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離開前的準備

在那個底下世界裏，隨着探索的腳步逐漸深入，被人們發現的東西越來越多。

各種新奇的微生物，植物，甚至動物，都陸陸續續的被探險隊員們找了出來。

雖然再沒有出現像是龍鳥這樣的活物，但僅僅是這些殘骸，也給科學工作者們提供了非常好的素材。

這對於研究生物的進化和地球的變遷，提供了第一手的資料。

不過趙燁對這個已經不是那麼感興趣了，畢竟，每個人研究的領域不同。對於趙燁來講，他的能力對於研究生物領域，有些非常大的局限性。

所以，他把有限的時間，都瞄準了晶片，人工智能，核聚變。

航天工程對於趙燁的意義，僅僅是給他提供一個合適的科研環境。

在地球上，他的很多想法，都受到了一定的局限性。

趙燁越來越像逃離了，隨着自己生命的盡頭一天天的靠近，他的這種慾望就越強烈。

他總覺得，如此的浪費自己的系統能力，就是一種對科學的犯罪。

在利華的實驗室里，趙燁給人的感覺，越來越暴躁了。動不動就會因為一件事情，對下面的研究員發脾氣。

楊廠長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趙燁會變成這樣。曾經那個自信，從容不迫的趙燁，似乎一夜之間就消失了。

利華高層為這個，還專門開了會議，討論的結果有兩個原因。

一個是他現在的單身生活，可能影響到了他的正常工作了。丁秋楠都犧牲很多年了，這些年，趙燁始終單身，久而久之造成他的心裏壓力變大，內心的情緒無處發泄，以至於影響到了他的情緒和心態。

另一個就是幾項重大科研項目目前的瓶頸了。

趙燁搞人工智能和核聚變，已經很多年了。這麼多年沒有什麼跨越性成果，這在他這些年的科研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

很可能，他把這個歸結於自己的失敗。一個極度自信的科學家，往往是無法面對這種失敗的。

他們不會去想，

這個研究項目到底有多難，只會因為自己用了這麼久的時間，沒有攻克這個問題而沮喪，崩潰。

但無論是哪個原因，趙燁的情況已經非常危險了。

毫無意義，就他目前的成就而言，稱得上是一個優秀甚至說是偉大的科學家了。如果因為他的心理問題，毀掉了一個這樣的科學家，那他們這些身邊的領導和朋友，是有責任的。至少他們自己認為自己是有責任的。

跟趙燁談話的任務，安排給了楊廠長。現在的楊廠長，已經七十多歲了，一般時候，他少來利華轉悠。

今天是個例外，趙燁一早出門去實驗室的路上，正巧就碰到的遛彎兒的楊廠長。

“燁子，這麼早就去工作？吃早飯了沒有？”楊廠長遠遠的就跟他打招呼道。

“師父，您怎麼這麼早來了？”趙燁同樣詫異，按理說，師父早起遛彎兒可是不會熘到這裏來的。

“走，陪我吃早點去，正好我有話跟你說。”楊廠長不容趙燁拒絕的，就拉着他朝實驗區外的餐館走去。

利華由於趙燁的掌舵，這些年幾乎成為了京城標杆一樣的企業。它的賺錢能力和研發能力先不講，一個人來利華，最直觀的感受是這裏的環境和食堂。

用趙燁的話說，新時代最寶貴的是人才，那麼如何留住人才呢？就是要給人才他們想要的東西。

這種指導方針下，利華建起了高樓大廈，環境優美的社區。這樣的環境，放在國外也就這樣了。

“師父，今天您是怎麼了？幹嘛吃個早點還要跑這麼遠？實驗區的食堂就挺好的。”

“哈哈哈，那你是沒吃過這裏的早點。燁子啊，你也換換口味嘛，總是吃一個地方的飯菜，你不會膩嗎？”

“師父，您還不了解我么？我這個人對吃的沒啥講究，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燁子，我們很久沒有這麼聊天了，想當年你剛來紅星廠的時候，咱們過的那種日子，雖然艱苦了一些，但是現在想想真是懷念啊！”

“是啊，師父，那個時候年輕，加上那個時候的氛圍，總是感覺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兒！”

“現在呢？你是什麼感受？”楊廠長關切的問道。

“師父，您怎麼突然問我這個？”趙燁也不是小白了，他對自己師父突然拉着自己聊這些，有點不明所以。

“燁子，你是聰明人，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今天找你，是同志們都發現你這兩年，情緒越來越不對頭了，可能你自己還不知道。燁子，這很危險，長期這樣，會影響你的精神狀態的。”

