。
看上去配合的井然有序。
“誰讓你們在這裏給這些花裝傘的!”
身後傳來的一聲暴喝,讓這十幾位執法官手中動作勐地一滯,隨後紛紛停下。
一個身材魁梧,臉色陰沉的女人從正門走出,怒氣沖沖。
來人不是格雷森又是何人?
她這次專門來到席塔莊園,沒想到剛剛進來,就有了眼前開幕雷擊的一幕。
在整個皮城都在因為執法官短缺,而不斷的發生着惡**件的時候,這群執法官們,居然可以在這裏優哉游哉的給花朵裝雨傘?
你們憑什麼在這裏舒舒服服的給別人裝傘?皮城的廣大人民怎麼辦?他們現在都還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呢!
梅爾能夠容忍執法官們在執法工作當中的適當瀆職行為,但她決不能容忍眼前的情況!
見到頂頭上司來臨,大家紛紛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可見到這一幕的女人臉上瞬間就有些不樂意了。
“你們幹什麼?誰讓你們停的!快給我干!耽誤了我的花,我讓你們一個個都丟了自己的帽子!”
她飛揚跋扈的看着在場的所有人,傲慢到了極點。
見到有些遲疑的下屬們,格雷森譏諷一笑:
“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這裏,在不經過我的允許之下,就擅自撤我下屬的職位!
收隊,現在去你們應該去的地方!”
“你是誰!”
女人見着這幫執法官們真的有要走的樣子,一下子也急了,指着眼前的格雷森,怒問道。
“蓓姬小姐,我知道你在席塔議員那裏受寵,但這不是你威脅一個皮城警長的理由!”
格雷森整理了一下頭頂的警帽,神色冷峻。
真當她沒脾氣嗎?什麼人都可以騎在她的頭上作威作福?
蓓姬作為席塔議員最受寵的情人,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大的委屈,很快就捂着自己的臉,哭哭啼啼的朝着庄園裏跑去了。
格雷森把臉一板,看着還滯留在這裏的執法官們,沉聲道:
“還愣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去!”
“停一下。”
格雷森的發號施令瞬間被人打斷,席塔議員懷中抱着剛剛的蓓姬,順理成章的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看起來,他在旁邊看了好一會了。
“怎麼,席塔議員,我教訓下屬你也要管嗎?”
格雷森冷冷的說道。
看着眼前的席塔,她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從梅爾跟議會撕破臉,連帶着她的態度都強硬了不少。
“警長教訓下屬當人不管我的事,可這裏是席塔莊園,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席塔側過頭在蓓姬的耳垂上咬了一口,顯然沒把格雷森太放在眼裏。
格雷森咬着牙,知道自己正面剛不過席塔議員,低頭沉聲道:
“席塔議員,我這次是奉了米達爾達議員的命令,想邀請您去議會一趟的。”
“拿梅爾來壓我?”席塔的眼皮一跳,臉上本能的露出一抹不悅,“如果我要不想去呢?”
“米達爾達議員說了,現在的皮城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所有的議員都必須盡數到場,才能完成最後的決議!”
最後關頭……
這種話梅爾也就拿來說得好聽,實際上,皮城那幫該死的賤民活的不舒服,關他們什麼事?
反正德瑪西亞的糧食每天都能運往藍熏莊園,他們的工廠也依舊在全力開工,至於其他的,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了,話還是不能這麼說的。
席塔沉默了一會,勾起嘴角,陰陽怪氣的說道:
“可是我這小寶貝今天心情不好,我得把她哄好了,才能取議會了,格雷森警長,你就等一下吧。”
席塔話音才剛落,蓓姬就配合的把頭埋進席塔的肩膀,嚶嚶嚶了起來。
格雷森微微咬牙,還想繼續講理:
“什麼時候花還需要打傘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誰能夠保證這些花裏面,沒有那些黑水?”蓓姬的口中倒是振振有詞。
席塔為表支持,又狠狠的親了蓓姬幾口。
誰不知道你每年都要採購大量的藥物!該死的傢伙。
當格雷森在心裏開始人身攻擊的時候,就說明,她的確是無計可施了。
看着眼前這兩個得意洋洋的賤人,格雷森心中哪怕有再大的怒氣,在這個時候也需要壓下來。
米達爾達議員那邊的計劃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決不能在我這裏掉鏈子。
這一切都是為了最後的勝利。
格雷森神色重新堅定起來,沉聲道:
“那你們就在這裏,幫着這裏的花朵,打傘吧!”
