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創傷后應激症
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桌上燭火搖曳,映在瘦削男人眼底,更顯膚色蒼白,唇色淺淡,可那一雙眼睛,幽幽暗暗,似能攝人心魄,讓你動不了,也不敢動。厚九泓額角起汗,心道完蛋,一步錯,步步錯,竟把自己埋進坑裏了!這病秧子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猜到,就連‘被坑’,都成為了他反殺的手段……摁了手印的債,既成事實,誰能忍住不要?今天要是從這個門走出去,這筆錢就作廢了,以後再也別想拿!“為什麼……是我?”“難道不是你上門找的我?”朝慕雲皙白手指捧着茶盞,慢條斯理啜了一口。控制錯覺定律,人們總會覺得自己經驗和能力,可以控制身邊發生的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買彩票,厚九泓根據自己的經驗能力,認為能控制住‘人質’,哪怕被‘人質’懟了坑了,他仍然倚仗武力上的絕對壓制,認為小意思,仍然可控,沒有足夠的警惕,當然會被一步步引入彀中。而面前有了可以用的人,他沒時間也沒精力找下一個,就湊合用了。“所以我猜對了么?”朝慕雲看厚九泓,“金子,你拿到了?”“沒有!”就是沒有才這麼窩火,還不甘心,想要尋回來,那是他的金子!朝慕雲挑眉:“沒有?你不是知道藏在哪?”厚九泓磨牙:“我去的時候,金子已經不在了!人也死了!”朝慕云:“是么?”厚九泓呲牙:“信不信由你!有本事就拿出證據,言我殺人,讓大理寺的人抓我!”“二當家好大的氣派。”“你都知道了,我還藏什麼拙!我黑風寨劫富濟貧,盜亦有道,跟那些亂七八糟的匪窩不一樣!”“哦……”“你那是什麼表情!我黑風寨可是要勵志併入鴟尾幫的,人家江北客幫大宗,光船就有六百多隻,你小看我就是小看鴟尾幫主知道么!”朝慕云:……鴟尾幫主?誰?二當家這是氣糊塗了,腦子都不要了,沒法壓制他,就找個更厲害的嚇唬他?鴟尾幫主是他偶像?他對這個不感興趣,親手提了茶壺,給厚九泓倒了盞茶,推過去——厚九泓哼了一聲,一口氣幹了。朝慕云:“可冷靜了?冷靜了,就仔細聽我接下來的話。”厚九泓又哼了一聲,細長眼梢狡黠,非常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服氣。“本次命案,有幾件事需你幫我確定,”朝慕雲指尖捻着銅錢,“其一,便是這‘念文’。”厚九泓:“黃氏的兒子,冷春嬌的弟弟,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朝慕云:“只是猜測,我現在需要的,是確定,以你之能,應該可以幫我找到答案?”厚九泓嗤了一聲:“打聽個人而已,有什麼難的?”打聽不到,還可以悄悄偷看大理寺的案卷文書……就是得小心點,別被人逮住,打折了腿。朝慕雲又道:“其二,薛談和奇永年的關係。”“他們有關係?”“二人石階初見,打招呼時提起奇永年亡妻,后薛談帶頭哄鬧,又言丟了東西,奇永年表情微妙——”“你覺得他們中間有事?”“嗯,可能與命案有關聯。”“別人私底下的關係,我哪能知道,人也不會同我說。”“他不會說,”朝慕雲慢條斯理,“你不會去撞?”厚九泓面無表情:“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挑事?”朝慕云:“他如今不是看你不順眼?正方便你同他起矛盾,套話。”厚九泓沉默。朝慕雲眼梢微眯:“若是幹不了,可直言。”厚九泓磨牙:“乾乾干!我能幹,行了吧!還有呢?”“還有死者死亡時間,”朝慕雲提點,“你需得想辦法看看仵作的屍檢格目。”厚九泓:“大理寺那位鞏大人不是說了,丑時?”“就因為他親口當眾說了,才不對勁。”一般偵破案件時,長官不會對嫌疑人或公眾透露太多案件細節,辦案經驗豐富者,更不會犯這樣的錯誤,鞏直如此,一定有目的。“冷春嬌致死傷角度也得留意,另外還有,本次案件出現了兩種毒,一是致使所有人拉肚子的飯菜,一是死者黃氏的死因,”朝慕雲提醒,“看屍檢格目時,注意看有沒有相關記錄。”厚九泓點點頭:“還有呢?”朝慕雲凝眉:“所有嫌疑人,都是今晨被官差請上山的,可昨晚他們都在,今晨雨大,為何所有人不約而同,全都早早下了山?”見病秧子懷疑的看着自己,厚九泓斜斜翻了個白眼:“我反正是才來沒多久,想找我的金子,奈何官差太多,怕別人發現,才往山下走……可能官府也已經發現了,之後我又上了山,才沒更大反應,別人嘛,可能各自有各自行程唄,一大早不知道有人死了,按照自己行程下山……等等!”“不對,要是知道人死了,何必再折騰這麼一通,累不累?是不是所有嫌疑人里,沒下山的才是兇手!”朝慕雲知他在說什麼:“你懷疑,之前奇永年提過的一個小姑娘?在寺廟裏做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