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發表

太宰治的屍體碎得不成樣子,要請入殮師來縫合整理才能放進棺材進行葬禮。

這個工作最後是由森鷗外來完成的，他表示自己身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地下醫生可以勝任這個工作。

中原中也沒有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他相信森鷗外的技術,也不想讓其他人去看見和觸碰太宰治的屍體。

森鷗外對外的身份早已死亡，所以他是做了一點偽裝在中原中也的幫助下進入港口黑手黨的。

“林醫生。”中原中也這樣稱呼他的假名,將他帶到了存放太宰治屍體的地下室冰庫。

直到見到太宰治的身體、親手檢查之前,其實森鷗外都還保留了一絲僥倖心思。

但這最後一絲僥倖,現在也徹底被澆滅了。

這確實就是太宰治的屍體。

太宰治確實死了。

身穿白大褂的黑髮男人垂頭，伸手輕輕撫摸冰冷的屍體碎塊,挺直的背都瞬間塌了下來，紫色的眼睛裏滿是沉重的悲痛。

從稚嫩少年時期就一直叫嚷着自殺自殺的那個孩子最終還是死掉了，他養了那麼久的孩子,還是先他一步早早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還是沒能救下那個尋死的少年。

他此刻是什麼心情呢？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冒着危險前來給太宰治收屍送他最後一程的呢？

森鷗外自己都不太清楚。

唯一確定的是,他真的非常難過,還有揮之不去的懊悔。

明明他知道一切，明明他知道太宰治一直拒絕治療在求死,明明他一直在努力想突破對方的封鎖想要參與進來，但最後的結果還是無可挽回地走向了悲劇。

不，也許，這對於太宰治本人而言並不是一個悲劇，而是一個幸福的喜劇結尾才對。

但對於認識太宰治的他們而言,這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悲劇。

一個沒有太宰治存在的未來，大概誰都沒有認真想過，誰都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受這一點。

就算是理智如森鷗外,也會忍不住經常想,如果他能更加努力一點,是不是就能救下這個孩子了？

可能就是因為這滿腔無法言說無法排解的懊悔與悲痛,才讓森鷗外從退休狀態跑出來，去修理太宰治的屍體，去將一切謎題的答案告訴中原中也，並將那隻尋死的小老虎撿回去開導。

如果中島敦選擇了另一條路，他還會細心地將少年一直帶在身邊教導，直到他徹底從自己這裏畢業。

他們的未來，幾乎都被太宰治安排好了。

甚至那個孩子最後跳樓之前還為了讓他的愧疚懊悔與傷心少一點，特意跟他說了那麼一番話。

什麼這個病本來就是治不好的，和他們無關，就算他們再怎麼努力也沒用，這就是“神明”從創造他的一開始就設定好了現在的死亡結局……這些不過都是用來安慰他們這些活下來的人的借口而已。

雖然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具有說服力的理由，也確實讓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沉默並露出了悲傷絕望的表情，但真的能接受這個理由徹底說服自己的人……幾乎沒有。

中原中也異常憤怒與懊悔，憤怒於太宰那個混蛋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瞞得死死的，那個傢伙一開始就打算去死瞭然后將一切都拋下。懊悔自己為什麼一直沒有發現，如果他能早點發現是不是就能阻止那個傢伙了？他到底錯過了多少機會？他明明是距離太宰最近的人，明明他最有機會救下太宰……

中島敦幾乎被絕望和悲傷擊潰，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太宰先生那麼好那麼溫柔的人會遭遇真么多令人難過的事情，這個世界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他悲傷地想為什麼自己什麼都沒有發現，為什麼一直認為太宰先生是神一樣的存在絕對不會有事？如果他能早點發現，一切其實並非是絕對的悲劇，不試試怎麼知道呢？但是他連嘗試的機會都沒有……

五條悟則是懊惱和迷茫多一點，他懊惱於太宰竟然連他都騙，甚至差點把太宰的屍體帶走。他迷茫於太宰竟然真的會死，迷茫地注視着整個世界和未來的一切，迷茫於自己為什麼完全沒發現太宰的自殺計劃，迷茫於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這件事畢竟是太宰治的秘密，如果不是中島敦、中原中也和五條悟的特殊，森鷗外甚至連他們兩個都不會告訴。

不過，並不知道這個秘密的芥川銀、泉鏡花、夢野久作等人的震驚和悲痛也沒少到哪裏去。

芥川銀這個被太宰治從小撿回來培養的首領秘書自然不用說，她甚至辭去了首領秘書這個職位，因為現在真的無法好好工作。

泉鏡花和夢野久作雖然還小，但或許正因為是小孩子，所以他們反而傷心哭得很直接，倒是讓人羨慕又心疼，被氣氛渲染得更加悲傷。

尾崎紅葉和身為“林醫生”的森鷗外單獨聊了一會兒，兩人之間的氣氛是如出一轍的沉重和恍惚。

他們都沒有想過太宰治會成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而且還沒有殺森鷗外，更沒有想到太宰治之後竟然這麼快就死了。