最後幾個字,格雷森幾乎是在牙縫裏吐出來的。
可席塔偏偏就吃這一套,帶着自己的小情人哈哈大笑,挑釁的看着眼前的格雷森。
其實席塔對格雷森並沒有什麼惡意,他只是喜歡那種壓過梅爾一頭的感覺罷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換個衣服。”
態度也擺足了,爽也爽了,席塔也知道這次會議的嚴重性。
本來昨天就應該討論黑水的事情的,可是他昨天最積極,去找梅爾的時候,結果被狠狠的羞辱了一頓。
席塔怎麼著也想找回這個場子,這才在這裏耽擱了一下。
但皮城已經耽擱不起了,黑水的問題不同於其他,如果不解決,整個藍熏莊園都要受影響。
他可不想自己的後花園變成那片惡臭的地方。
下屬失望的眼神頻頻傳來,格雷森也只能裝作沒有看見。
她只是在心裏不斷的告訴着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局!
……
“黑水徹底在皮城蔓延,垃圾真的變成垃圾了,我們吃什麼啊?”
聽到這沒出息的話,店長二話不說就在富蘭克林的後腦勺上拍了一下: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想着吃,真是豬腦子。
你難道就不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嗎?”
“啊?什麼機會?”
“去吧喬迪先生他們這些失業者同盟重新聚集起來的機會啊!”
就是因為以上這一段對話,富蘭克林跟店長,小心翼翼的潛入了失業者帶頭人的關押之所。
這裏是一棟獨棟小樓,相較於上次的鬆散看管,這一次,光是能夠看到的,在每一層晃蕩的執法官,就有兩位之多。
“上次來的時候,我記得還沒有這麼多執法官的吧?”
看着這幅嚴密關押的景象,富蘭克林躲在暗處,有些緊張的說道。
“廢話!”店長暗罵一句,“我問你,要是你是議會,在皮城大亂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麼?”
“額……我不知道。”
“肯定是嚴格防止,像之前那樣的遊行活動再次發生啊!”
店長一副沒救了的表情,讓富蘭克林有效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創傷。
好在這一路,兩人已經打過很多交道了。
店長這人無論是在學識、眼界方面,都頗為不凡。
被打擊着打擊着,富蘭克林就習慣了。
“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找個機會,裏應外合,把這裏的所有執法官統統放倒。”
富蘭克林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店長:
“不是,店長你瘋了吧,這麼多人?就憑我們兩個?”
“誰跟你說我們就兩個人了?”
“啊?”
煙霧升騰,與雨幕相互交纏。
史丹爾斜叼着一根香煙,神情煩躁。
作為被臨時調往這裏的執法官,史丹爾原本在南城區貧民窟維持秩序。
對於目前在執法官內部發生的那些瀆職行為他也有所聽聞,只是他一直以格雷森警長為偶像,內心嫉惡如仇,一直都是全心全意的為貧民們做點事情。
可誰能想到,他會被調來這個看管一幫失業者的清閑崗位?
這可是無數執法官眼中的香饃饃啊。
史丹爾收穫了嫉妒、羨慕,但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清閑工作並且對此一直都是深惡痛絕。
在他看來,皮城的警力更多的應該投放到,對民眾的保護之上。
“砰砰砰!”
