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 137 章
315號系統在沉默了半晌之後,憋出了這樣一句話。
遲川一日不確定地發問道:“所以……原本的boss我不用管了是嗎?”
315號系統沒有再答話,而是用放大加粗還標紅的字體把這句話在玩家面板上連刷了一遍又一遍。
“好好好……我知道了!”遲川一日用雙手比出了一個大大的“x”,“你就不能再智能化一些,有話直說嗎?”
得到了系統肯定的判定后,玩家的心裏總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組織這邊其實問題不大了。
拿到身份之後,只要實時監測時間線上的動向,在合適的時機為正常時間線上的“自己”遞出相應的信息就好。
他相信不需要自己事無巨細地操作,因為世界自有它既定的運行法則。
自己要做的也不是改變世界,而是順應着時間去填補漏洞。
玩家將自身的定位擺得很清楚。
那剩下的,就是那位hagi君的問題了。
雖然那時在醫院中,松田陣平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但玩家當然清楚對方的想法。
有些事情,松田陣平不必開口,遲川一日也會去做的。
“那麼接下來,是去警視廳門口蹲點呢?還是直接去找那個炸彈犯紀田嘉之呢?”
遲川一日思索了一陣,最終還是決定先治一治自己“高度近視”的毛病。
聽覺、視覺受限的話,無論做什麼都不方便。
接收不良、延遲卡頓這種問題,多鍛煉鍛煉,把經驗值刷上去,說不定就能適應現在的畫風了。
適應了環境之後,再去進行任務,無疑是事半功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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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東京街頭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年輕人。
對方臉上纏滿了繃帶,露出部分還有些青腫,看不太清容貌。
他一個人站在街頭隨機抓人,而且都是同一套流程:
先用雙手控制住路人的肩膀,然後伸長脖子,將臉湊到路人面前一個十分近的距離,開始左看看右看看,還上下前後地不停打量。
因為距離實在太近,讓不少人下意識地將身體往後仰。
年輕人的動作十分迅速,加上他的力氣也很大,路人很難躲過他的“抓捕”,被抓住了之後也往往掙脫不得。
在路人掙扎求救之時,這人又常常主動鬆手離開了。
雖然這種行為極其失禮,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莫名其妙,但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因而路人們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沒有報警。
玩家就這樣忙活了一下午,進行了不少辨別“火柴棍”的練習小遊戲,自我感覺視力和聽力都已經快恢復到老年人水平,不再是兩眼一抹黑,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餓了。
於是,遲川一日走進了街邊的一家拉麵店。
在他吃到一半時,拉麵店內發生了一樁命案。
遲川一日原本不打算理會,只想等警察來解決問題,但當他瞥見嫌疑人中有一根配色眼熟的火柴棍時,還是改了主意,直接端着拉麵碗起身,用筷子指出了真兇。
而在他出門離開后,那根配色熟悉的火柴棍也追了上來。
“我十分感謝您!之後若是您有什麼需要的話,盡可以使喚我,我一定會幫助您的。”
“火柴棍”給他鞠了個躬。
對方的語氣中並沒有什麼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沒有面對恩人的激動,聽上去鎮定平常且毫無波瀾,但就是帶着某些不容置疑的堅定,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服他的話。
在二人簡單交流之後,遲川一日才知道這人向來倒霉。
讀書時,就讀的學校總是出事,被迫轉了好幾次學。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了,女朋友一聲不吭地消失,家裏人生病的生病、出意外的出意外,很快就欠下了一大筆債務,但最後還是只剩下他一個人。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可以償還債務的工作,結果剛入職就遭到了職場霸凌,總是被前輩們欺壓,但礙於債務,他又不能直接辭職跑路。
結果今天,他的前輩們為了擺脫嫌疑,竟然想聯手把他污衊為殺人犯。
要不是玩家挺身而出,說不定他就要被陷害得鋃鐺入獄。
在聽了對方的陳述之後,遲川一日一時沒有開口。
他只是眯起眼睛打量了對方一番,緩緩說道,“其實……就算今天我不指出真兇、你真的被冤枉了,你也不打算辯解,對吧?”
“是的。”自己內心的想法被說中,“火柴棍”依舊面色不變,反而更加坦誠地說道,“如果警察後續發現了我是無辜的,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去坐實這個罪名。”
他有意無意地亮出了自己懷中那把鋥亮的水果刀。
“外面的世界沒有什麼好期待的,還不如直接進監獄去,也落得一個清凈。”對方說這話時,甚至帶着些笑意。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您在看見我之後就改變了主意,但我還是要感謝您。”
顯然,他注意到了方才在拉麵店中遲川一日神情的變化。
“所以現在,我也要改變主意了。”
他沒有把所謂“主意”的具體內容說出來,而是從口袋中取出了一張名片,雙手遞給遲川一日。
玩家伸手接過後,將名片幾乎貼在了自己的眼皮上,眯起眼睛去查看上面的文字。
“矢川……矢川仁幸?”
原本還不算特別確定的玩家這下歪過了腦袋,盯住了眼前身形不再是單純火柴棍的人。
“是的,是我。”
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後,玩家神色不明地頓了頓,隨即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
“我們來交換一下聯繫方式吧!”
雖然矢川仁幸不算是自己的友人,但好歹也算是他在這條時間線上遇見的第一個熟人,還是很有紀念意義的。
在外面轉了大半天,眼見着天黑了下來,遲川一日終於決定回到自己的臨時住所。
“這是……什麼?”