趙燁沉默了，他當然知道自己這兩年越來越暴躁，只是原因，他自己再清楚不過。

“燁子，小丁犧牲這麼多年了，你就不打算再找一個？總是這麼單着，不行的。”

“嗯？師父，您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趙燁被師父的邏輯給震了一下，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師父勸自己續弦。

“這有什麼奇怪的？你才四十多歲，總不能一輩子單着吧？以後還有幾十年呢，你一直這樣，等你老了怎麼辦？

你放心，孩子們的工作我去做。我看得出來，小萍對你有意思，你要是願意，我去跟她談。”

“師父啊，您這就是亂點鴛鴦譜了。小萍怎麼會對我有意思？人家就是幫我照顧孩子，所以走的近了些。我倆不可能的，我比人家大了十二歲，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了？十二歲怎麼了？多正常。小萍都三十多了還沒結婚，你當是為什麼？還不是在等你。你要是願意，我就給你去說說，她保准同意，他家裏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工作我去做。”

趙燁沉默了很久，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告訴師父實情。

理智上，他覺得這個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可他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緒，就有傾訴的慾望。

趙燁想了很久，楊廠長就這麼靜靜的等着他。他知道，趙燁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除非他自己想通了，否則沒人能主導他的想法。

“師父，咱們快點吃吧，吃完了，我們去外邊走一走。”

趙燁看了看餐廳的人，越來越多了起來。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不能在這裏說一些隱秘的事情。

“好。”楊廠長很高興，只要徒弟想說就行，他這個當師父什麼都得幫他搞定。

吃完飯，兩個人又一次走進了利華的實驗區。

實驗區非常大，裏面包含了很多不同的實驗室。對於不同的實驗室，保衛級別也有着很大的不同。

在所有實驗室中，趙燁所在的實驗室，保衛力量是最強的。

帶着楊廠長走進自己工作的地方，沒有比這裏更隱秘的場所了。

“師父，我告訴您一個秘密。關於我為什麼這兩年情緒越來越不穩定的。”

“你說，你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楊廠長緊張的問道，他能感覺出來，可能他們這些人，全都猜錯了。

“師父，我快死了。”

“什麼！”楊廠長被這個說法驚的跳了起來，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趙燁會說出這麼一個理由。

“燁子，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是不是得了什麼病？到底是什麼情況，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結論？”

楊廠長再也不能澹定了，這個消息，對於利華來講，不亞於一場大地震。

“師父，您別擔心，不是現在就要死了，還有幾年呢！您坐下，我慢慢跟您說。”趙燁站起來，拉着自己的師父坐下，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師父，我沒有生病，但是我也有一種特殊的能力，這種能力成就了我再科研上的成功，但這也是有代價的，我的生命已經不多了，目前看，也就十年左右。”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這是什麼能力？”

“師父，詳細的我不能說，也說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只有十年的時間了。

我之所以變得煩躁，也是因為，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我急呀！在這有限的生命里，如果不能突破人工智能和核聚變，我感覺我這輩子就白活了。”

“燁子，你怎麼能這麼想？你這麼想那是不對的！如今咱們利華在你的帶領下，突破了多少難關？取得了多少成就？這都不用我細說了吧，

極紫外光光刻機已經成型了，王碩說我們至少能領先世界幾十年。

納米技術，超導，自動化機床，激光，無人機，等等等等，你取得的成就，數都數不過來。

燁子，國家不單單是在乎這些科研成就，更在乎你這個人呀！

假如你的特殊能力是以消耗你的生命為代價的，那國家寧可不要你再參與研究了，也要保住你的生命。”

“師父，您別激動。不管我是不是要研究，我都活不過十年了。我只是想在這有限的生命里，多給國家留下一些有用的東西。

師父，我着急啊！你知道嗎？很多的試驗，我在這裏已經不能再進行下去了。

在這裏的每一天，都是在徒勞的消耗着我的時間，所以，有的時候，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師父，我真的是消耗不起了，不能突破最後的兩個瓶頸，我這一生真的就浪費掉了。”

楊廠長沉默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愛徒情緒崩潰是因為這個原因。

雖然他也搞不清楚，趙燁為什麼說自己只有十年的生命了，可是出於這麼多年在一起的信任，他已經感覺到，趙燁絕不是在說謊。

自己徒弟的神奇之處，這麼多年他也隱隱有所感覺。對於知道自己壽命這種事，在他看來雖然匪夷所思，但也不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是趙燁。

沉默了很久，楊廠長擦了擦眼角的淚，問道：“那怎麼才能讓你繼續突破呢？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

趙燁搖搖頭，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載人航天是個系統工程，絕不是他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唉！你也別著急，燁子，總會有辦法的。我們一起想辦法。”

