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送別客人

京城。

高聳的城牆足有三丈高，灰褐色的牆磚上有不少出現了煙熏火燎，刀槍砍伐的痕迹，僅僅是看到這些，就可以想像在這裏有過多少次戰爭，又有多少人在這城牆上喪命。

城門處，一群入城的百姓在最右側排隊入城，出城的則在左側，至於中間的位置空蕩蕩的，沒有人走。

或許是看到了陸誠的疑惑，展紅綾道：“兩側門是給普通百姓出行用的，這些人每天的進出量很大，守衛要核查每個人的路引確定身份，所以這裏的速度要慢一些，同樣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油水。”

“至於這中間則是給需要進出城的官府人員和有錢的商人通行用的。官府人員通行只收取標準價格，而富商通行費用要在十兩銀子之上。”

能夠來京城的商人，大多是身價不菲，而這一部分人出的錢，自然是被城門這邊的守衛給分了。

對於這一點，陸誠並不感覺奇怪。

“這城牆有些矮了吧！”陸誠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個高度，應該攔不住那些精通輕功的高手吧！”

展紅綾頷首，道：“不錯，武功到了我這種程度，便不是這城牆能夠擋住的。不過這樣的人，就算是城牆在高一倍，也不會有太大的用處。你要明白，這城牆主要是為了防備敵人大軍壓境，主要面對的是普通人，這個高度足夠了。城牆到了這種高度，每增加一分，便會多付出好幾倍的人力和物力。”

這樣一解釋，陸誠便明白了。

“來人姓名，籍貫！”

看到展紅綾要走中間的城門，那守衛立刻發話。

“六扇門，展紅綾！”

“這兩位是我的手下，這是我的路引！”

展紅綾把東西遞過去，那守衛檢查一番后，確認信息正確，便交還了信物。

“展大人請！”

一行人順利的進入京城，沒有陸誠想像中打臉的情節。

想想也對，能夠在京城這種天子腳下做事的人，除非刻意針對，不然是不會出現傻子的。

六扇門奉皇帝之命管轄江湖，這些守衛和他們沒有職權衝突，根本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就算是有人針對六扇門，也是會從大局，從朝廷或者皇帝那裏發起諫言，走正規路線。像這種收買城門守衛來鬧出下馬威的事情，肯定是腦子不好使。

京城守衛統領的位置，官七品和普通地區的知縣一個品級，可地位卻有千差萬別。要知道城門守衛官小，責任大，負責京城安危，只有皇帝信任的人才能坐到這個位置上。這種人屬於‘簡在帝心’，在這個位置上，一旦與朝廷官員或者其他人有勾結的嫌疑，便會引起皇帝震怒，從嚴從重處罰。

事實上坐到這個位置的人，也沒有人是傻子。

現在可是屬於皇權至上的年代，城門守衛統領屬於皇帝近臣，一旦外地有了武將的空缺，肯定是這些人先補過去，到時候升到五品是正常，便是從四品，四品也不是沒有可能。為了一時的利益而放棄自己的未來，這是腦子有多大的病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

“新鮮出爐的燒餅，有了芝麻香噴噴的燒餅哎！”

“包子，包子，皮薄餡多，咬一口滿嘴油的包子。”

“糖葫蘆，糖葫蘆。”

周圍小攤販賣的叫喊聲不停，不過這些人只是站在路的兩邊，沒有到中間來的意思。

“大哥，給我來三個糖葫蘆！”

陸誠停下腳步，

從懷裏掏出來幾個銅板。（這錢是從李園離開時，陸小鳳給他的。）

“謝謝大爺，這是您的糖葫蘆！”有了生意，這小販笑的那叫一個開心。

陸誠接過糖葫蘆，剛抬頭便看到展紅綾一臉嚴肅的表情。那樣子就像是再說，多大了還吃這種小孩子才會吃的東西。

“喏，一人一個。”

“咱們趕路這幾天，我看到你們兩個有些食慾不佳，這糖葫蘆吃了有助於開胃。”

展紅綾瞬間變臉，喜笑顏開道：“算你小子有良心，也不枉我把你從山疙瘩裏帶出來。以後你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姐姐幫你說和！”