他還那麼年輕，那麼厲害，繼續下去毫無疑問會登上更高的王座由萬人敬仰畏懼，怎麼就死在了22歲的那個黃昏呢？

太突然了，太荒唐了，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但是無論其他人接不接受得了，無論他們怎麼憤怒和悲痛，太宰治終究還是帶着他的秘密開心而又義無反顧地投身跳入了死亡的永恆懷抱。

而他們剩下的人，則不知道要花費多長的時間才能習慣這個太宰治不存在的未來。

也許永遠不會習慣。

那個人的死，終究還是在太多人的心中留下了深刻入骨的痕迹，大概終其一生都無法遺忘吧。

“唉……”家入硝子嘆氣，“那個，要怎麼辦？”

“唉……”夏油傑嘆氣，“不知道，但總不能放着不管吧？”

讓這兩個畢業后就變成大忙人社畜的人現在聚集在高專內嘆氣惆悵對視的，除了五條悟還能有誰？

他們其實已經提心弔膽了七天。

七天前，五條悟失戀了。

準確點來說，是五條悟追求了四年的對象死了。

跳樓，自殺。

他們直到現在還會為想起那天五條悟的表情而心驚肉跳。

他們差點以為五條悟要瘋了。

放在四年前，他們誰都不會想到五條悟那個傢伙竟然會認真談戀愛，也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忍受得了五條悟。

但這兩個不可能竟然真的都出現了。

五條悟真的喜歡上了一個人，認真追求對方想開始負責一輩子的那種戀情，那個人雖然一直拒絕卻也真的能忍受五條悟四年多。

其他人或許不明白，但身為五條悟最親近的摯友，夏油傑和家入硝子是明白太宰治這個人在五條悟改革咒術界這件事上幫了多少忙的。

甚至五條悟莫名其妙開始糾結夏油傑的思想有沒有走歪的時候，那個傢伙拿來詢問和懟夏油傑的話都是從太宰治哪裏問來的——夏油傑很清楚五條悟這個傢伙的思考和語言不會那麼細膩深邃並震撼人心。

太宰治，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擁有操心師稱號的男人，神秘又危險，還是一個非常受歡迎、和很多人有感情緋聞的海王，一度讓他們擔心這段感情里吃虧的會是五條悟。

但誰都沒想到太宰治竟然會在年僅22歲的時候跳樓自殺。

這對五條悟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巨大衝擊和深刻影響。

“自從他從葬禮回來后就看起來恢復了正常，會和以前一樣嘻嘻哈哈執行任務，但這樣憋着我更加害怕了。”家入硝子問，“那一天發生了什麼？”

“我那天只站在外面等着悟，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但也確定沒發生什麼爭執。”夏油傑惆悵地揉了揉自己散下來的黑色長發。

他擔憂道：“我很想說他已經接受了太宰治死亡的事實，已經放下了他走出來了，但並不是。這幾天，他總是一有時間就拿起手機打字和人發消息。我問他和誰聊天，他說太宰治。”

家入硝子：“……”

【五條悟：太宰？你在搞什麼？假死計劃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說？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五條悟：太宰？】

【五條悟：太宰！到底什麼情況？我現在很忙沒時間和你玩這種遊戲啊！我說真的！我要生氣了！】

【五條悟：還是說你那邊突然遇到了什麼麻煩的事情？需要我來幫忙嗎？哈哈哈，只要你說一句，我可以馬上趕過來哦！】

【五條悟：之前就說過了，只要我們兩個聯手就是天下無敵，任何問題都能輕鬆解決，沒什麼好擔心的對吧？】

【五條悟：……】

【五條悟：？】

【五條悟：喂！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情一點都不好笑！你也看夠了笑話吧？再不說話我就真的要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五條悟：太宰？】

【五條悟：太宰治！！！】

【五條悟：喂？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真的死了吧？哈哈哈！這也太搞笑了！你也太遜了吧！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呢！】

【五條悟：……所以是真的嗎？假的吧？這也太荒唐了，這一出演的到底是什麼啊？簡直能排名世界第一粗製濫造的滑稽搞笑爛尾爛片了吧？別裝了，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又或者是世界終於瘋了？】

【五條悟：我們不是剛剛還在熱烈討論未來的事情嗎？不是說好了等我結束這邊的事情之後就去橫濱專心追求你嗎？拯救世界什麼的煩死了誰喜歡誰拿去玩，我們不是說好之後解決一切就辭職退休滿世界去玩嗎？甚至連那幾個最先想去玩的地點都商量好了嗎？你難道在一直騙我嗎？】

【五條悟：我不信，你等着，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

【五條悟：我看到你的屍體了。】

【五條悟：你知道你的死狀真的很慘烈嗎？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出那是你的屍體吧？嘖，真是浪費了你那張帥臉啊。】