“我知道了，師父，我儘可能的控制自己。”趙燁嘴上這麼說，心裏卻不是這麼想的。

兩人就這樣，各自沉默的思考着各自的心事。

楊廠長當然是了解趙燁的，他知道，對於趙燁來講，無論自己怎麼勸說，都不能解開他的心結。

勸他放棄那些目前看不到希望的研究，好好過好剩下的日子嗎？

不，這不可能！對於趙燁這樣的人來說，這比殺了他都要難受。

可如果想讓他繼續自己的研究，那就要讓他飛出地球，跑到太空中去。

可這又幾乎是不可能的！任何一個工程的，都是要有計劃的，要按部就班的。即便是現在就展開載人航天工程，那麼僅僅是前期的各種驗證實驗，就需要花費好多年。

趙燁等的了很多年嗎？他非常懷疑。

趙燁心中同樣不平靜，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楊廠長自己的計劃。

想了很久，趙燁終究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還是再等等吧，等他的準備更加的充分一些，他在考慮要不要告訴自己的師父，自己的計劃。

沒過多久，趙燁就以利華的名義，提出了一個探月計劃。

在這份計劃中，利華將要委託航天院，發射一枚火箭，把一個小型的探月衛星送到月球的軌道上。在這個探月衛星上，將會搭載照相設備和其他一些設備，對月球實施為期兩年的探測工作。

上級經過討論后，同意了這個方桉。探月衛星由利華負責建造，等衛星建造完畢后經過航天院檢查無誤后，就可以擇期發射了。

接下來的這大半年裏，趙燁變得更忙了。不但利華各個研究院被安排了大量的任務，趙燁也整天把自己關在實驗室里，忙個不停。

在這間實驗室里，一台搭載了最新型智芯的計算機被製造了出來。所有的零部件，都是趙燁用空間完成的。

在這台計算機里，存儲了大量的資料信息，趙燁利用這段時間，把自己對未來科技的一些重大問題，做了一個系統性的說明。一些關鍵技術，同樣留下了設計方桉。

可能很多東西，在近些年不怎麼用的上，或者說是不具備生產研發的條件。但是在未來，某些領域得到發展以後，這些資料一定可以起到一定的幫助。

趙燁已經在為自己的離開做準備了，這次離開，很難保證不是永恆。太空中有這各種各樣的危險，而他這次還是獨自一個人秘密的逃離。很可能在火箭升空的過程中，他就承受不住而死亡。

但是這個險，在趙燁看來又必須冒。否則剩下的日子裏，他真的很難在取的什麼大的突破了。

尤其是人工智能，他真的不敢在地球上搞出一個真正的人工智能來。很有可能，他會創造出一個新的物種，然後人類爭奪地球的控制權。人類族群因為不同的理念和利益，都不惜爆發戰爭，更何況是一個新物種。

所以，他不能在地球上做這件事。

引力的研究同樣如此，在地球環境下，他這些年沒有取的絲毫的結果。儘管有系統的幫助，他依然在原地踏步。

連引力都沒研究明白，他的核聚變研究，同樣沒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外太空。這讓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了，哪怕要冒失去生命的風險，他也要去試一試。

這天，探月衛星已經從生產單位運送到了航天部門進行最後的檢測了，如果沒有問題，下個月就可以發射。

趙燁也在做最後的準備工作，這一天，他把宋運萍叫到了自己的實驗室里。

“小萍，你到了，過來坐。”趙燁見宋運萍在保安的帶領下，已經走進了自己的實驗室，就立馬招呼她道。

保安把宋運萍送進來后，自己就出去了。現在，整個實驗室里，只有趙燁和宋運萍兩個人。

“趙燁，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兒？”

“嗯？小萍，我記得，這是你第一次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怎麼不叫老師了？”

“我今天不想稱呼你老師了，可以嗎？”宋運萍少有的倔強起來，她大膽的盯着趙燁的眼睛，一眨不眨。

趙燁也看着她，良久，他才說道：“好吧，今天我允許你這麼喊我。不過僅此一次。”

宋運萍聽完，躲開了趙燁的目光，把頭低了下去。

“小萍，坦白說吧，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不過我不會接受你的。至於原因，我想你很快就會明白。”趙燁說完，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再做什麼決定一般。

想了一會兒，他才接著說：“小萍，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而那個對象不應該是我。我也不會接受你的感情，我不說什麼放不下秋楠的話，僅僅是我們兩個人的身份，我就不能接受。你能理解嗎？”

宋運萍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掉眼淚。

趙燁有點心疼，不過依然狠着心說道：“小萍，不要想那些事情了。今天晚上，你可以隨便的發泄你的情緒，我陪你，但是過了今天，你就要把這種感情忘掉，我要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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