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番外2
屋外是淡淡花香,青鳥落在窗框,井上千束一襲白裙坐在梳妝鏡前。
寬大裙撐在坐下時有點兒硌皮膚,一層疊一層的白色紗質裙上細密散落着閃粉一類的東西,讓整條婚紗在光線下似一顆被精雕細琢的鑽石。
井上千束就是被被藏匿在寶箱中最耀眼的寶藏。
微風撩動鬢邊碎發,一點朱唇把千束勻稱的膚色襯得愈發白。
換上白色小禮裙的園子拉着毛利蘭推門進入,在看到恬靜坐在窗邊似瓷娃娃般的女人時,她激動到原地跺腳:“千束姐超漂亮,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新娘子!”
千束扭頭看向門口兩位後輩,笑得溫婉:“謝謝。”
“不過千束姐真的不考慮穿新婚紗嗎?”
眉眼間是柔軟的月色,千束眼瞼微垂,眼波間流轉着幸福的顏色。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果然還是更想穿這一件。”
組織破滅后,井上千束決定為松田陣平補上一場盛大的婚禮。鈴木園子從佐藤警官那聽說了當年凄美到能擊碎每位警視廳警員內心的無新娘婚禮一事後,擤着鼻涕哭得稀里嘩啦,當即打電話給爸爸希望能贊助這場婚禮。
鈴木家本來安排人推來了一排高檔訂製婚紗,但井上千束堅持要穿松田陣平在三年前唯他一人的婚禮時,他為她精心挑選的那件婚紗。哪怕它的款式放在當下已經有些落伍,在鈴木家贊助的高定婚紗面前更是黯然失色。
——“那不然這樣,我讓爸爸請幾位高級設計師把松田警官買的那條婚紗改造一下?既保留原樣,又能變得更美。”
——“謝謝園子,但是沒關係的,我想保留它最初的樣子。”
這件婚紗凝聚了松田陣平對她最濃烈的愛意。愛又怎會過時,真心永不落伍。
一路風雨,他們依舊是最初的模樣。
新娘休息間外的過道處,小川香織挽着自家愛豆萩原研二的胳膊,既開心又難過。她巴不得萩原能把松田陣平從正宮娘娘的寶座上擠下來,又怕松田陣平真做了讓千束難過的事,導致被萩原搶佔位置。
不得不反過來哄香織開心的研二蹙着眉,笑得無奈:“喂喂香織,你認真的嗎。該難過、該被安慰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
三堀教官抱着胳膊靠在牆角,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他最器重的學生,被他當孩子照顧的千束終於結婚了。婚姻登記時他還沒有太多實現,但如今他一襲正裝,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寶貝千束嫁人了。
三堀當然希望千束過的幸福,松田陣平對千束的付出他也都看在了眼底。但一想到自己千防萬防,心愛的國宴小白菜還是被當年最被他嫌棄的混小子之一給連盆端走了,他就覺得氣悶。
時至今日,三堀依舊能想起七年多前,他初聞以萩原為首的那幾個小混蛋天天拽着他的寶貝學生到處闖禍時,他揪着鬼塚的衣領恨不得把人送走的憤恨心情。
搜查一課上上下下全都高興壞了,現在正三三兩兩的簇在大廳聊天,個個眉開眼笑。
一來他們全員贏下了當年的賭局,二來為了保證婚禮順利進行,警視廳直接出資把江戶川柯南強行空投去了紐約。
柯南前腳剛上飛機,後腳搜查一課響個不停的報警電話就瞬間安靜了下來。
已經習慣連軸轉的搜查一課警員也突然閑散了起來,不僅不用加班,甚至執勤時間也可以優哉地坐在辦公桌前泡上一杯熱茶。這要是放在幾個月前,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但最高興的人還得當屬怪盜基德。
研究出一些列新發明、新套路但屢戰屢敗的小青年興奮到連夜向鈴木次郎吉發去了預告函。他就不信了,井上千束難道還能在婚禮當天穿着婚紗出現在鈴木家對他實施逮捕?
