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普司莫坦然迎接着少女凌厲打量來的目光，神明的笑意不曾消減，他故作不明地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么，小姑娘？」

「買一件稱心的商品都需要付出金錢」莉亞聲音冰冷地掉渣：「奇迹怎麼可能無需付出代價。」

「事實就是這樣。」普司莫無辜極了，「通過欺騙他人的情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用這種低劣的手段打着實現願望的名號。孵化者一族是我最看不上的生物，請不要將我和它們相提並論。」芬恩和傑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眼睛不斷地在莉亞和粉色的影子當中徘徊着。即使他們再笨拙，此刻也能品出一些不對勁出來。芬恩想：既然是為了防止宇宙的熱寂而產生的生命，那為什麼會被普司莫稱為「燃料」呢？燃料，代表着供能與消耗，消耗的最終宿命便是被耗盡，聯繫上人類的生命也就是死亡。

「莉亞」他磕磕巴巴的，不太確定：「你會死嗎？」

莉亞聲音淡淡的，「人都是會死的，芬恩。」她不大想深究這句話。普司莫癟了癟嘴，「好心」的對芬恩做出了解釋：「她已經是活死人了。」

「吸血鬼嗎？」

「不是噢。」普司莫不管莉亞危險到要殺人的眼光，不緊不慢地繼續道：「是靈魂被提取出去的冰冷活死人，沒有體溫也不會長大，被切成碎塊也不會死。嗯有些像是殭屍吧？順帶一提，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小姑娘，只是一具空殼而已哦。她是叫莉亞對吧。」

「這不是」芬恩喃喃的，就在莉亞一位對方會露出驚恐的目光時，沒想到對方——再抬頭，眼睛迸發出詭異的光亮：「超酷嗎！」

莉亞：？

搞什麼。這個傢伙。

「簡直就和亡靈大法師一樣！是菲尼克斯嗎？可以不死的話，就能出入各種冒險的地段了！」聽起來芬恩很感興趣，莉亞不動聲色地往邊上挪了幾步，完全不明白對方怎麼會是這種反應。普司莫嘴巴張的很大，無聲的感嘆讓他懵了許久。眼看着芬恩就要沒完沒了的羨慕起來了，他忙地說道；「願望，要現在實現嗎？」

芬恩，醒悟過來。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說:「要的」

莉亞抱臂不語，倒是想看看普司莫究竟是想怎樣的無償視線願望。粉色的神明，在男孩期待的目光下，伸手打了個響指。

嘭！

芬恩，消失不見了。

原本還現鮮活存在的男孩，竟在這一瞬間猶如泡沫一般消散了，地面一絲痕迹都沒有留下。視線中，同伴的突然消失讓傑克驚呆了。它手中的酸黃瓜啪唧一下掉到地上，在地面滾了幾圈沾上灰塵。莉亞瞳孔用力縮了幾下，等她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完成了變身程序，手中唐刀顯現而出刀鋒壓在了普司莫貼合在牆壁上了脖頸。女孩眼神中充滿戾氣，她鞋底用力地碾動着普司莫身體上胸膛的位置，似乎讓自己的存在帶來些壓迫感。

「你把他送到哪裏去了。」

分不清這究竟是演的還是真的，普司莫接連不斷的哀聲痛呼着：「疼疼疼」他雙手舉起，做出投降的姿勢，神色委委屈屈的：「我實現了他的願望啊？」

「哈、」莉亞被氣笑了，她的刀尖往前送。「他讓你消滅敵人，可沒讓你消滅他！」鋒利的魔力鐵器陷入牆壁，看的普司莫一臉驚悚。他是智能的神，凡人的重拳都能讓他受到傷害，跑到宇宙最深處的時間屋內可不是為了保持自身的格調。為了避免自己慘死於女孩之手，他忙的解釋道：「停手停手！這是我的能力。」

莉亞停下動作，抬起下巴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影子，將自己的食指翹了起來。指尖向上朝着，旋即，空氣升起了輕微的波動。靜無波瀾的半空忽然顫動了起來，如心臟搏動一般破繭，一副畫面緩緩地鋪陳開來。傑克的眼睛都要驚訝的蹬出來了，它驚呼：「芬恩！」

莉亞微微蹙眉。

正如傑克所說，芬恩的確在普司莫變幻出的畫面當中。男孩渾身浴血，勇士的披風隨着狂風而飛舞着。他一手利刃高指向天際，另一隻手拎着一枚面目猙獰的腦袋。傑克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它自言自語地嘟囔着：「老天，他真的答應了巫妖！」

