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葉酸
高大夫對自個兒徒弟幾乎是有求必應,誠然高家族長老覺着上了些鬼當,只這會兒張家勢大,他老人家確實啞巴吃黃連,只得睜隻眼閉隻眼,但讓高大夫去教些鄉野女娘。
族長鬍子都豎起來,跳起來道:“不成!”
高大夫年紀漸大,又有魚姐兒這麼個人精子,日日在身旁端茶倒水地嘰咕,早學得一身話術,當即道:“這有什麼不成的,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口子都開了,一跟二跟千千萬也沒什麼區別,再說我也不打算教止血針,一些哄孩子的玩意兒罷了。”
族長鬍子都花白了,氣得雙手顫抖,罵:“小王八羔子,我早就知道你肚皮泛了青,不想竟這般青,祖宗的東西說給出去就給出去了,那小女娘能給你什麼?難不成給你下了盅?”說到這,族長真有點狐疑起來,從收徒到傳授醫術再到對外傳授醫術,這可不是得了失心瘋么?
高大夫怕真給族長唬得跳大神,趕緊找補道:“到時都得對外人說是高家針,說不得高家還能重現祖上榮光,這三瓜兩棗的,打小學的人可能都學不會,難不成這幾個女娘竟真能學會了?”
老族長顯然是正統的封建大家長,讓他承認鄉村野婦比自個兒兒孫還厲害那是不可能的,但他老人家也不是個傻子,不承認是不承認,事實是事實,死鴨子還嘴硬呢,他這麼大個人能輸給鴨子?只若不承認,少不得讓他跑出去亂教人,若承認,這輩子他豈不是白活了?
老族長憋了半天,一甩袖子,一巴掌拍在高大夫背上,痛罵:“小兔崽子,還跟小猢猻似的皮,日後高家起不來,我非親自掐死你不可。”
高大夫哪管他說什麼,得了信兒立即就笑吟吟地往外走。
老族長眼珠子一轉,道:“要教可以,你帶個族裏機靈點兒的小猢猻過去,給小張大夫打打下手。”
若能偷師回來,那就再好不過啦。
高大夫心下一驚,道,這不是上趕着給魚姐兒送菜么?這事兒叫她知道了,保管拍腿大樂,感謝高家買一送一。
那孩子非把猢猻使成猴兒干不可,但誰叫他是師父呢,高大夫只做不知。愁眉苦臉地精心挑了兩個經驗豐富的好苗子一塊上婦舍教針去了。
果然張知魚一聽是高家的高材生,立即就笑得一排牙都在外頭,高大和高二其實對張知魚很好奇,他們知道她可以剖腹產子,還治活了破肚皮的病人,族長就是想讓他們兩個來學會這一手的。
不過還沒靠近小張大夫,小張大夫就塞了兩包針在他們手裏,眼睛亮亮地,道:“你們是不是會扎止血針,能給我看看么?”
張知魚就見這兩兄弟很快脫了上衣把對方紮成了篩子。
張知魚圍着兩人轉了兩圈,看得兩位仁兄面紅耳赤,兀自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道:“不對嗎?”
張知魚沉臉,道:“非常好。”說完,便回身拍師父馬屁,道:“如何找得真的好的幫手過來,我瞧着他們可手熟了。”
“能不好?高家下一代族長估計就得從裏頭來。”高大夫笑,又道:“至於哪來的,我說族長主動送的你信么?”
張知魚又驚又喜:“老族長這麼喜歡我么?他可真是個大好人,改日我親自登門謝謝他老人家。”高大夫一口茶噴得老遠,抖着手笑道:“小猴兒,你且讓他多活幾年。”
張阿公見高家出了三個人,自個兒也更賣力了。
他二人是一二十年的好友,兩人一塊兒教起來還怪有默契的,這好事兒可不多見,趙掌柜雞賊地派了保和堂的學徒來偷聽。
只保和堂只有男學徒,婦舍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張知魚立即開了賬在茶館兒租了間屋子給大伙兒一塊使。
這些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張知魚是絕不可能鬆懈一絲一毫的,幸而看人合不合格這事兒,千年後早有了系統的法子——考試。
高大夫和張阿公一塊兒出了卷子讓他們考,高大夫是個很嚴格的師父,他出的題都是基礎題,什麼穴位有什麼用,那種針法可以緩解產婦抽筋,這些只要認真學的基本上都會,但他的及格線是八十分。
張阿公個老怪物就不同了,老頭子生平第一樂事便是為難別人,他的題就很難,還要求別人畫骨頭。
張知魚都不敢說自己能畫出來,回頭悄悄抱着模型睡了幾個晚上才記熟了所有細節。
想聽起來多,但實際上學的東西並不多,養出來的人只說得上是三腳貓的急救大夫,但這對大部分不是危重型的產婦來說,已經夠用了。
張知魚出的大多數都是急救常識,怎麼正胎位,怎麼看產婦的胎是不是死胎,這些都很容易辨別。
三個人合起來出的卷子,能得高分的很少,試卷是最看出一個人有沒有用心學的東西,於是有些只想隨意蹭課的娘子和學徒慢慢的就不來了。
張阿公瞧着都心疼,道:“你阿婆跋山涉水地求學,這麼多年下來才能學得一星半點,如今咱們免費教,還有人不願意學。”
張知魚只是想大家能多學點兒,但是讓師父和阿公委屈的事,她是不能容忍的,這些走了的人再回來,她就不讓了,就算在婦舍,張知魚也不教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