突兀的砸門聲讓史丹爾微微一愣,在跟一齊蹲守在門口的同事交換了一下視線之後。
“有什麼事?”史丹爾生冷的問道。
裏面卻也不答,只是依舊在用力的敲着房門,發出刺耳的聲響。
“敲什麼敲!”
同事有些不樂意了,用力的在門上踢了一腳,發出刺耳的聲響。
裏面的人好像吃到了苦頭,敲門聲一下就消失了。
同伴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史丹爾一眼,好像在說,還是自己的辦法管用吧?
可他在對面史丹爾眼中看到的景象不是表揚,反而是一種莫大的驚恐。
他下意識的回頭一望,卻見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疾馳而來,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他的後頸就被擊倒,眼前一黑,往前倒去。
史丹爾深吸一口氣,僅僅在瞬間就拿定了注意。
“如果發現這些人有逃跑的跡象,格殺勿論!”
他瞬間打開了自己手中槍支的保險,才剛剛朝着門后開了一槍,隨後又步了同時的後塵。
黑影默默的走到門邊,按照特殊的節奏,輕輕敲擊着房門。
很快,喬迪便陰沉着一張臉,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而與此同時,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路上那群執法官“屍體”的富蘭克林,也跟着上了樓。
他把頭湊到店長的耳邊:
“這就是你說的,我們裏應外合?!”
“難道不是嗎?”
“這根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富蘭克林暗罵一聲。
也不知道店長這濃眉大眼的傢伙,從哪找來的這些黑衣人,一個個都勐地不行,只是瞬間就鑿穿了執法官的防線。
“你從哪找來的狠人?”富蘭克林不解的問道。
他們之前要是有這樣的力量,何必被逼着去翻垃圾桶?
“他們是來救喬迪先生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店長聳聳肩膀,很快就跟喬迪打了個照面。
“你們是……聚集地的失業者。”
喬迪記憶力很好,看着富蘭克林,神色有些緩和。
嚯,沒想到這種大人物居然記得自己。
富蘭克林的神色有些激動,立馬像是為表忠心一般的說道:
“喬迪先生,現在皮城大亂,我們需要您帶領皮城的民眾,為大家謀求一條生路!”
“這就是我們的願景!”
喬迪沉聲說道。
也不廢話,當即走入屋內。
“這不是我教你說的話嗎?你還真不害臊,撿着就拿來用。”店長不滿的看着富蘭克林。
“什麼你的我的,你沒看到喬迪先生就認識我,看都不看你一眼嗎?”富蘭克林有些得意洋洋的。
喬迪看着室內,那個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以及圍聚在他身邊的諸位失業者代表,神色微動:
“朱迪的死,我很悲痛,但他的死亡,是有價值的,是有意義的。
議會已經忍不住對我們下手了!
大家,我們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裏耗着了,我們需要儘快的去把目前所有祖安的失業者重新聚集起來。
我們只有團結一致,才能達成我們的最終訴求!”
諸位代表很快收起了臉上的悲憤,齊齊將悲憤化作力量,堅定的站在了喬迪的身後。
“每人跟隨一位,他們會帶你們前往就近的收容處,我們的時間很短,只有兩個小時,我們需要在下午一點,準時開始遊行!
按照上次的路線,一齊匯聚黃道大街!
這是黎明前的黑暗,這是勝利前的曙光,皮城一定會重新輝煌!”
喬迪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了手頭的工作,隨即叫上富蘭克林跟店長,冷臉走入雨幕。
值得一提的是。
喬迪身後的人以為,這些黑衣人是富蘭克林帶過來的,而富蘭克林認為,這些黑衣人是來救喬迪的。
倒塌的棚窩、黑水、以及一團團在地上扭動着的蛆蟲。
富蘭克林在身後看的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的這幫人會麻木到這般地步。
幸好當時店長來找他,並且帶他走了。
“是發食物的來了嗎?”
