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花四略帶炫耀和做作的聲音,落在別人耳朵里很是不中聽。江梵音的腳步頓了一下,心裏突然就鬆快了。這個人仍舊把宋伯雪當作男子,還故作出種種姿態,明顯是想誘人多想。她淺淺勾了勾唇,看的朱竹瞪大了眼。“江姑娘,你沒事吧?你別聽她胡說,狗官-小宋不是那樣的人,昨天晚上我趴窗外邊聽了半宿,什麼都沒發生。”這不是氣瘋了吧,不是怒極反笑吧?江梵音眼神微妙:“公主昨夜在窗外聽了半宿?”朱竹面色訕訕:“這不是擔心小宋頂不住嘛,萬一胡來,我也能攔一攔啊。”絕不是去看熱鬧的,她是為了朋友。江梵音笑着點頭:“有勞公主費心了。”還真是個可愛的人,簡單,純粹,很讓人放心做朋友。不得不說,宋伯雪的眼光一直很好,無論是高之瀾還是朱竹,都是很適合做朋友的人,不說身份如何,只看為人,相處起來讓人覺得踏實。“不勞煩,不勞煩。”朱竹揮揮手,江姑娘笑起來怪好看的,關鍵是那眼裏的欣賞挺讓人不好意思的。她果然做得沒錯,下次還干。江梵音回頭看了眼宋伯雪的房間,花四已經關上了門。她眼神閃了閃,朝着朱竹笑道:“想不想出去看雪人?”那個人回來知道她們出去賞雪,一定會去尋人吧。江梵音猜得沒錯,宋伯雪回到院子裏見沒有人,一問是出去賞雪了,轉頭就出了軍營。漫天積雪中,江梵音和朱竹正在閑聊,見宋伯雪來了,她倏地變了臉色:“宋千戶怎會來此?”滿臉怒氣,劍拔弩張。宋伯雪一愣,有些無措道:“我聽說你們來了,就跟過來看看。”這是怎麼了?江梵音冷冷盯着她,語氣咄咄逼人:“宋千戶還真是有精力,晚上伺候過那位表小姐,白天又來招惹我們,小女子還真是榮幸。”宋伯雪聞言有些不安,正欲解釋,就看到江梵音幾不可察地眨了一下眼睛。她冷笑一聲,也變了臉色:“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區區女流之輩,還想上房揭瓦,我看你是手伸太長了,還沒名分就敢對本千戶指手畫腳,以後還了得。”“宋伯雪你過分了啊,你怎麼能這麼說江姑娘呢?看不起誰呢?”本來打算觀戰的朱竹聽不下去了,你們小兩口吵就吵,怎麼還無差別攻擊呢?女流之輩怎麼了,誰不是娘生的,還瞧不起女子,等你哪天能從石頭縫裏蹦出來再胡咧咧吧。宋伯雪沉眉不語,定定望着江梵音,不知道在想什麼。寒風掠過,吹起鬢間的髮絲。江梵音一動不動地站着,眼眶逐漸泛起了紅:“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的手伸太長了?宋千戶若是厭了、倦了,就明說,何必演這種戲碼?”“我厭了?對,我就是厭了,我就是倦了,當我沒脾氣呢,誰愛陪你演這深情的戲碼?我早就演夠了。”“你一定要說這種傷人的話嗎?”江梵音紅着眼,滾落兩行清淚,一臉受傷。宋伯雪一怔,又狠着心道:“我怎麼了?不是你無理取鬧嗎?現在反倒是我的錯了,你到底想怎樣。”兩個人對視着,一個冷漠不耐煩,一個垂淚又凄苦。江梵音忽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我不想怎樣,惡語傷人六月寒,宋千戶可曾在意過別人的感受。”話音一落,她似受不了滿腹委屈,轉身朝遠處跑去。朱竹一看,下意識地想追上去,跟在身邊的護衛和士兵也抬起了腳步。“都給我站住,誰都不許跟上來。”宋伯雪怒吼一聲,掃了眾人一眼,沉着臉朝江梵音的方向大步走去。“喂,好好說話啊你,你個榆木疙瘩嘴硬什麼呢,嘴軟點哄哄江姑娘啊。”朱竹踮着腳囑咐,宋伯雪步履匆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待走遠了,越過一個小山坡,就見江梵音冷着臉站在樹旁。宋伯雪忙快步走過去,把人緊緊抱在懷裏:“江姐姐,到底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就演起戲來了,幸好她反應快,配合默契。江梵音靠在她懷裏,聲音里還帶着一絲委屈:“哄我。”明知這個人說出的話不是出於真心,可她還是不可避免地難過了,聽着那些傷人的話,忍不住心生凄惶。宋伯雪聽了,摟緊懷裏的人,低頭親着江梵音的額頭、鬢角。“好好好,我錯了,對不起,我混蛋,我口無遮攔,我口是心非,我胡說八道,江姐姐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以後不敢了。”溫言軟語一聲聲哄着,帶着滿滿的心疼與寵溺。江梵音面色紅了紅,心裏不由反思自己怎麼矯情起來了。她攏了攏耳邊的頭髮,柔聲道:“好了,原諒你了。”“那你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隔牆有耳,我懷疑有人在暗處盯着我們,你知道那位表小姐跟我說了什麼嗎?”江梵音四下望了望,除了她們兩個再無他人,心下稍安。宋伯雪得了答案,不是什麼大事就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