說完，展紅綾從陸誠手裏拿走一個糖葫蘆，也不管旁邊的慕容仙，自顧自的向前走。

“小仙女，你的！”陸誠喊了慕容仙一聲，隨手把糖葫蘆遞了過去。

對於這個稱呼，慕容仙原本是不願的。可是架不住陸誠厚臉皮的不改，後來她也就習慣了。

“謝謝！”

道謝之後，慕容仙才接過糖葫蘆輕輕咬了一口。

真甜！

陸誠沒有想太多，在那裏邊吃糖葫蘆，邊觀察周圍的情況。

京城的繁華，超出了他的想像，京城的管理和衛生水平，也超出了他的預料。人群中時不時有一些身穿黑衣的捕快在人群巡視，據陸誠的觀察，這些人不但在觀察有沒有小偷，或者危害治安的行為，更是在觀察有沒有人隨地亂扔東西。

而在這街道兩側，每隔幾十米就會有一個垃圾桶，方便有人亂扔垃圾。

“紅綾姐，這些捕快怎麼不認識你啊？”一連經過好幾個捕快了，結果這些人對於展紅綾好像是視若無睹，好像根本不認識的樣子。

“當然不認識了。”

展紅綾對於陸誠的問題有些詫異，不過想到他是自己從鐵血谷帶出來的，不懂這裏面的事情，便開口解釋道。

“六扇門名義上統領天下捕快，可是六扇門真正能管轄的人手，也就京城六扇門本部，和各州直屬六扇門分部。像這種黑衣捕快屬於京城順天府府尹直接管轄，各州縣的捕快則分別由各州縣直接統轄。”

“當然，各地區的捕頭和捕快的考核與升遷還是由六扇門這邊進行的。”

權利制衡！

聽到展紅綾的介紹，陸誠想到這幾個字。

這天下有多少個州府，多少個縣，就算是每個縣配備一個捕頭加三個捕快，這全國上下的人手加起來有數萬人。

如果由六扇門捕神直接管轄這些人，那他比鎮守邊關的將軍還要危險。

要知道六扇門主管江湖治安，最普通的捕快也得練過幾年拳腳功夫，更上邊的捕頭以及各州府的總捕，武功肯定更厲害。

這樣的幾萬人在捕神領導下，如果只知道捕神，而不知道皇帝，那對皇權統治來說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考慮到這一點，皇帝便用了權利制衡這一招。

各府縣六扇門人員由本地知府和知縣管轄，防止這些人尾大不掉，不聽使喚。同時為了防止知縣和知府把控本地捕頭捕快，這捕快和捕頭的升遷和調任權利又在六扇門這裏。

“這六扇門還真是麻煩啊！”

陸誠小聲嘀咕一句，隨後跟上了展紅綾的步伐。

“麻煩也是應該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六扇門負責管轄江湖，維護天下安定。若是不麻煩，也用不到我們了。”

談話間，陸誠三人便到了京城六扇門總部。

只是這個總部的位置不在京城主道上，比陸誠想像中的要偏僻一些。

“展大人！”

見到展紅綾到來，那守門的捕快立刻殷切的走過來。

“把馬牽到馬棚，我要去找捕神大人述職！”

吩咐一句，展紅綾朝着陸誠和慕容仙一招手，直接進入這名滿天下的六扇門中。

“展大人！”

還沒有等陸誠仔細觀察六扇門的佈局，便聽到一個相對熟悉的女聲。

“瑤花，你怎麼來了？”展紅綾隨口問了一句，卻沒有停下腳步。

不光是她，陸誠看向周圍，發現都是在疾步行走，沒有人在路上停留。

“我當然是算到紅綾姐你該回來了，所以就來這裏等着了！”姬瑤花笑着回答。

展紅綾根本不信她的話，“這我可不信，若是你有這本事，也不該在六扇門，應該去欽天監了。”

“好吧！”被拆穿謊話，姬瑤花倒也不慌，“我這不是每天都出來等着，誰讓紅綾姐你是我的老大呢！若是沒有你撐腰，我在這六扇門也只是一個被人隨意欺負的小可憐！”

“瑤花你的實力我是清楚的，真發揮起來，不比我差多少，就不要妄自菲薄了。”

姬瑤花小聲抱怨，“紅綾姐，這你可就錯了。如果你不在，咱們這六扇門除了捕神大人好說話點，其他幾個神捕都是鼻子朝天的人物，我可說不上話去。”

