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第97章 第 97 章

系統發佈紅包的方式是在聊天頻道的界面上降下紅包雨。

由於這一連串發送紅包的系統信息又急又密,界面上的紅包圖標也是層層疊疊,自上而下地如流水般傾瀉下來。

玩家們雖然被其快速下落的軌跡晃花了眼,但還是下意識地伸出手,以水果忍者的方式劃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紅包。

[344號:我搶到了!我搶到了!]

[259號:我這是……搶到了一包小熊餅乾?]

[215號:哈哈哈哈你是這什麼運氣啊!]

[444號:就連我這樣的倒霉蛋都搶到了一個蔬菜包xd]

[411號:我敲!我搶到了一把伯/萊/塔!]

[602號:運氣這麼好?羨慕了quq……]

[411號:好個鬼啊!我現在正在凶殺案嫌疑人三選一的現場,搶到東西后就下意識地掏出來看了一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反正臉摩擦地面的時候挺疼的。]

[444號:所以說霉運不會消失,只會轉移對嗎?別怕,我和212號都在拘置所里等着你哦![比心jpg]]

手速快、反應也快的眾位玩家紛紛在世界頻道上分享自己搶到的東西,並感謝來自315號玩家的驚喜饋贈。

也有人實在好奇315號搞這麼一出的緣由。

[154號:你這是在幹什麼?315號]

[315號:清庫存呢。]

莫名發放大量紅包的人在簡單回答了這麼一句之後,便不再吭聲,像是因為太過忙碌而抽不出空一樣。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玩家除了回應154號一聲以外,就沒有再去看過熱鬧喧嚷的聊天界面。

他並不在意自己在世界頻道上引發的軒然大波,只一心盯着從積分池中不斷冒出來的各種道具和資源,眼疾手快地對它們進行價值判斷和歸類整理。

該收進包裹的便收進包裹,該轉手發放出去的就轉手發放出去。

系統包裹也需要不斷地進行空間利用和重整,以塞進更多東西,防止溢出。

這當然是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幹的活,向來容易犯困的六月一日此刻卻爆發出了非同尋常的精力。

他一邊在自己的意識腦海中工作,一邊活動了幾下手腳,毫不猶豫地就開始順着摩天輪的支承塔架往上爬。

六月一日所在的這一面被諸多草叢灌木圍住,下方能站人的地方不多,因此警方和遠處圍觀的民眾們基本都集中在摩天輪的正面,即正常遊玩時,遊客們登上摩天輪的那一側。

而且為免市民被炸彈波及,警方所拉出的警戒線隔開了一段不短的距離。

再加上隨時有可能爆炸的險情牽動着在場所有人的心緒,位於最高點的72號座艙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公眾視線的聚焦點。

一時間也就沒有人注意到,在這座大型摩天輪鐵灰色的鋼筋結構背後,有一個不起眼的身影,正在巨大的軸承輪輻與連桿之間靈活地攀爬跳躍。

他向上前進的方向,正是72號座艙所在的位置。

不被人注意到才是最好的。

這正合了六月一日的意,也不枉他特地換上與摩天輪軸承顏色相近的服裝,還在外面套了一層用以削弱存在感的[小黑套裝]。

寄來犯罪函的炸彈犯想必不會錯過由自己親手製造出的這一場精彩演出。

對方此刻必然像是陰溝中的蛆蟲一樣,暗中藏身於一個能看到72號座艙的地方,等待爆炸聲響起的那一刻。

在這種時候,炸彈犯的眼中恐怕只能看見那唯一一個座艙。

他會自以為自己是黑暗中忍辱負重的捕食者,眼看着滿意的獵物一點點步入他精心編織的陷阱。計謀即將得逞之時,將是他最興奮的時候,一種隱秘而變態的期待感和戰慄感將會席捲他的全身。

作為最關鍵的一處,這個座艙會在他一個人的世界裏無限放大,直至再容不下其他的東西。

對於這種心理,六月一日再清楚不過。

所以他也知道,當炸彈犯處於這一狀態時,往往不會太在意其他地方的動靜。

這份潛藏在大腦中樞之下的忽視便是可乘之機。

此刻摩天輪的72號座艙之中,松田陣平將炸彈拆到能拆的最後一步便停了手。

他無視了座艙旁貼着的「禁止吸煙」的標識,從口袋中的煙盒裏抖出一根煙點燃,叼在了嘴中,隨後瞥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背靠在了座椅上。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但或許是已經接受了自己的結局,在無事可做的當下,他的思緒竟漫無邊際地發散起來。

