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
國家隊在世界盃上奪冠后,連續一個星期霸榜各大平台的熱門,高燃混剪的比賽視頻吸引了不少新玩家入坑,500分的青銅局遍地是萌新,比剛開服那會兒還熱鬧。
除了新玩家,不少因為各類原因棄游的老玩家也相繼受到了召喚,紛紛上線迴流。
為此,官方還適時地推出了一套召喚老玩家迴流的獎勵。
成功召喚一個老玩家可以獲得十個補給箱,補給箱能開出金幣,頭像,噴漆和皮膚,甚至還能開到一款內測專屬,現在有錢也買不到的忍者皮膚。
這款皮膚以【青春】為主題,少年忍者穿上了高中生的運動校服,脫下的校服外套系在腰間,額頭上還戴着運動髮帶,眼神輕蔑又倨傲。
忍者雖然個子不怎麼高,但建模臉絕美,在官方設定中是一個身世凄慘,不愛說話的十六歲天才少年。
美強慘三要素一個不缺,技能還帥,不成為人氣英雄才怪。
【青春】返場的消息一出來,忍者廚奔走相告,喜極而泣:“過年啦過年啦!”
【卧槽太爺爺,你等的皮膚終於要返場了TAT】
【就是為了這個皮膚,我也要把忍者練好!】
【我想起Timeless說過想讓忍者穿西裝配Shine的婚紗。官方:十六歲穿個P的西裝,校服穿好】
【哈哈哈哈官方背刺,最為致命】
【救命,我不認識什麼老玩家,怎樣才能拿到皮膚啊】
【重金求一個迴流老玩家,價格好商量,全天在線等私信】
【誠心認爹,要求只有一個,是一年沒上線的老玩家】
RH基地內,老譚打完電話回到客廳,芝士立馬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怎麼樣,官方怎麼說?”
老譚搖搖頭:“官方不給我們走後門,說想要皮膚就得按照規矩去拿。”
時渡冷笑:“不奇怪,當初我們想要隊長的Q版立牌,狗逼官方不也不肯開後門么。”
“然後害得弟弟在全國人民面前社死。”齊獻正在幫茶几上的玫瑰花澆水,悠然道,“現在僧多粥少,我勸你們先下手為強。”
齊獻的手是最快的一個,不聲不響地就從陸有山那要到了一個老賬號,然後慈愛地看着他們着急上火還樂在其中。
高馬尾眯眯眼的男人,心都是黑的。
時渡微笑:“這位已經拿到皮膚的隊友就不要說話了吧。”
“不許陰陽怪氣,Timeless。”虞照寒端坐在沙發上,“我有一個許久沒上線的賬號,或許可以幫你拿到皮膚。”
還有這種好事?
時渡道:“真的假的。”
虞照寒淡道:“我從不食言。”
時渡露出燦爛的笑容。他走到沙發后,俯身抱住虞照寒,當著幾個隊友的面把下巴擱在虞照寒肩膀上:“還是隊長疼我。那現在是不是只有芝士拿不到皮膚了?”
虞照寒:“嗯。”
芝士快嫉妒死了,想刀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但一想到隊長會給小跪穿蝴蝶結裙子的事情只有他知道,他又釋然了。從這個角度看,他也算一個唯一。
“鬆開。”虞照寒拍拍時渡的手,“隨我來。”
時渡跟着虞照寒回到房間,關上門好奇地問:“你還有什麼小號是我不知道的?”
虞照寒坐下打開遊戲本:“應該是沒有的。”
時渡:“嗯?”
“我說的其實不是我的小號。”虞照寒回頭看向時渡,“時渡你能像剛才一下抱我嗎?還怪舒服的。”
“我不,彎着腰酸。”時渡說著,彎下腰從身後抱住了他。
在一起這麼久,虞照寒早就懶得吐槽弟弟嘴欠的毛病了。
他在登陸界面輸入賬號和密碼。
【wanfeng1111】
【RHSZBD1111】
登陸成功后,N個界面彈了出來。
【親愛的[老兵不會輕易放棄]玩家,距離您上次上線已經過去了1024天。歡迎歸來,這個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
【老玩家迴流獎勵已發放,填寫召喚您回來的玩家ID,該玩家也可以獲得同樣的獎勵哦~】
【恭喜中國隊獲得世界盃冠軍!即日起,中國地區的玩家將享受全傳說皮限免資格!】
【浴火重生,英雄不朽——屬於e的FMVP皮膚[血色婚禮]已上線商城,首周購買可享九折優惠!】
……
時渡看到這個賬號就明白了:“是晚風的號?”
虞照寒不停地關閉彈窗:“是他的遺產之一。他把這個號留給我,但以前我擔心觸景生情我會哭,所以只上過一次。”
時渡立馬道:“下線,皮膚不要了。”
虞照寒笑了一下:“沒關係,我現在不會哭了。”
近三年的彈窗,虞照寒點了一年才點完,最後一個是一條三年前的好友申請。
【玩家[黃豆燉豬蹄]申請添加您為好友】
虞照寒沒有多想,剛要點叉,時渡忽然道:“這不是我三年前玩的小號么。”
虞照寒睜大眼睛:“啊?”