開門時,習慣性四處觀察的遲川一日注意到,自家大門旁被雜物遮擋住的死角處有些異常。
那裏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方形小盒子。
仔細看的話,還有一點閃爍着的紅光。
這明顯不是樓道裏面原本就有的東西,也不是自己的,也就是說,這是鄰居先生的咯?
東西怎麼能亂扔呢?
遲川一日認為自己應當是一個講文明、有道德的熱心好鄰居。
他撿起了這個黑漆漆的小方盒,開始敲起隔壁鄰居的門,可門裏半天都沒有回應。
看來是不在家。
眼下這種情況自然難不住玩家。
遲川一日從口袋中掏出了兩根鐵絲,直接在隔壁鄰居家的門鎖上鼓搗起來。
他三兩下把門鎖撬開,將黑色小方盒放回對方家裏,隨後又貼心地把門給重新合上了。
“直接送貨上門,不用謝。”
當晚,遲川一日先是聽見隔壁有人進屋的聲音,緊接着是一聲爆炸的響動。
“怎麼了怎麼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玩家又跑去敲隔壁的門。
大門被推開一條縫,灰頭土臉的紀田嘉之從門內探出了腦袋。
在看見來人的那一瞬間,他的表情就彷彿是要吃了對方一般。
“沒什麼……”他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只是我在做飯時,不小心把高壓鍋給炸了而已。”
原本埋在對方家門前的炸彈,此時卻出現在了自己家裏。
會出現這種情況,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這位“殺人犯”鄰居做的好事。
更可恨的是,對方這時候還裝作一個沒事人的樣子,跑上門來問東問西,說不定就是想來看笑話。
但現在雙方還沒有撕破臉,所以還是維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這樣啊……”遲川一日歪了歪腦袋,視線越過紀田嘉之的肩膀,望向屋內正對着大門的那面牆壁,“可是你們家的牆被炸出了一個洞哦。”
年輕人彷彿沒有察覺到自己鄰居渾身上下都寫滿的敵意,依舊面帶微笑、語氣輕快地回應道。
那個黑色小盒子裏裝的是什麼東西,他可太熟悉了,閉着眼睛都能摸出來。
別想欺負他現在的眼神不好!
“我知道!”紀田嘉之的音量提高了一些,有些咬牙切齒地回道,“我家的高壓鍋比較優秀。”
“原來如此……”遲川一日一副受教了的樣子,笑着指了指頭頂上方,“那之後做飯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炸到自己的腦袋。”
——畢竟你頭頂上的npc面板,要等着我親手來剪。
是的,經過一下午的眼力鍛煉,玩家總算認出了自己的這位鄰居。
可惜為了維護正常時間線的穩定,他不能提前幹掉對方。
他現在只是一名修理工,而不是破壞狂。
被言語挑釁了的紀田嘉之一關上門就變了臉色,沖自己的同夥抱怨道:“那傢伙果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沒那麼好對付。”
“別管他了。”同夥清點着手中的炸彈,“這棟樓里的炸彈馬上就安裝完成了。”
“這傢伙遲早要和炸彈一起化為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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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日內,遲川一日便已經基本習慣了眼下的這個像素風世界。
作為融入與適應的訊號,他的聽力和視力都在緩緩恢復到正常水準。
同時他也逐漸上手了組織的各項事務,還試探性地發出了一些指令,似乎並沒有被其他的組織成員發現什麼端倪。
在知道自己隔壁就是紀田嘉之後,為了及時掌握對方的動向,他這段時間很少出門,經常坐在屋子裏監聽鄰居的動向。
不過他還是抽空跑了一趟警視廳,想辦法在萩原研二的腦袋上打了個標記,方便隨時觀測這人的位置。
——這種時候自然要輪到玩家那塊綠瑩瑩的身份標識名牌出場了。
自從154號送了一個“號”字給他后,他自己那個由“丂”拼接而成的小型“號”字就余了出來。
這一回正好把這個小型“號”字掛在萩原研二的後腦勺上,當成定位器使用。
時間很快就來到這一年的十一月七日。
一大早,遲川一日通過確認了今天的萩原研二也在照常上班的路上后,便開始改造自己的房間。
將窗帘拉上,房內的東西都挪開,空出一塊地,遮光隔簾也架起來,圍成鐵桶狀,不留下任何可能讓其他人發現他所處位置的線索。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周圍環境怎麼陰暗怎麼來。
最後再把一個看上去十分貴、逼格又極高的定製沙發椅搬到正中央。
哼哧哼哧改造完后,他還不忘拿出他先前抽到的一個名為的道具,將自己和沙發椅都罩在其中,起到隔音的作用。
這樣外界的聲音就無法傳進來,哪怕有人在不到半米之隔的地方外放音樂、或是打電子遊戲也一樣,成功製造出了一個絕對靜音的環境。
最後,遲川一日簡單易了個容,戴上變聲器,裏面穿着舒適的企鵝睡衣,外面則是裹上能夠掩蓋身形特徵的大衣,一屁股坐在了正中央的沙發椅上。
他一邊拿着一個鷹鉤鼻面具往自己臉上扣,一邊手動把視頻解像度調到了360p,隨後打開了攝像頭。
——之所以要這麼大費周章,是因為他今天要和自己組織里的下屬們開個遠程會議。
神秘的氣氛自然要先營造到位了。
速戰速決吧!
遲川一日搓了搓手。
隨便敷衍幾句,應付完自家酒廠里的這些酒後,他還想出門去吃壽喜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