松田陣平首先是想到了自己的幼馴染。

眼下這情況,恐怕自己也沒法親自去抓到犯人,為對方報仇了。只能讓hagi這傢伙自己努把力,創造醫學奇迹,從病床上跳起來把炸彈犯摁在地上摩擦。

隨後便是與他約了一同出去喝酒的班長,最近太忙都還沒來得及赴約,也沒法遵守承諾,去參加對方和女朋友的婚禮。

除此之外便是那兩個畢業即失蹤、再度見面時已成犯罪分子的同期。

沒能拿手銬把他們拷回來真是遺憾。

雖然說自己這幾年因為工作和hagi的事,很少去管自家的老頭子,但如果自己不在了,老頭又喝得爛醉怎麼辦?在家裏還好,在外面誰去把他撿回來?

啊……真是頭疼。

還有萩原一家、自己爆處組和搜查一課的同事們……

以及遲川一日那個不夠坦誠的彆扭小孩。

在毫無心理負擔地給遲川一日打上小屁孩的標籤時,松田陣平完全忽視了對方只比自己小7歲、已經是一名大學生的事實。

他只是覺得遲川宅里太過冷清了,很多沒有被使用過的地方都積着灰。

屋子的主人也不太像是會照顧自己的樣子。

每次他去遲川家拜訪時,對方都是一副安靜乖巧的模樣。不是說這樣不好,只是多多少少缺了幾分少年人該有的色彩和活力。

而且除了自己和鄰居一家,松田陣平就沒有見過其他拜訪者,因此他對遲川一日的社會交際關係也抱有很大的疑慮。

多餘的他管不了。

只希望之後六月一日能夠遵循和他的約定,好好地去看看對方,見一面、聊一聊,這樣也不至於讓對方太過孤單。

如果六月顧問依舊無動於衷,甚至趁他死了,乾脆鴿了聚會的話……

那他也沒辦法。

總不能詐屍從地下爬起來,揍對方一頓再躺回去吧。

他至多只能感嘆一聲自己做人太過失敗、太沒面子了。

連生命最後關頭的話,也被人輕飄飄地拋之腦後。

在簡單回顧了一程之後,松田陣平發現,這短短二十幾年間,與他結下羈絆的人並不多,數來數去就是那麼幾個。

但就是這寥寥的數段羈絆,卻都是如此豐厚和絢爛,濃墨重彩般地填滿了他整個人生。

因此他從未覺得不滿足。

「呼——」

想到這裏的他緩緩吐出一口白色的煙霧,用唇齒將尚未燃盡的香煙碾磨了幾下,隨後湊到了安裝在炸彈上的電子屏前,拿出手機,打開了短訊的發送界面,準備隨時敲下關鍵的信息。

還有四十秒。

就在這時,松田陣平卻突然聽到自座艙之外傳來的一陣敲窗聲。

若不是他知道自己還沒緊張到那地步,他都要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半空之中,外面沒有任何高台承載物,卻能聽見敲打聲。

這還真是驚悚片標配。

但很快,松田陣平就沒心思去糾結什麼驚不驚悚片的問題了。

因為他順着敲打聲看過去后,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一張他剛剛有想起、可卻怎麼也不應該出現在此地的臉。

「你怎麼在這兒?!」松田陣平的話語中全然沒有了方才的淡然,而是一改常態的焦急,甚至低吼出聲,「趕緊給我下去!」

他連對方是怎麼上來的都懶得問了。

這不是現在需要關心的重點。

座艙內的炸彈還有三十多秒就要爆炸,此刻和他一起待在無處可逃的高空之中,無異於死路一條。

炸彈一響,艙門之內和艙門之外並沒有什麼很大的區別。

懸在72號座艙之外的六月一日卻沒有理會他的警告,而是透過玻璃,朝他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還有三十秒。

松田陣平見到六月顧問單手抓着座艙頂部的橫杆,半個身子懸在空中,另一隻手則是舉起了一把正高速「滋滋」轉動的電鋸(德州電鋸殺人狂ver),直接衝著他所在的方向揮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避過一個角度,才沒讓飛出的鐵片和火花濺到自己身上。

奇妙的是,電鋸雖然轉得很快、鋸齒也很鋒利,但在切割時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六月顧問的動作很大,技巧卻很好。

被切開的座艙一面不僅沒有直接掉下去,反而仍然挺/立在原處。

松田陣平默默看了看自己右手邊隨時能打開的座艙大門,又看了看左手邊被顧問用電鋸整個切割開來的座艙艙壁。

……說實話,他不是很理解。

難道顧問是怕自己不願意打開艙門放他進來,所以決定自己動手,開闢新道路嗎?