而且聽說尚未恢複本體的工藤新一也被警視廳打包送走了,這麼好的機會,他倒要看看中森警官還能找誰當救兵!
然後白馬探好死不死就踩着這個時間點從英國飛回了日本。
怪盜基德在鈴木家看到老宿敵時差點哭出一臉血淚。
但即便是怪盜基德也無法撼動今日的主角。比起每次都會把珠寶換回來的怪盜小子,警視廳今天更關注顯然更在意即將步入婚禮殿堂的松、井兩人。
新郎所在的房門被人推開,萩原他們一身新西裝,胸口還別著朵白玫瑰。
雙手環抱在胸前,萩原傾斜着依靠在房間過道的牆體上:“不愧是鈴木財團,小陣平這身西裝很帥氣嘛。”
多位設計師圍繞着松田陣平的個人氣質精心設計。既能突顯松田陣平獨有的氣場,又能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比例,胸前的紅玫瑰更是剛剛好壓制住他身上的戾氣。
禁慾、精英、西裝暴徒……
多種氣質混雜,反倒讓松田陣平纏繞着一股叫人看不出穿的神秘感,魅力無限。
松田陣平叼着煙坐在軟椅上抬首望向迎面走來的幾位同期,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眼前便先亮起了白色閃光燈。
“咔嚓。”
松田陣平:……?
笑眯眯把照片發出去的諸伏景光:“陣平今天確實很帥氣呢,千束要是看到照片一定會很開心。”
他們甚至能想像出僅一牆之隔的新娘休息間內,收到訊息的女人會露出怎樣溫婉的笑容。
心裏酸酸的,但也無可奈何。
不過他們不會放棄繼續吃兔子就是了。
沒有人懷疑諸伏景光的行為動機,直到萩原研二雙手插兜,狀似不經意地點破了諸伏景光的真實目的。
“小陣平是在抽煙吧,雖然說好了要戒煙。”
萩原研二聳肩,繼續道:“還記得千束剛被我們找回來時的事嗎,作息不規律會影響那個的質量,然後進一步影響孩子的基因。”
“那個時候某個人不是因為染上很重的煙癮被千束凶了嗎。”
與其說諸伏景光是在把松田陣平帥氣的模樣發給千束,不如說是在悄悄告狀——你看,這傢伙在抽煙!
膝蓋都快被戳爛的松田陣平:“……”
該死,這三個混蛋怎麼現在都還在想着挖牆腳的事。
他“嘁”了一聲,把嘴裏還剩大半截的香煙摁熄在玻璃缸里:“我現在只是偶爾才會抽上一根,已經算不上是煙癮了。而是很遺憾,是千束准許我抽的。”
但對面三人只是笑而不語,似乎在說:“抽吧抽吧,使勁抽。”
松田陣平:“嘖。”
他果然還是和這幾個混蛋打一架吧。
時針緩緩轉動,眼看即將到婚禮時間點,松田陣平逐漸坐立不安起來。
扯着領結不停活動脖子,想抽煙緩解情緒,但一想到房間裏虎視眈眈的某三隻,他滿臉煩躁地把抽出到一半的香煙又給塞回煙盒。
糾結一番后,松田陣平把身上特意訂做的禮服脫下,又換回了當年婚禮時的黑西裝。白費了鈴木老爺子一番心血,事後大概得去好好道歉一番才行。
但他果然還是想穿着當年的婚服和千束結婚。
單手托腮,松田陣平擰眉躺靠在座位上的樣子看似在生氣,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已經激動到快要跳起來了。手指急促敲擊着扶手發出噠噠噠的聲音,但松田陣平的心跳比敲擊聲還急促還快,震得他胸口發燙。
“時間到了,我們走吧。”
喉頭滾動,松田陣平唯有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才勉強穩住躁動的情緒。
“嗯,走吧。”
漫天花瓣飄落,有鈴木財團加持,整個婚禮現場被升華到了一個奢華的高度。
