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5
朦朧的光鋪灑進來,趙懿懿沿着光望向他的面龐,不解問:“為何要避諱?”
皇女的名諱,也就宮人,還有將來公主府的家臣、侍從須得避諱,攏共算下來,也沒多少人,又談何麻煩呢。
趙懿懿有些困惑,見顧禎望着自己不說話,一雙鳳目冷沉淡漠,便着了急,攥着他的衣袖又問了遍。
顧禎面上含笑,大掌在那柔軟的腰肢間摩挲了下,與她額頭相抵:“將來她大了,總歸是要的,總不好等那時候再論。換一個吧,嗯?”
倘若洛陽非都城,他不會駁回懿懿所做決定。
正因洛陽地位非同凡響,朝臣上疏時幾句不離,便不值得為這樣一件小事,去改了名號。
趙懿懿張了張口,還欲再說什麼,然顧禎卻堵住了她柔軟的唇瓣,細細密密的吻毫無徵兆地落下來時,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倆人許久沒有過這樣的親密了。
只是被他這樣毫無章法的吻上幾下,趙懿懿便覺心跳加速,身子有些虛軟,勾着他頸項的手也失了力道。
若非顧禎的手掌還橫在她腰間,只怕下一瞬就要掉下去。
眼前微光流轉,由着那暖融融的炭火一熏,身上便是灼熱一片。
連粉嫩的指尖也是滾燙的。
趙懿懿身子微微發顫,掛在他身後的指尖忍不住蜷縮着,將那衣袖攥在了手中。
隨着力道逐漸加大,又在掌心的揉搓下,那衣衫變得不成樣子。
正當她無力地靠在顧禎懷中時,那原本的禁錮突然解開,使她從那個吻中抽離了出來。
趙懿懿那一雙杏眸早就是一片水潤,轉過頭,懵懂地望着他,下一瞬卻被一直大掌覆住了眼:“別這樣看着朕。”
隨着她眼睫輕眨,掌心一片酥麻感傳來,叫他身子愈發的緊繃。
顧禎閉了閉眼,盯着那張剛剛被欺負過,口脂早已散開的唇瓣,眸光暗沉,聲音沙啞:“別動了,乖些。”
“嗯?怎麼了?”趙懿懿不知發生了什麼,兩隻手握着他的手臂,試圖將那隻大掌從眼前拿下來。
只是她的那點力氣在顧禎面前,與孩童無異。
他俯身湊過去,薄唇擦着她的耳尖,低聲道:“再亂動,朕可不保證會做出些什麼來。”
趙懿懿瞬間紅了臉,那陣灼熱又蔓延到了耳根,紅得幾乎滴血。
她咬了咬唇瓣,別開臉:“你瞎說些什麼。”
其實方才那會兒,她也沒曾想到,顧禎竟會突然停下來。
顧禎眸色暗了暗,遮在她那雙鳳目處的手挪開,指腹按在她柔軟的唇下,輕輕擦拭過暈染開的口脂,動作慢而細緻。
良久,他鬆開手,拍了拍趙懿懿的腰窩,溫聲道:“好了,你身子又沒好全,還以為朕想如何么?”
倆人幾乎是挨在一處的。
殿中燃着炭火,侍從早就不知在何時,盡數退了下去。
身上是有些熱的。
趙懿懿冷哼着撇開視線,惱道:“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也就你成日想着這些事。”
“朕想着什麼了?”每每見着她這樣羞澀的模樣,顧禎忍不住就想逗弄逗弄。
趙懿懿被堵得說不出話。
這些話,又哪裏說得出口。
“你自己知道就行,何須我說。”她含混道。
顧禎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指尖彷彿裹挾着無限情意,一一拂過眉梢、眼尾、鼻尖,最終落在了她的眼尾的那顆美人痣上,低笑道:“懿懿不說,朕又如何知曉?”
窗外刮著北風,一下下敲擊着窗牖。
而殿中卻點着紅蘿炭,叫人莫名的安心。
趙懿懿雙頰通紅,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羞得,卻是乾脆收回了手,從他身上下來,繼而瞪了顧禎一眼:“你不知道就算了。”
一天天的,揣着明白裝糊塗。
顧禎忽而朗聲笑開,搶在她真要離去之前,攥着了那隻綿軟如玉的小手,手腕微微一使力,趙懿懿便跟着向後一退,緊跟着跌坐在了他懷中。
這回是不留一絲縫隙了。
她以為又是些見不得人的事,誰知顧禎卻與她說起了正事:“過幾日宴飲,你先帶着,朕過會再派人過來帶她去紫宸殿。”
趙懿懿懶散應了聲好,又環着他的頸項催促:“那寶寶的名字呢?你又不許用洛,你總歸得想一個出來。”
顧禎捏着她的手把玩,輕笑道:“容朕先想一想。”
一旦起了名,除非意外,便是一輩子的事,慎重些也沒什麼壞處。
趙懿懿想了想,倒也同意。
然顧禎的神色卻不那麼好,大掌錮着她的腰肢,咬牙道:“一個起名的事罷了,怎麼沒見你對朕這麼上心?”
趙懿懿被他攪得頭疼:“你不要無理取鬧。”
顧禎呼吸一滯,錮着她腰肢的手掌用了些力,連呼吸都跟着凝滯了片刻。
風聲呼嘯,庭前柏葉隨風抖動。
良久,他沉了聲音問:“懿懿方才說什麼?”
