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莉亞睜大了眼睛。
她嘴巴微微張着，在面龐上顯示出震驚的模樣。
達米安對着她那張蠢臉冷哼一聲，懷揣着滿腔的怒意將手中之物丟了過去。莉亞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硬物正中額心，隨後硬物飄落了下來，她慌亂地伸手捧着接住。
緊隨而來的，是達米安惡狠狠的聲音：「你不會已經笨到連這句話都聽不懂是什麼意思了吧？哈，看你的樣子也是連乘法表也背不出來的傢伙，現在聽好了，我最後再複述一遍。」正當男孩要將前一句話的隱藏含義徹底表達出來的剎那，莉亞極為警覺地將雙手交叉比在胸前，有如應激般超大聲地喝止道：「停——！！！！」
達米安：？
只見女孩隨手將達米安拋去的東西塞進兜內皺成一團，她頗為驚恐，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她指了指自己，交叉的雙手又疊放在胸前，像是快被逼良為娼：「可是我們才十歲啊，韋恩！」
「那又怎麼樣？」達米安對這句話不屑一顧，他接着道：「愛情由親情、激情、承諾三個成分構成。多巴胺，催產素等生物因子調控着愛情，尾狀核和殼核等涉及快樂和獎賞的腦區與愛情的發生有關。其符合進化規律，使人能夠更好的生存下來。綜上所述，卻並不涵蓋年齡。只有迂腐的人才會拘泥於年齡，你不會也把自己算在內吧？」
莉亞：我想過美國人開放，但我真的沒想過這麼開放。
這是最離譜的猜測，當這一熱潮退卻過後，莉亞的大腦冷靜了下來。曾有學者指出，能夠擁有愛的人與人格的缺陷或完善有關。而她作為烏-維氏病的患者，無論是精神還是人格都有所殘缺。
雖年幼至此，但早在身處病房時。幼小的莉亞焦慮地環視着房間，白牆，機械化的管理，嘶吼着撞牆的臨床。在那時，莉亞就已經認為無論是自己主動放棄，還是被他人所拋卻。愛這個字眼，總歸不應該被冠扣在她身上的。
這份想要得到愛意的祈願，早就在同丘比許願時化為烏有，即便在現今被達米安贈予，也無法得到任何切實的感動。
莉亞嘆了口氣，達米安的神經卻因此而緊繃著。他認真的觀察着女孩的唇瓣，絕不願意錯過其之上產生的任何一絲一毫的震顫，擬動。可他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不會和旁人那樣體貼而溫柔的，在面上抱着溫和的笑容的同時，仍舊能夠體貼的提醒她：
【那你的答案呢？不用顧忌我的心情，就算拒絕也不需要有任何負擔。】
從小，他接受的教育是想要的就要得到。作為刺客的肢體在行動時隱忍而剋制，可面對獵物就要一擊必殺，咬住了其咽喉就絕不鬆口。達米安又何其聰明，倘若是同意，按照他的了解，莉亞早就該跳起來宣告二人的身份，並掛着[小韋恩]女友的名號招搖過市了。
可現在她這麼遲疑，難道一定是因為顧慮年齡嗎？
達米安嗤一聲，他想，那倒未必。
於他而言，年齡生長的發育並不是任何阻撓他達到目的的障礙。因喜愛是靈魂對靈魂的熱戀，並非荷爾蒙過分泌而導致帶有人類繁衍的行為。
到底是因為什麼在顧慮？
哈，誰在乎。
莉亞低着頭，目光晦澀不明。腦內的空白，讓她的思維變得遲緩，最終深深的嘆了口氣，讓她準備結束這個話題。
當莉亞抬起頭的瞬間，達米安搶先一步開口了：「你想完了？」
「當然，現在就可以回答了。」莉亞頷首認同。可當她見到身前的男孩並無任何的傾聽的想法，只是扯動着嘴唇在臉上拽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時，她便察覺事情非常的不妙。
果不其然，達米安揚聲：「很好，現在就可以把你的回答放回心底了。我沒打算聽乏味的答案，現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閉上你的嘴。」他上前一步，食指如同刀尖一般壓在莉亞的心口。雖那裏象徵著空無，卻讓莉亞無端起了一身雞皮。她不由自主地往後仰，達米安姿態咄咄逼人，毫不退讓：「無論是拒絕還是逃避，在我這裏都失效。你以為憑你的腦袋上想出來的答案會讓我認同么，莉亞.底比斯。我曾對B說過，你是我的責任。」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所以......」
男孩情感炙熱而鋒利，他的眼眸追逐着莉亞的目光，強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無論從哪方面，我才是你的最優選。」
*
