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忙起來了
張知魚在家細數自己的私財,顧小貓兒雖不愛財,但他就是個吞金獸,年年養活他顧家不知得花了多少錢去,她少不得露兩手給慈姑寬心——你就是要買一條街,我也送得起。
這話兒誇張了,但意思在嘛,張知魚將自己的金元寶一個一個拿出來,讓顧慈數着玩兒。
顧慈算學給張家姐妹從小打擊到大,如今已經遠超同窗,這會兒默默一數,整個人也呆住了,整整一千五百兩銀子,難不成小魚竟是錦鯉變的?又或者是個金錢龜?
張知魚得意道:“拿這個錢,等你考中了,我就買個大宅子,我娘說現在家裏還小了些。”
顧慈眼睛一亮,道:“這倒不必,不若我欠的銀子就免了罷。”
“不成!”張知魚立即堅定拒絕:“親兄弟明算賬——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顧慈眼珠一轉,又道:“聽說張家都是阿婆和李嬸嬸管錢。”
張知魚又驚又喜:“難不成你竟還有錢給人管?”
顧慈好懸沒嗆死,張阿公在窗外立即接話:“縣學前十每月都有五兩銀子拿,他回回考試都跟鬼上身一樣考得奇好,早拿了好幾年月銀了。”
張知魚眼睛亮亮地盯着顧慈。
顧慈從此徹底不帶荷包了,對外說是給家裏省點兒布,荷包也得費錢來着。
林婆子就跟阮氏嘰咕:“要不咱們多留慈姑幾年罷,看他耳根子軟得!”
多留幾年。阮氏將這話兒在嘴裏翻來覆去念了兩遍,神色複雜道:“咱們這可真是嫁女兒了。”
這般說著,阮氏便忍不住用挑剔女婿的眼光來看張家,假若把魚姐兒看作男子,張家的情況就變成了這樣:
魚姐兒姊妹多——小姑子多,分出去的財產多,慈姑難做人。
張家都是女兒——生育壓力大,但慈姑身體弱,可能被人嫌棄。
魚姐兒成日四處奔波,經常在外頭吃飯——容易有花花腸子。
阮氏扶額笑得發抖,難不成我竟將慈姑推進了狼窩?
林婆子:這就是什麼鍋配什麼蓋,焉知張家是否也這麼列條研究過咱們呢?
總之,竹枝巷子肉眼可見地忙碌起來,不想成親的都在發奮掙錢,想成親的也在努力立業。
幾條街外的趙聰和成昭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為著這事兒,趙聰險在家給娘打斷腿去,和成昭一塊兒跑過來,就往椅子上一癱,連李記做的船鴨都有些食不下咽。
這五年他和成昭連秀才都沒考中,明年大家都要從縣學出來,到時還不得給他爹揍得臭死,一事無成的人娶媳婦兒,就是家財萬貫也得心虛,他可不打算一輩子靠着爹娘,此事在張家便唉聲嘆氣。
幾人一起玩到大,張知魚看着成昭敞開肚皮大吃特吃,心說兩人也不能做一輩子瘟豬兒不是,思索片刻,道:“念書和賺錢,你們兩個好歹好歹得沾一樣邊兒吧?”
大伙兒都是互相看過醜事也患難過的人,也沒什麼不好開口的。
趙聰啃着鴨腿兒道:“我不想繼續考秀才。”
人大了就知好歹,他也曉得自個兒沒得學醫和考學的天賦,只是保和堂如今發展得越來越快,家裏沒有出仕的人,他爹晚上經常睡不好,實在是大夫和商人地位都太賤了,以往保和堂厲害的時候,宮裏也是有人的,如今保和堂又起來,卻沒有一個能頂得住的人,叫趙掌柜如何不心焦。
張知魚並不覺得秀才和狀元就能決定一個人的價值,她和顧慈也不是巷子裏最聰敏的人,讓她做木工,她肯定比不過王牛,叫她養豬她也比不過大桃,就是叫顧慈打算盤,連夏姐兒也能贏他。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罷了,張知魚便問:“那你想做什麼?”
趙聰張嘴就是一個大雷,道:“我想去投軍,要是我爹不讓我就悄悄去,我和小天都約好了。”
張知魚又想給他鼓掌了,心說這麼些年,你還是你爹的好大兒,一點也沒變吶。
成昭都忍不住為保和堂擔心起來了,但:“那你家鋪子怎麼說?開不下去也可以轉讓給我。”
“一邊兒去。”趙聰罵兩句,又道:“這還不簡單,我爹努力活到一百歲,等我兒子成神醫不就成了,再說還有魚妹妹和他徒弟,還能給鋪子開垮了,那我爹也太對不起列祖列宗!”
顧慈關心的卻是別的事,問他:“你打算幾時走?”
趙聰道:“回家跟我爹說說,他說一個不字兒,我就連夜走。”
“好,夠孝順!”張知魚到底沒忍住鼓了掌,只大家培養感情也不容易,叫他給趙掌柜揍死了也怪不忍落的,便忽悠他:“大可以立刻改去武舉,怎這般不知變通呢?”
趙聰也不是沒想過,只是怕給他爹現在家把腿打斷了,才琢磨着留信偷溜的,只他是個聽勸的人,便勉強答應回家跟爹聊幾次,就是挨幾頓打,也得把爹說服了。
趙掌柜這外表看着風光無限,實則焦慮得人都瘦了幾圈兒,深恨跳脫的兒子不能連中六元,也叫他老子放些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