“沒什麼。”趙懿懿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垂目望着那片地衣,還有他前襟上的獬豸暗紋。
顧禎輕輕撫過她柔順的烏髮,聲音低了些:“朕也是會難受的。”
如羽扇細密的眼睫輕顫,趙懿懿怔怔地看着他的前襟,無意識地捏着那塊梨花玉佩,手上力道鬆了又緊。
也不知有多久,未見過他如此了。
上一回,彷彿還是他氣急敗壞地看着她,問為何他不能去北邙。
無論什麼時候,他似乎總是冷然沉穩,立於不敗之地。高大的身影立在那,便如同一座高山一樣,能遮去所有的風雨。
極少有這樣低落的時候。
他這樣的人,自幼就爭強好勝,又怎會示弱。
趙懿懿正出着神,卻被他勾住了手指,那道沉悶的聲音也緊隨其後落入耳中:“以後不說這樣的話了,好不好?”
心尖處彷彿被狠狠擰了一下。
還未回過神,她便在一片茫然中點了頭,還跟着道了一聲“好”。
宮室內,倆人又絮絮叨叨說了許久的話,顧禎才親自抱着趙懿懿去了內殿,將她擱置在那張寬大得榻上,又褪去鞋襪,蓋上了錦被。
“先睡上一會,過一個時辰,朕再喚你起身。”顧禎揉了揉她的髮絲,輕聲說著。
趙懿懿點點頭,應下了。
話雖這麼說,顧禎卻知,別說是過一個時辰,就是過兩個時辰來喚,其實也很能將她給喚起身的。
只是睡多了不好,晚間也容易睡不着,一會只能多哄着些了。
總歸他也比懿懿大了這麼幾歲,讓讓她,也在常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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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歲的冬至宮宴雖沒辦成,然那日正好趕上了小皇女誕生,無論是後來的洗三還是滿月,都是大操大辦、賞賚群臣,辦得極為隆重。
據那些年歲大的人說,其規模,不亞於當年陛下出生。只是陛下是內定的皇太子,這次卻只是一個皇女,眾人心裏都有些異樣,然想起這位到底是皇帝第一個孩子,又是皇后所出,待遇不同於普通皇子女,也在情理之中。
世人總是對第一個孩子有着不同的情感,皇家也不例外。
因此,今年的元日宮宴,倒顯得沒那麼特別了。
趙懿懿從內殿轉出來時,命婦們早已候在正殿,此刻瞧着上首那個身着禕衣、頭戴十二數花釵的美人,心中不由劃過一絲感慨。
眾人已許久未見過皇后,此時再見,才發覺哪怕已經誕育了孩子,皇后的容貌儀態卻絲毫不損,甚至更勝往昔。
有人想起滿月見着這位小皇女時,還是沒有名字的,不禁笑問:“娘娘可給皇女取過小字了?”
趙懿懿點了點頭,溫聲道:“小字為阿洛,你們就這麼喚她好了。”
倆人商議許久,最終將阿洛定為了小字。反正只是個小字而已,倒也談不上什麼避諱不避諱的,也是學着民間,允許旁人喚一喚小字,期許孩子更加康健。
汝南憔悴了許多,兩鬢華髮陡生,除卻必要的事外,她一直都在自己公主府中閉門不出,這會兒也跟着笑了笑:“這小字好,想必是娘娘取的,咱們小阿洛本就生得像娘娘,將來就同洛神一樣美好了。”
她又叮囑了幾句如何養育孩子,趙懿懿正全神貫注聽着時,宮人卻道,陛下要將皇女抱到紫宸殿去。
眾人面色都變了變,趙懿懿早就同顧禎商量過,神態如常的命人將阿洛抱了去。
汝南不禁問:“陛下這是?”
“好容易有了阿洛,陛下想抱去給朝臣看看。”趙懿懿側首看着坐在右側第一位的汝南,聲音清潤。
汝南一時失聲。一個這麼小的女郎,帶去給朝臣見什麼呢?是因為難得有了個孩子,被欣喜沖昏了頭腦?
皇帝自幼就是同齡人的表率,汝南頭一回覺得這個侄子行事,有些時候頗為荒誕。
紫宸殿,顧禎含笑看着底下一眾臣工,含笑道:“皇女新生時,勞過諸卿關心,此前沒什麼機會讓諸卿見見,今日宴飲,正好叫諸卿都瞧上一瞧。”
那日皇帝將小皇女帶到偏殿,已有數個重臣知曉,卻不想,今日還帶到了這樣的場合上。不管真心還是假意,一一瞧過小皇女后,眾臣都跟着誇讚了一通。
“皇女面容俊秀,像極了陛下。”
“天庭飽滿,是個有福的。”
“儀態穩重,端莊淡然,也頗有陛下風範。”
更有人提及,得此元日良時,陛下何不與皇女賜名。
顧禎正有此意,面色卻是如常,不見喜怒,只是含着他做太子時就慣常有的笑意:“阿洛是朕第一女,朕與皇后特所鍾愛,與皇后商議許久,才於今晨定下名姓,喚為月恆。”
月恆。
如月之恆,如日之升。
出自詩三百之中的天保篇,以祝禱新君治下國運昌隆。
一群老狐狸們,哪會沒讀過這個。
望着上首帝王,朝臣們面色各異,又轉頭看了看那位喚作月恆的皇女。一時間,竟摸不準陛下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