“他們看不上你，你就不要搭理他們。難道離了他們，我們還辦不了案子嗎！”話音落下，展紅綾停下了腳步。

總捕廳！

“你們幾個在外邊等我，我去述職！”

目送展紅綾進去，姬瑤花朝着慕容仙靠近兩步。

“仙兒妹妹，紅綾姐讓你去山西，因為什麼事情啊？”

山西、李園、婚禮……

原本被慕容仙壓在心底的記憶，此時接連不斷的湧現出來。

她以為自己會把那場婚禮忘記，從此不再想起。可是現在，她發覺自己錯了，婚禮這樣的事情，對於一個女孩子，真的是太重要了。

哪怕這一場婚禮是假的，也讓她刻骨銘心，魂牽夢繞。

“仙兒，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看着神情恍惚，因為自己一個問題這精神不知道飛哪裏去的慕容仙，姬瑤花眼裏滿是好奇。

“瑤花美女，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啊！”陸誠笑眯眯，開口打斷了姬瑤花對慕容仙的糾纏。

“你想念我？”姬瑤花上下打量一下陸誠，撇撇嘴，“別鬧了，有你的小仙女在身邊，你要是能想起我一次，我姬瑤花今天就跟你回去。”

咳咳！

這話可不能答應啊。

慕容仙看了陸誠一眼，隨後淡然的站在那裏，就像是百花園中的牡丹，不爭不媚，靜靜的站在那裏，卻有絕色傲然世間。

……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好詩，好詩啊！”

李園後院，陸小鳳毫無形象的躺在草地上，身邊放着一壇酒。待他說完，右手一拍酒罈，隨後一道酒水從壇中飄起，滑過一道弧線穩穩的落在陸小鳳的嘴裏。

“陸兄，早知你這般快活，我便不着急從保定趕回來了！”

李尋歡看着怡然自得的陸小鳳，左手牽着林詩音的手，滿是玩味的看着他。

“尋歡，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聽到李尋歡的聲音，陸小鳳激動的跳起，隨後撲向李尋歡，給他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咳咳！”

輕咳兩聲，李尋歡毫不客氣的把陸小鳳推開。

“陸兄，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在這樣占我便宜，詩音會不高興的。”

“不會啊，若是陸大哥抱着表哥，我是不會生氣的。”旁邊的林詩音毫不客氣的拆台。

李尋歡看着身邊的林詩音，看着她開心的笑容，心裏滿是幸福。

“哎呀，你這樣說，我還不抱了呢！”

陸小鳳嫌棄的推開李尋歡，隨後慢慢清掃身上的雜草。

“尋歡，既然你回來了，那我也就該告辭了。這幾天在你家裏待着，差點把我憋死。我陸小鳳註定是遊走江湖的浪子，你這李園太過享福，我受不了。”

李尋歡道：“既然這樣，那你不要着急，待我處理一下山西的事情，也要去京城了。”

陸小鳳滿是好奇：“去京城做什麼？”

李尋歡道：“我和詩音在保定老家結婚，后叔伯勸我走官場路線，遠離江湖這等是非之地。我考慮良久，便同意了。江湖太過危險，如今我也不是孤家寡人，要給詩音還有我的孩子一個安定的日子了。”

“這樣啊，那我就恭喜你了！”

人各有志，李尋歡既然不想涉足江湖，陸小鳳當然不會勉強。

如今李尋歡除了武功高強之外，並沒有太過於涉及江湖情仇，想要去官場躲避江湖恩怨，並不會有多大影響。

“不過尋歡你這是要牧守一方，還是……”

李尋歡道：“我的功名還在，經由叔父推薦，要去翰林院編撰典籍，官職和權利都不大，屬於一個清水衙門！”

翰林院！

陸小鳳又不是普通的江湖人，他對於官場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翰林院確實官職不大，權利也不大，是清水衙門。可這並不代表翰林院就不好，恰恰相反，翰林院在朝堂號稱內閣之基。

更有傳言道：不入翰林，不入內閣。

對於李尋歡這樣不喜歡勾心鬥角的人來說，翰林院這樣的清貴衙門，非常適合他。只要他願意，甚至可以在翰林院待一輩子。

“那就恭喜了，以後只能去京城找你喝酒了！”

李尋歡笑道：“你這區區白丁之身，小心連我李園的大門都進不去。”

“那我就跳牆唄，反正我的輕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