三年前的時渡剛玩這款遊戲不久,遊戲昵稱就是他喜歡吃的[黃豆燉豬蹄]。後來他嫌這個號非酋,總是開不到他想要的皮膚,就把號送給同學了。
“所以我的確排到過晚風吧,”時渡說,“難怪我會覺得這個ID熟悉。”
這樣緣分讓虞照寒有一種奇妙的快樂:“那你說不定還和他說過話。”
時渡笑道:“說不定。”他玩遊戲很少主動去加別人的好友,除非那個人操作特別牛逼又和他聊得非常投緣。“我應該是被晚風的操作折服了。”
虞照寒笑得開心:“四捨五入,你們就是互相認識了,真好。”
晚風是他的隊長,也是他職業道路的引路人,時渡是他最喜歡的男朋友。如果晚風還在,他一定會介紹這兩個人認識。
“可惜晚風沒有接受我的好友申……”時渡看到好友申請的日期,驀地一愣,“魚魚,晚風是什麼時候去世的來着?”
虞照寒熟練地背出日期:“怎麼啦?”
時渡沉默許久,指着好友申請的日期道:“這天好像是晚風的頭七。”
虞照寒默默地望着時渡。
時渡默默地回望着虞照寒。
虞照寒:“???”
時渡:“???”
時渡又想起自己不管在哪裏都會被粉絲認出來的詛咒,緩聲道:“魚魚,我是想相信科學的,但你能解釋一下嗎?”
虞照寒的眼神放空,聲音空靈:“三年前,晚風的頭七……”
時渡也在回憶,當初他是為什麼要加這個【老兵不會輕易放棄】?
三年前,他還在重點高中讀高一。
十五/六歲的男生,學校管得太緊反而讓他產生了逆反心理,甚至有輕微的厭學。周五放了學也懶得回家,而是去了同學家開的網吧上網。
他最近被同學拉入了Des的坑,玩了有兩個月。他都打到4200分了,同學還在2000分掙扎,由於分差太大他們不能再組隊雙排。
等待匹配的時候,同學和他說了個電競新聞:“時哥,Breeze上個星期病逝了你知道不。”
“不知道。”時渡問,“Breeze是誰?”
“上海RH的前隊長啊!”同學驚奇道,“你不看Des聯賽的嗎?”
時渡道:“不看。”
“那你真應該看看。”同學說,“你打遊戲這麼有天賦,以後可以去打職業,現在打職業很賺的。”
時渡挑了挑眉:“主意不錯。”
反正無論幹什麼都比念書好玩。
高端局的玩家一個個嗜分如命,時渡一匹配進去就聽見隊友喊開麥。
一錘八百:“喂喂,都在?開麥開麥。”
我是水泥做的:“在。你們先選,我全能補位。”
一錘八百:“另外兩個在不。[黃豆燉豬蹄]和[老兵不會輕易放棄]?”
時渡懶洋洋道:“在。”
老兵“嗯”一聲:“我也在。”
時渡不由地怔愣了一下。看這個ID他還以為是某個中年大叔,沒想到是一個輕輕軟軟的少年音。
一錘八百:“我玩坦克,奶媽奶好我,雙C聽我指揮。”
時渡最煩自我意識過剩的陌生人教他做事,為了不搞隊友的心態,他暫且忍了。
他問:“老兵,你玩什麼。”
老兵說:“我都可以,我什麼都會玩。”
一般人說這種話時渡只會覺得是在裝逼,但可能是這個“老兵”的鼻音太重,像是感冒了似的,他聽着不想陰陽怪氣反而想笑。
時渡鎖了忍者,老兵選了黑天鵝。
遊戲開始,一錘八百開始了他的指揮:“黑天鵝抓鉤去右邊高台架狙。”
老兵為難又坦誠地說:“你那個位置一點都不好,我不要去。謝謝你的建議,但我要自己找地方。”
一錘八百:“……”
時渡:“噗。”
第一波團戰開打,一錘八百能喊到隊友耳膜炸裂:“我上了上我了,奶住我!雙C呢,來補傷害啊!我一個人在前面扛,兩個C位在幹嘛?!奶媽,我讓你奶好我,你耳朵聾了?”
我是水泥做的:“艹,我沒奶嗎?我所有技能都給你了,你自己衝進人堆里想一打四,天王老子來了都奶不住好吧!”
時渡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丟下一句“什麼智障”,剛要屏蔽傻逼的語音,就聽見老兵說:“坦克你不要亂指揮了,聽我的。”
一錘八百:“我亂指揮?笑死,你知道我大號多少分嗎。”
老兵似乎有些急了,可就算再怎麼著急,他依舊有禮貌的像個三好小學生:“我沒有騙你們,我能帶你們贏的。請你們相信我,我指揮很厲害。”
一錘八百:“我真的笑了,每一把都能匹配到幾個腦子有坑的豬隊友。”
這種時候好脾氣的老兵也要生氣:“你放屁!”