“終於來了,我都有兩天沒吃東西了。”
“隨便來點什麼吧,黑麵包也好啊。”
整個皮城都亂成這副模樣了,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的人在這裏看管,並且給這些人發吃的。
至於梅爾。
只要失業帶頭人那邊不出事,這邊對於她來說,也不算什麼。
沒人領頭,不過是一團散沙罷了。
當一團團扭動的蛆蟲在地上爬起,朝着這邊奔過來的時候,跑在最前頭的男人麻木的伸出手,想要迎接恩賞。
可迎接他的,卻是喬迪的用力一拍!
男人的手被打落,與此同時被打落的,還有他自己。
太久沒吃東西,已經讓他虛弱的有些不成樣子了。
“抬起頭來,看着我。”
男人剛想求饒,可當他聽到熟悉的聲音只是,激動讓他的淚腺日漸充盈。
不知哪裏的力氣讓他往前一個飛撲,抱住了喬迪的雙腿:
“喬迪先生!您去哪了!您終於回來救我們了!”
“喬迪先生!”
“喬迪先生!”
身後的棚窩之內又傳來幾聲驚呼。
大家激動的看着眼前這個失業者代表,雙目之中似乎又從麻木當中,燃起了些許希望的火光。
他們是有成功的先例的!他們也曾逼迫着議會的大人物出來,同意他們的訴求!還享受到了一頓難得的午飯!
只是……
“喬迪先生,我們都有三天沒吃飯了。”
富蘭克林看的真切。
這幫人的確是已經很久沒吃飯了,以現在這個狀態,還不等跟着喬迪走到議會,半路上就餓死了。
恰在此時,一隊隊黑衣人拖着滿滿當當的物資從暗地裏走了出來。
啊這……
看着這幫失業者們一個個哄搶食物的模樣。
富蘭克林很想問一句,上次遊行的時候,這幫厲害的黑衣人到底在哪?
舉起右手手錶,時間精確掉秒鐘。
看着已經整合在一起,眼中洋溢着激動的光的失業者們,喬迪沉聲道:
“出發!”
走街串巷,高舉臨時繪製的大旗,口中的口號一如昔日。
“打倒祖安!”
走在人堆里的富蘭克林不禁暗想,如今的皮城,還有這個口號的生存土壤嗎?
可緊接着的另一句口號,卻讓富蘭克林下巴都驚了一地。
“嚴懲排放黑水的兇手!”
上面兩句話連起來就是,祖安就是把黑水排放到皮城的罪魁禍首。
富蘭克林偷偷摸摸的把頭偏向店長:
“這個……有證據嗎?”
“什麼證據?”
“黑水是祖安排放的證據啊。”
“嘶……”店長倒吸一口涼氣,看着富蘭克林,“小夥子,你思路很清奇啊,這玩意還需要證據?
咱們的根本目的在於,讓皮城恢復到以往的繁榮,這就勢必要打開祖安的市場,也就是說,要開戰。
都要開戰了,管他那麼多?
反正什麼鍋都可以往祖安的身上甩,只要有事,一定是祖安乾的。”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一個皮城人思考這些幹嘛?”
“說的也是。”
在現今階段,黑水無疑是整個皮城民眾內心最深惡痛絕的東西。
他們並不明白黑水的由來,也不清楚腳下這些管道的具體流向,但有人給了他們一個答桉——祖安乾的。
“那是曾經的失業者聚集地的人!他們又出來了!”
“我們去不去?”
“去!當然要去!”
失業者、在紛亂之中失去家人的憤怒者、渾水摸魚的暴徒、樂子人。
只要有人揭竿而起,只要有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在巨大的矛盾匯聚,在無數的民怨加持之下,一個恐怖的團體,正在皮城的各大地區如同滾雪球一般的飛速壯大!
這一次的架勢,要比上一次的,還要凶勐地多的多!