【五條悟：六眼告訴我，那確實是你的屍體。】

【五條悟：我看了所有監控，逼問了所有知情的人，所以……原來你真的死了啊。】

【五條悟：我該相信嗎？】

【五條悟：……】

【五條悟：騙子。】

【五條悟：太宰治，你這個騙子。】

……

【五條悟：今天是你的葬禮，來了好多人啊，你原來認識這麼多人？看看他們的表情，看來你把他們也騙得很慘啊。】

【五條悟：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麼花？】

【五條悟：是白玫瑰！想不到吧！哈哈哈！本來我還想直接帶紅玫瑰的，有本事你就從棺材裏跳起來打我啊！（貓貓囂張鬼臉）】

【五條悟：死亡的感覺怎麼樣？真好奇死後的世界啊，但無論怎樣，既然是你自己一直追尋選擇的道路，還廢了那麼大的勁連我都瞞着，你想必此刻正非常得意地嘲笑着我吧，真是想想就牙癢呢。】

【五條悟：所以，太宰，你現在幸福了嗎？】

……

【五條悟：距離你死後已經是第七天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五條悟：我直到現在也無法相信你真的死了，所以你會在傳說中“頭七”這天突然冒出來哈哈哈笑着告訴所有人這只是一個惡作劇嗎？你就是想看我們驚愕的表情吧？我已經準備好了相機準備幫你抓拍到每一個人的搞笑表情哦！】

【五條悟：說實話，我最開始真的很生氣，畢竟我這麼聰明，很快就明白了一切。雖然還有一些東西不太明白，但也差不到哪裏去。】

【五條悟：我現在已經冷靜了，我想了很久，你到底為什麼要自殺。】

【五條悟：那個森鷗外說，這是因為你很累很痛苦想要早點解脫，說你的身體其實病無可治，因為你能抑制信息素，所以就算你找人談戀愛催化腺體分化性別也做不到，死亡是早就註定的，你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五條悟：但是我不信，我猜他們也不信。】

【五條悟：我對你沒那麼了解，但也對你很熟悉，你絕對不會僅僅因為這樣的理由就以那樣的方式死去。你甚至連嘗試的機會都不給我，我真的很傷心和生氣，甚至想把你從另一個世界拖出來揍一拳。】

【五條悟：你的死亡，一定是和世界有關，一定和中島敦、芥川龍之介以及那個織田作之助有關。】

【五條悟：我最生氣控制不住的時候，甚至想過殺了他們，這樣你會不會氣到從墳墓里跳出來呢？反正這個世界也虛假得可以，現在還那麼無聊，我都不想努力了。】

【五條悟：放心吧，我最終還是沒那麼做，畢竟這個世界可是我們兩個一起耗費了那麼大的精力和時間才保護好的，是我們兩個的心血，相當於我們的孩子了？哈哈哈，這個說法真搞笑。】

【五條悟：羂索已經解決了，天元和高層爛橘子也清理乾淨了，傑正在為了普通人和咒術師的安全而努力着。橫濱那邊也很好，港口黑手黨在中原中也和中島敦的發展下沒經歷什麼換代的波折，織田作之助和芥川龍之介所在的武裝偵探社也越來越有名，還有那個坂口安吾所在的異能特務科……我看見了你們三人在lupin酒吧前的監控，那個傢伙也是你在另一個世界的友人之一吧？當時查到那個監控可把我氣死了，所以稍微小小地教訓了一下他們，你要是生氣就有本事跑出來打我啊哈哈哈！】

【五條悟：所以，咒術界改革成功了，一切欣欣向榮。你曾經說過的三刻構想已經逐漸穩定了，橫濱很安全，你的摯友也還活得好好的。】

【五條悟：一切都很好，唯獨你不在我身邊這一點，每次當我意識到你真的已經不在這個世界時，讓我真的很不習慣，太宰。】

《番外：只有太宰不存在的未來》完。

【嗚嗚嗚小五啊啊啊啊！我哭死！】

【草，經過這麼一搞，五條悟的愛情徹底被創死了啊，好慘】

【作為入殮師最後給跳樓的太宰縫合屍體的森先生，嗚嗚嗚好虐，這都屬於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吧？共犯？師徒？養父子？組織前後代首領？領導者和接任者？無論是什麼身份都好虐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瘋了！刀！好刀！刀死我了！怎麼會這樣！我以為前面已經刀完了5t5，沒想到在這後面給我開大呢！（吐血）】

【哈哈哈刀得好啊，刀刀，給我更多的刀刀，我還想看芥川、織田作和安吾驚天巨刀哈哈哈，太好了大家一起被創死了耶真棒這一波是大家一起殉情啊多美好多棒啊（斯巴拉西）（我沒瘋放開我）（癲狂往嘴裏炫刀）（滿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