雖然自己確實不願意打開艙門放對方進來吧……

但真的會有人因為這一點而選擇背着一個大電鋸徒手爬上幾十米高的摩天輪嗎?!

不待松田陣平多想,被整齊切割開來的艙壁輕輕搖動了幾下,像是有外力正在調整它的狀態。

很快,被切割的分界線處出現了一條縫隙,而被移動的鐵皮卻以一種違反重力、不是很「科學」但很「柯學」的方式,穩穩卡在了座艙一側。

六月一日的腦袋隨之從縫隙外探了進來。

他先是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示意松田陣平動靜不要太大,彷彿是篤定自己如此誇張的行事不會被炸彈犯注意到。

緊接着他開口了——

「我是來帶你下去的。」

六月顧問完全無視了自己腦袋旁邊不到半分鐘就要爆炸的炸彈,面上綻開的笑容十分燦爛。

還有二十秒。

「我要在這裏等最後三秒的提示。」松田陣平望着眼前絲毫沒有緊迫感的六月顧問,話語間變得極其嚴厲,幾乎命令式地對對方說道,「你立刻順着連桿后的輪輻直接滑下去。」

六月一日卻似乎沒有感受到自警官身上散發出的具有壓迫性的氣場。

他只是眨了眨眼,用無比平淡的語氣陳述着事實。

「你會被炸死的。」

沒有等松田陣平回話,他又神情放鬆地笑了起來:「但是有我在,你不會死的。」

「我們都不會死的。」

這擺明了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從六月一日的口中說出來,卻顯得如此篤定。

篤定到讓松田陣平都不由得想要相信他。

「你能有什麼辦法?」

見到對方堅持不肯先下去,饒是松田陣平也沒了脾氣。

一起死就一起死吧,他總不能直接伸手把人從半空中推下去。

「沒關係沒關係。」六月一日得意地微抬起了下巴,「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等最後三秒鐘的提示也好,發短訊給佐藤警官也好,按照你原本的打算來就行。」

「其他的就交給我吧。」

「三秒鐘你又能做什麼?」松田陣平嗤笑了一聲,「你這是特地上來給我臨終關懷,順便給我陪葬嗎?」

「我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有魅力了。」

還有十秒。

六月一日在聽了松田陣平的話后,卻只是神神秘秘地一笑。

他歪着腦袋問道:「松田,你玩過蹦極嗎?」

松田陣平:??

還不待座艙中的警官發出疑問,炸彈上的電子屏猛然亮起,有一串紅色的文字自界面閃過。

那便是炸彈犯留下的提示。

最後三秒。

松田陣平不再和六月一日說話,而是面色認真地將屏幕上的信息準確輸入手機的短訊發送框中。

他的手指十分靈活,打字也很快,敲擊按鍵時彷彿舞出殘影,在這種時候發揮出了十足的優勢。

就在他專註地敲擊手機時,突然感覺到自己身下一空,仿若是懸浮起來了一般。

轉瞬間,整個座艙內被耀眼的爆炸光芒映亮。

刺眼的光線依舊停留在他眼底的同時,他意識到,自己被帶至了艙外的半空中。

隨即便是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像跳樓一樣從高處極速往下墜。

其實這時候的松田陣平十分想吐槽:

——這不就是把炸死換了一種死法,變成摔死嗎?

這種高度,就算是多了一個人也沒法充當肉墊啊!

只不過是從單層的肉餅變成了雙層芝士夾心牛肉堡而已!

別問夾心是什麼,問就是72號座艙側面的那塊鐵皮。

但他卻沒有把話說出口。

不單單是因為自由落體的過程中風聲太過呼嘯,足以阻斷人說話的聲音,更是因為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下墜的過程中,他依舊緊緊地握着手機,直到確認短訊成功發出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炸彈的倒計時歸零。