曾經的遊行隊伍,整個加起來,也不過幾萬人的數量,而現在,僅僅只是喬迪一個人率領的皮城民眾,就有幾萬人之巨!
“我有點怕了。”富蘭克林咽了兩口口水。
這人潮實在是太嚇人了。
“我也怕。”
一向風輕雲澹的店長這次好像也有點吃不住,“這次的動靜鬧得也太大了一點。”
當一個城邦之中,十分之一,甚至是八分之一的人,停下手中的工作,開始遊行的時候,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匯聚而來!
……
議會。
“住口!”
梅爾生冷的語氣,讓在場的議員紛紛側目。
這狀況不太對勁吧?今天是來探討皮城最終要何去何從的問題的,你梅爾不服軟,還想我們服軟?
“你!”席塔議員憤怒的從座位上站起,怒視着眼前的這位米達爾達議員。
他覺得梅爾現在一定是瘋了,到了這個時候了,如果還不滿足他們的要求,梅爾憑什麼讓他們無條件的支持她?
梅爾輕慢的在首席的位置上站了起來,環視着在場的五席:
“皮城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在座的諸位,都有不少的功勞在裏頭。
你們為了一己之私,枉顧整個皮城人民的利益於不顧,你們為了家族的強盛,紮根在皮城的血管里瘋狂的抽取着其中的營養!
眼下,更是到了這種生死關頭,還打着利益交換這樣的算盤。
皮城如果真的亂成一團了,到時候你們又能夠討到什麼好處?
一群鼠目寸光的傢伙,愚蠢!
符文之地何等廣袤,外面的世界如此之大。
只是偏安一隅,加上戰略位置需要,讓你們養成了驕傲自大的毛病。
可是啊,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你們什麼也不是!”
普利莫敏銳的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可那一隻探向他喉嚨的紫色大手,令他的動作瞬間變得輕微了起來。
普利莫不是唯一一個,在所有人沒有任何防備的擋下,五隻紫色的大手從身後伸出,齊齊握住了在場除梅爾之外所有議員的喉嚨。
“梅爾你瘋了!你想要殺我們?你想明白這樣的後果沒有?”
“米達爾達議員,有話好好說!”
“我們並沒有與您為敵的想法。”
看着這一個個慌亂起來了的議員們,梅爾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她的聲音蓋過了全場,笑着笑着,她眼角的流水不斷的流淌而出。
皮城近乎可以說是沒有救了。
雙城之間的徹底斷交意味着矛盾根本無法得到解決,皮城目前平靜的每一天,幾乎都可以說是一種人民的恩賜。
等到什麼時候,他們再也無法容忍這樣的境遇的時候,不用祖安出手,皮城自己就會不攻自潰。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破罐子破摔,做最後的殊死一搏呢?
什麼大局,什麼權衡,什麼人際關係網,什麼秩序……
在存亡面前,那些都只是擦過的廁紙!
原來事情的解決辦法是那麼的簡單,力量就是最簡單粗暴的手段。
可笑的是,她之前一直想着妥協,想着平衡,企圖用自己的手段,去找尋那完全沒有未來的出路。
“依羅拉,下令格雷森,讓她頂住所有的壓力,驅使着執法官去藍熏莊園抄家。
其間得到的所有財富,全部充入皮爾特沃夫國庫。
對於民眾,直接發佈一定數量的金錢當做臨時應急,另外,推行以工代賑的辦法,讓政府負擔民眾的工作問題。
對於市場……”
“梅爾!你不得好死!”
“梅爾!誰給你的膽子抄我們的家的!你是要跟整個皮城為敵嗎?”
喪家之犬的狂吠梅爾已經不打算聽了。
她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將林恩給自己的巨人藥劑利用起來,一直畏縮不前。
匆匆闖入的格雷森吸引了全場所有的視線。
作為早就知道梅爾打算的她,並沒有對在場的所有議員表現出任何的多餘情緒,只是沉着臉走到梅爾的身邊:
“那群失業者們又聚集到了一塊,遊行再次開始了。”
梅爾眼前一黑,腳下都有點站不住,還是格雷森眼疾手快扶住了梅爾。
“他們有多少人?”