時渡冷笑道:“得了吧,垃圾袋都覺得你能裝。人越菜話越多,愛打打,不打滾。”
一錘八百:“可以,這可是你說的。”
時渡道:“對,是你爹說的。”
於是,一錘八百開始原地掛機,讓他們三打四不說,還在公屏暴他們的位置,故意噁心隊友。
時渡本來以為這局已經沒戲了,沒想到老兵的黑天鵝忽然發力,連續三槍爆了三個脆皮的頭,把目標點給搶了回來。
我是水泥做的:“漂亮!牛逼啊兄弟!”
老兵:“真的還能打,不要放棄。”
時渡嘴角揚起:“我還沒試過在4200的局三打四,試試?”
我是水泥做的:“試試!”
這一試居然真的就試成功了,三打四還能贏,很難說對面和掛機的坦克誰的臉更腫。
對局結束都不用他們舉報,系統直接判定一錘八百掛機,警告扣分禁賽一條龍送上。
Des遊戲結束后的結算流程較長,先是放一張勝利方四個人的合影,然後是全場最佳的錄屏,接着是傷害金牌,治療金牌的展示,最後還有玩家在對局中所有玩過英雄的數據。
不少玩家沒耐心看這麼多,贏了就退,馬上去排下一局。時渡也屬於這類玩家,但他被黑天鵝的全場最佳吸引,回放了好幾遍以便確定這是人類能打出來的操作。
突然,他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刻意隱忍的啜泣聲。他本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想到哭聲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成了哇哇大哭,他從五歲以後就沒這麼哭過了。
房間裏的人只剩下兩個,他和【老兵不會輕易放棄】。
究竟是什麼事,能讓一個好脾氣的男生哭得這麼傷心?
時渡一聲不吭,耐心等老兵哭累了,聲音都低了,他才開口:“老兵,你沒事吧?”
老兵一哽,聲音慌亂:“你是……豬蹄?你怎麼還在。”
時渡乾脆道:“我看了你的全場最佳,又聽見你在哭——還好嗎。”
老兵:“哦,還好。我哭得好聽嗎。”
“挺好聽的。”時渡十分好奇老兵的腦迴路,“你總不會是被氣哭的吧?為那種傻逼不值得。”
老兵猶豫片刻,說:“不是,我哭是因為我一個很重要的人去世了,我很難受。”
時渡靜了靜。他不會安慰人,只能道:“抱歉。”
“你為什麼要道歉?”老兵啞聲道:“是我應該謝謝你。實不相瞞,我現在都不怎麼敢在別人面前哭了。”
時渡問:“為什麼?”
老兵:“因為我哭起來像六歲的小朋友,顯得很不成熟。”
哪有六歲,五歲不能更多。
時渡:“那你要不要繼續哭一會兒?我陪你。”
老兵心動地拒絕:“不行,再哭我眼睛會腫,會被他們發現的。豬蹄哥哥,謝謝你。”
“不客氣。”時渡忍不住問:“你到底幾歲了?一口一個哥哥叫得這麼歡。”
老兵說:“我十七歲了。”
時渡微哂:“那你叫什麼哥哥。”
老兵愣了愣,有些困惑地說:“好。什麼哥哥,你還繼續打嗎?”
時渡反應了半天才明白老兵在說什麼。他不禁笑出了聲:“我的意思是,我比你還小一歲,你不用叫我哥哥。”
老兵驚訝道:“啊,你才十六歲?”
時渡:“對。”
老兵:“可你罵人好難聽。”
時渡:“對,我永遠年輕,永遠罵人難聽。”
老兵:“那我叫你弟弟吧。”
時渡也不想被叫弟弟:“你就不能只叫我ID么。”
老兵可能是覺得他好麻煩,語氣都帶上了無奈:“好吧,豬蹄。你還要打嗎?”
“打。”時渡說,“來雙排?”
老兵惋惜地說:“我很想和你雙排,可是我不能打了。”
時渡無語:“那你還問我打不打。”
老兵:“對不起,但我要去準備復盤。明天是我第一次組織復盤,我要準備很久。”
時渡笑了聲:“行吧。加油,老兵。”
老兵:“拜拜,豬蹄。”
時渡單排了兩局,忽然想到他忘了加老兵的好友。
他在最近一起玩的玩家列表中找到老兵,向對方申請添加好友,可老兵已經下線了。他以為下次老兵上線就會同意他的好友申請,可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收到過老兵的消息。
十六歲的男生沒有過多在意。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有緣自會再見。
……
“我想起來了,”虞照寒興奮得耳朵發紅,“三年前的那天,我為了懷念晚風上了他的號。原來在那個時候我們就說過話了——是十六歲的時渡!”
時渡望着他,輕笑一聲:“我也想起來了,十七歲的哭包。”
他湊過去,吻了吻虞照寒的眼角。
原來在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魚魚就是最真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