「唉......」
早晨剛到學校，第九聲嘆氣的莉亞終於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梅寶磨蹭着靠過來，用手肘撞了撞對方趴在桌面上的身體，問：「怎麼了甜心，你看起來好像被星星砸昏了腦袋。」
莉亞看了對方一眼，再嘆出的第十口氣：「唉......」
梅寶抽搐着嘴角，她的粉紅雷達不斷地爆響。時而落在好友身上，時而悄悄地轉向後方的男孩。大致這樣兩個來回后，莉亞便眼睜睜地看着她可愛的臉上擠出含蓄的，充盈着調侃意味的笑。
耳旁微熱，梅寶湊到莉亞身邊咬着耳朵：「是和那個小韋恩有什麼了吧？」
莉亞心下駭然，卻仍按兵不動，她掀起一隻眼皮不動聲色：「怎麼說？」
梅寶心知自己興許是猜中了，不免有些洋洋自得起來：「因為他總是看着你啊，從你剛入學的時候就開始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越來越明目張胆了，不過這對我而言—-噢~真的是超.級的羅曼蒂克啊！」末了，她將眉一挑，環着臂在胸前學道：「你把自己想像成一株藤蔓了么底比斯，哦，我說錯了，把你比作藤蔓連毒藤女聽了都要氣笑。」她話音剛落，便覺察到有目光像刀一樣割過來。梅寶抖了抖，產生一種自己要掉頭的錯覺。她腳步一挪，拋下一句：「呃......你開心點寶貝，我先溜啦~！」說罷，離開的風將莉亞的劉海吹翻了過去，朝上吹了口氣，將上翻的額發吹了下來。
從昨天那件事到現在，她同達米安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甚至連眼神的碰撞，都未曾有過。被梅寶點明之後，她總覺得自己有些毛毛的。不過達米安暫時沒有主動來找的意願，這讓莉亞着實鬆了口氣。表現出明顯的厭惡莉亞自認為自己完全做不到，經歷了這麼多副本后沒有愛情也有友情啊！如果能找個方法，讓達米安徹底斷了念想就好了。
尚不知未來，她將越陷越深的莉亞，帶着苦惱一直挨到了美術課。
艾米今日準時到了，她神色疲倦，眼尾帶着淚痕。哪怕是厚重的香粉也蓋不住她的憔悴，面上還有尚未褪去的驚恐與懊悔。被達米安一打岔，莉亞猛然意識到了自己剩餘不多的時限，以及差幾味線索便能解開的謎題。看講台上曖昧的樣子，她知曉昨夜委託蝙蝠俠所做的事情，即便在沒有她的情況下，對方也一定從艾米這裏挖掘到了什麼。
想到這時，她回過頭去看向正撐着腮幫坐在畫架前的達米安。
達米安的即刻將目光迎了上來，莉亞先一步避讓。
簡稱：溜了再說。
達米安：......
既想知道昨夜的信息，又不想和對方正面交流——那應該怎麼做？
莉亞目光轉了幾下，就決定重整舊活。
氣流好似被煽動，達米安眼看着有白色物體飛來，一抬手便將其握在懷裏。
鋪開紙團，皺巴巴的表面上寫着：【你們家訪艾米的時候，知道了什麼？】
想又想知道，卻不敢直接露面正大光明的和他交流。
先不管毒藤女，反正達米安是氣樂了。她以為自己是含羞草嗎？達米安想，必須戳一下才會給予回應。
他看完后，將紙團撕碎了扔進垃圾桶里。拍了拍手上的碳粉，朝着女孩的位置走去。莉亞沒等來紙條，反而聽見了明顯目標是自己的腳步聲。她瞳孔地震，心中瘋狂刷屏：
救，他來了！
腳步，最終停在了她的身後。
「想知道，但是又不願意跟我說話？」
她坐着，他站着。
聲音從發旋上方響起，莉亞抿着嘴唇背後冷汗直流，但她依舊保持着聲音的淡然，維繫疏離人設到回應都只發出單音：「嗯。」
她清晰聽見達米安在咂舌，明晃晃的「嘖」的一聲落在耳畔。
緊接着，男孩的聲音再度響起：「那就通過畫解決，畫完后你能讀懂就能明白。雖然我對此，不抱任何希望。」
他的身影從後方靠了過來，躬身彎腰，空氣綿密而潮軟，瞬間有些黏稠。掌心虛虛壓在她執筆的手背上，並未落到實處。艾米在失神時看來，她心情欠佳，看見這般互動更是覺煩。於是她呵斥：「你們兩個，上課時間不許嬉戲玩鬧！」
莉亞將心一橫，頗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搶在男孩之前，她抬頭高聲為兩人做着辯解：「老師，我的結構打的不是很好。韋恩同學正在幫我改正呢！」
達米安.韋恩的油畫水平的確比她來說要好上許多，艾米便沒有吭聲，只留下一句快些回到自己位置上便止住了。
達米安自以為自己身處上風，把握着主動權。忽然間，他的手背卻忽然一涼，低下頭去，女孩的手在翻轉間反而壓到了他的手上，甚至落在實處。莉亞頭也不抬，目視着僅留下幾筆顏料痕的畫布上道：
「那就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