頭頂是星辰般閃耀的裝飾,盛開的花鋪滿各個角落。造型燈為井上千束打上一層柔光,她捧着盛開正艷的玫瑰被三堀牽着順着從紅毯一端緩緩走向另一端。
相似的場景,相同的主角,截然不同的心境。
井上千束穿着當年松田擅自為她選購的婚紗,踩着水晶高跟向他款款走去。
松田陣平在看清井上千束身上的裝束時瞪大雙眼,臉上寫滿了動容和錯愕——他以為千束會選擇鈴木家的婚紗。
在婚服的選擇上,園子神秘兮兮地說要給他一個驚喜,所以直到這一刻前,松田陣平都不知道井上千束會以怎樣的裝束出現在他面前。
松田陣平不大懂女孩子的心思,用研二的話來說,松田就是個理工臭直男。但松田陣平深知一場盛大的婚禮對每一位步入婚姻殿堂的女性意味着什麼。
可他的千束捨棄了奢華的高定婚紗,選擇了已經在衣櫃裏小心存放了四年的舊服裝。
他們是如此默契。
回憶和現實重疊,三堀抱着婚紗步步走來的畫面不斷在眼前閃回。眼前被三堀牽着的女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夢,是無法割捨的執念。
曾被松田陣平親吻落淚的潔白婚紗終於等來了被主人穿上的一天。
眼眶濕潤,鼻尖發酸。松田陣平抽動着鼻子猛吸一口氣,強行扼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作為全場焦點,井上千束嘴角點綴着笑,放柔了眉眼。被鑽冠固定在發間垂落的白紗模糊了眾人窺探她面容的視線,但周圍人就是能從她身上感受到溫柔的力量。似窗前月色,倒映河畔。
女人布着傷口和細繭的手被三堀放進松田陣平掌心,蒼老的聲音已經染上歲月的痕迹:“我女兒就拜託你了。”
松田陣平用力握住井上千束,與心愛之人十指相扣。他鄭重承諾點頭,直勾勾望着身側之人,捨不得移開半分視線。但井上千束只是笑着,任由松田陣平用灼灼目光貪婪地凝視她。
婚禮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心卻狂跳不止。在說出那聲“我願意”時,松田陣平更是屏住了呼吸,牽住扣住千束手掌的手也開始顫抖泛涼。
察覺到松田陣平的慌亂,井上千束不動聲色地用力回握住他。
溫暖的力量順着手心傳遞向松田陣平,他凝視向身邊微笑着的女人,胸腔內胡亂竄動的情緒像只守在家門口被下班歸家的主人摸頭的大狗。
他長舒一口氣,也勾起個笑。深邃的眉眼寫滿柔情,簡直叫人看不出他就是當年在警校一言不合就跟降谷零大打出手的急性子。
“現在,親吻你的新娘。”
松田陣平顫着手掀起井上千束的頭紗,他摟住女人的細腰,低頭以唇封唇。
這一吻,用力、虔誠。似在確認懷裏人的真實,又像向公主宣誓的英勇騎士,此生僅守護她一人,一生一世,絕不背叛。
他此生都將是她的信徒。
短暫的親吻分離時,井上千束輕聲呼喚着面前人的名字:“陣平。”
“嗯?”
紅唇開了又合,井上千束眼神躲閃,猶豫半天才抿開個羞澀的笑:“你會是個好爸爸的。”
“!!!”
摟住女人細腰的手僵住,松田陣平似一座雕像般石化在原地,好半天才回神。他瞪大眼睛,薄唇微顫,半天沒能找回舌頭。
“千束,你……”
“你、你你……!”
千束只是洋溢着甜甜的笑,攀着松田陣平的肩,趴進他懷裏。
耳畔溫柔的聲線似春風,吹亂了松田陣平的心。
她說:“陣平,你要當爸爸了。”
故作堅強的男人用力回擁住懷裏的女人,下一秒又迅速鬆開力道怕弄疼千束。
他把頭埋在千束頸窩。
一滴淚,緩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