巫妖，是芬恩的願望。這麼看來，普司莫說的沒錯，他的確幫芬恩實現了願望。只是「你捏造了一個虛幻的夢境？」

「不啊，那是真實的世界。」普司莫眨了眨眼：「不過是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又是這個名字。

說起這個名詞，莉亞就想到雷克西。許多個世界線的自己匯聚在一起，將她從虛幻之海推向真實的彼岸。那份痛楚仍歷歷在目，女孩忍不住微微躬起身體，輕微戰慄着。普司莫看去一眼，狀似自己沒有瞧見。他閉上眼睛，將手指指向另一處。

被他指向的空氣，同時出現了另一幅畫面。男孩芬恩沒有穿自己那身衛衣，他長到腳跟的金髮上戴着一頂小小的貝雷帽，他手裏拿着豎笛，成為了一位音樂家。

這次，莉亞知道這是屬於男孩的哪個願望——巫妖從未存在過。

她深吸了一口氣，莉亞好似明白了普司莫的實現願望的機制。

「你不能干擾當前的世界線。」她猜測。

普司莫投來讚許的目光：「聰明的小姑娘。」

他豎起一根拇指，說道：「一旦向我許願，那麼許願者將被我運到他願望實現后的那個世界，也就是平行世界線。因為這些願望，大多強大到足以改變當前的時間線、創造或毀滅世界。」

「因為在許願的過程中，許願者的措辭通常並不明確。而這些願望會有一個不可預知的扭曲。」

「因此，我的願望實現機制有着一定的規則。不能憑空捏造或抹消，而是改變過去的因果，只能將既有人事物通過「傳送」來完成，這之中存在無限的摧毀任意一個人微笑幸福的可能性。」

莉亞沉吟了一會兒，舉起一隻手：「那麼，現在該輪到我許願了對么？」

「沒錯」普司莫確認，但他將話鋒一轉，提醒道：「但是，你知道自己情況的不同，對吧？」

「嗯。」莉亞含糊的哼了一聲，普司莫所說，無非是雷克斯在她身上做下的壞事而造成的糟糕後果。莉亞，已經沒有可以傳送的世界線了。她本身的存在，僅在這條線中碩果僅存。這便證明，莉亞無法向普司莫許下任何難以實現的願望。

普司莫心知莉亞明白自己本身的情況，彎下腰去。神的影子瘦長，曲折時讓莉亞錯看到曲折的縊繩。他壓着嗓子，聲色輕盈，俯瞰着對身前的小女孩問：「那麼，你的願望是什麼呢？」

「成為普通人。」她說：「把我向qb許下的願望消抹，讓我成為一個普通的人吧。」

一個健全的，身體上擁有時間流逝痕迹的普通人。

普司莫打了個響指——

撲通。

一切變化都沒有發生，靈魂寶石還沉甸甸的以戒指的形式環在手指上。發出重響的，是憑空墜落的籃球框。

「這是什麼意思？」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莉亞的心底蔓延，普司莫嘟起嘴回答：「實現不了。」

「為什麼？！」莉亞怒火中燒，一瞬間尖叫起來：「我只是一個小人物！」

她失控的，像一隻受傷的野獸，竭力地對普司莫咆哮着：「我只是想和喜歡的人一起長大、一起生活而已——連這也很難辦到么！？」

普司莫憐憫的看着她，粉色的影子上象徵手臂的部分輕輕抬起，掌心在女孩牆壁的影子上方拍了幾下：「你是不是小人物可不是自己說了算的，要看命運怎樣衡量。」

「如果沒有成為魔法少女的話，你會怎麼樣？」普司莫有些好奇地問。

莉亞果斷地：「成為一片墓地。」

無法實現的願望，在經由程序實現後會出現完全不相干的籃球框。普司莫看着女孩一副傷心的模樣，眉毛有如定格漫畫似的滿滿的擰巴在了一起：「唉一定是因為你以後會做出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

「真的很想實現嗎？」

莉亞兇巴巴的瞪了普司莫一眼，意思是【廢話】。普司莫吐了吐舌，他眼睛轉了轉，揚聲：「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莉亞不相信，抽着鼻子自暴自棄蹲在地上，捂住了腦袋：「哈，別忘了，我可是沒有【可能性】的人。」

「我的意思是——」普司莫晃了晃手指，強調做作的像一位演員在揭開表演的帷幕：「你可以，讓別人幫你許這個願望。」

莉亞：？

面對着女孩的不解，神明逐字逐句地解釋起來：「意思就是，讓擁有平行宇宙線的，與你身上的因果密切相關的傢伙來替你許願。」

「讓他，來為你開闢不同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