漫天的火光、遮天的塵煙和極強的衝擊波吞噬了整個72號座艙,自上空有一些殘存的零部件散落而下。

地面之上的人們或驚呼、或惋惜、或恐懼,也有試圖挽回些什麼的撕心裂肺的喊叫。

遠處能看到這一幕的地方,始作俑者正緩緩放下望遠鏡,露出一個得逞后病態的笑容。

而松田陣平正隨着塵煙下墜,等待着降落到地面的那一刻。

但這一刻遲遲未曾到來。

在墜落到極低的位置時,突然有一股極大的向上拉力阻攔住了他們下墜的趨勢,再度將兩人彈起了些許高度。

最緊要的工作完成後、終於有空閑和餘裕來思考其他事情的松田陣平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關於六月一日先前所說的「蹦極」,究竟是什麼意思。

也正是這時,他才發現六月一日的腰間繫上了一根類似於強力伸縮弔帶的東西。

以現下的情況來看,這根弔帶大概是充當了「蹦極」時橡皮牽引繩的作用。

在火光與熱量、還有衝擊餘波之中,這根弔帶居然沒有斷掉,猛地一下承載了兩名成年男子的重量,也依舊安然無恙。

質量似乎好極了。

松田陣平不是玩家,自然看不到弔帶上面的備註。

但六月一日卻看得很清楚。

這個名為[某柯學的強力伸縮弔帶]的道具和先前抽到的道具[滑翔翼]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具體體現在它們的備註當中都被抹去了一部分內容,替換為了黑色方格的馬賽克。

[備註:想要拉開汽車嗎?想要打掉直升飛機嗎?某■■■■■同款的強力伸縮弔帶,還是經過系統調整過的加強版本哦!質量上乘、彈性十足、收縮無限,吊起區區一座摩天輪不再是夢!]

玩家不是很在意這根伸縮弔帶究竟能不能吊起一座摩天輪。

他只要確認這根伸縮弔帶能讓他在摩天輪上玩一趟蹦極,就足夠了。

而松田陣平在注意到了這根伸縮弔帶的同時,也總算注意到了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那便是他和六月一日此刻的姿勢。

可能是為了讓他能夠安心地發送短訊,所以向來在警視廳眾人眼中十分脆皮且柔弱的六月顧問……是直接用雙手端着他走的。

也不知道對方將手上那把「德州電鋸殺人狂」版的巨大電鋸扔哪兒去了……

總之六月顧問就這樣用雙手端着他,跳了摩天輪。

換個洋氣且含蓄一點的說法,那叫做「公主抱」。

沒經歷過這架勢的松田陣平:……

他一時有些愣怔。

而在這時,他恰好對上了六月顧問有些蒼白的臉。

也對,雖然說像是在蹦極,但肯定不能完全等同。

弔帶又是拴在對方身上的,承受了如此大重量的來回拉扯,自然不會好受。

況且,他們現在還晃蕩在半空中,隨着慣性往摩天輪的軸承處撞了好幾下。

那可都是實打實的鋼鐵結構。

不知為什麼,松田陣平突然想起了二人剛開始下墜時,浮現在自己腦海中的那段吐槽,以及其中的奇妙比喻。

可能是直覺他們已經度過這次危機、能夠成功存活下來了,所以即便是在尚未完全脫險的當下,松田陣平也不禁將一句略帶着輕鬆意味的話脫口而出。

不帶腦子的那種。

「下去之後,我請你吃雙層芝士夾心牛肉堡怎麼樣?」

松田陣平:……

六月一日:……?

話出口之後,連松田自己都沉默了。

六月一日難得沒能跟上對方話題跳躍的節奏,於是也只能沉默地看向對方。

兩人一時間面面相覷,進入了某種詭異的平衡狀態。

隨着這句莫名其妙的「雙層芝士夾心牛肉堡」出口,松田陣平npc介紹面板上的資料終於全部解鎖。

[姓名:松田陣平]

[年齡:26歲]

[身份: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第二強行犯搜查殺人犯搜查第3系巡查部長]

面板上的這幾項基礎資料始終忠實地反映着時間的流逝,以及職位的調動信息。

雖然比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內容變化了很多,但因為這些資料是實時更新的,所以六月一日一直看在眼裏。

他匆匆掠過這早已知曉的幾行,只去看最後一項[具體資料]。

這一年,隨着攻略進度不斷推進,很多npc的資料都在逐步解鎖,向他反饋一條又一條的情報線索。

松田陣平本人的資料也不例外。

玩家已經逐漸知曉了他的喜好、過往經歷和人際關係等等,而如今最後一部分信息也終於向他解鎖。

[具體資料:……原為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拆彈專家……四年前,同組好友萩原研二在拆除第二現場爆/炸/物時……犯人重新引爆本已停止的炸彈……殉職……申請職位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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