格雷森神情複雜:“不知道,現在加起來,大概有十萬多人了。”
梅爾勐地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之後,眼中的神光徹底的暗澹了下去:
“格雷森警長,準備開戰吧。”
為什麼加派了人手看管,那幫失業者帶頭人還會跑掉?
為什麼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了,前進的道路還會被堵死?
為什麼明明她不想開戰,卻被逼着一定要主動的開啟這場戰爭?
梅爾心中存在着千千萬萬個疑問,但所有的疑問最終還是化作了平靜。
盡人事,聽天命吧。
……
在如此龐大的人潮面前,所謂的執法官,所謂的槍支在此刻,似乎已經變成了笑話。
梅爾看着眼前這些熟悉的面孔,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
“我們……又見面了。”
迎接梅爾的,只有一張張冷冽的臉色。
上次的言而無信,已經徹底透支了梅爾的信譽,透支了議會的信譽。
現在這些失業者帶頭人,他們只相信自己,只相信自己身後被裹挾的民眾。
“或許,以上發生的種種事情,我們都可以解釋。”梅爾盡量的緩和着語氣,
“這一切事物,都是被祖安目前的最高領導人,林恩所挑起,而他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皮城主動的發起戰爭,從而滿足他吞併皮城的野心。
如果可以,這場戰爭,絕對不能夠由皮城發起。”
“米達爾達議員。”喬迪緩緩的抬起頭,平靜的闡述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無論是對錯,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現在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只有戰爭,只有戰爭才能夠給皮城的未來打開一條出路。
如果我們勝利了,皮城順理成章的打開祖安的市場,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們慢慢的會回到原來的模樣甚至更強!”
“可是我們勝利不了!”梅爾激動的吼道。
“還沒打過,米達爾達議員可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喬迪抬起頭,轉向大橋的方向,
“兩年前的進化日暴動,我們能夠把祖安打回去,現在,我們一樣能夠打敗祖安!”
“祖安已經變了!他們現在是一個強大的對手,我們已經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性了。”
“那也要打!皮城死在祖安的手裏,總好過在你們這幫自己人的手裏慢性自殺。”
梅爾一陣語塞。
喬迪稱熱打鐵,他高舉手中的巨大橫幅,迎空飛舞。
“我們皮城今天之所以變成這副模樣,一切都因祖安而起,如果不能打倒祖安,如果不能拿回我們皮城失去的東西,我們皮城,就永遠不會恢復到之前的繁盛景象!
祖安為皮城招至了太多的災禍,我們失去了親人,我們失去了工作,我們失去了未來!
今天,我們無數的皮城民眾在這裏聯名請願!
希望議會能夠同意我們,一齊出征祖安的請求,為皮城的未來開闢道路,為皮城人民的生活,尋求一個希望!”
“攻打祖安!”
“開闢道路,尋求希望!”
“只有沒有祖安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看着沸反盈天的局面,梅爾神情灰敗。
迄今為止,我做的一切事情,我的一切反抗,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一切,恐怕都在你的計劃之內吧,林恩。
我挖空心思想要竭力避免這一場戰爭,可最終,還是避無可避,一頭撞了上去。
還是有意義的吧……
至少,我問心無愧了。
……
“皮城的執法官?
?伍,開撥了!”賽維卡激動的大喊道。
“人數呢?”林恩的神情倒是很平靜。
“對外說是有一萬人,但實際上,也就四千七百多人。”賽維卡臉上洋溢着不屑,隨後問道,“我們要不要在升降梯那裏埋伏一手?”
“等他們進入祖安境內再說。”林恩搖搖頭,啞然失笑,“另外,給全體祖安人民開個戰爭直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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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戰了開戰了,打起來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