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明白心意
一直到事情完全處理完，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妹妹都沒有聽到風聲知道這件事，這也讓裴立戎鬆了一口氣，他是一點都不想那些污糟事沾染到妹妹身上的。
而經歷過這件事，裴立戎的心態忽然就變得有些微妙了。
他和妹妹在談對象？他有些不自在地想到「談對象」這個詞，尤其還是他和妹妹。
是他對妹妹的行為出格了嗎？所以謝軍在旱冰場看到后才會以為他和妹妹是在談對象。
他真的越線了嗎？對妹妹有了不再單純的想法？
面對再難的實驗裴立戎他都不會感到棘手，很快就能遊刃有餘地處理好，可是這會兒他第一次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之前一直都在思考事情該如何處理，流言要怎麼平息，一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有時間停下來想這件事。
可是越想他的心就越是沉了下去。
他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你就承認吧，你就是喜歡上了月月這個妹妹，你就是越線了，早就不是單純地哥哥照顧妹妹了。」
而另一個聲音卻在說：「可是你在妹妹心裏一直是哥哥，你可是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照顧大的，程叔黃姨正是信任你才把閨女交給你照顧，你不能監守自盜。」
兩種聲音在他的心裏互相拉扯，可是裴立戎的心卻很快平靜了下去。
他冷靜地想到，或許在他反問自己的一開始，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他對妹妹喜歡嗎？喜歡的！還有第二個會讓他這麼喜歡嗎？答案是沒有。
從一九六六年到現在，正好快要十年了，對於妹妹，他已經習慣地作為一個保護者存在了，一直把妹妹納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小心呵護，細心照顧着，從來沒讓妹妹有一點磕着碰着，再沒有第二個人能讓他這麼用心了，他也再沒有第二個十年可以捨得拿出去對另外一個人好了，他過去十年的記憶里全都是妹妹的身影。
或許可以這麼說，對妹妹好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了，早就融入到了他的呼吸中，他的血肉中，對他來說已經是再簡單不過的一種本能了。
如果有一天要讓他斷掉和妹妹所有的牽扯，讓他與妹妹漸行漸遠，成為彼此生命中都不再重要的一部分，他想，那樣的痛苦不亞於讓他將血和肉分離開，他一想到這一種可能，臉色就有了變化，瞬間覺得呼吸都似乎變得痛苦了起來。
他是一個成年人了，他可以判斷地出這不是親情。親情和愛情的不一樣的！他分得清。
如果是親情，他把妹妹當成親生妹妹看的話，他心裏肯定會考慮過妹妹以後長大要和一個什麼樣的男孩子在一起，他到時候要如何把妹妹託付到那個男孩子手裏，如何以一個大舅子的身份好好警告那個男孩子一番，讓他以後一定要對妹妹好，不許辜負妹妹。
可是這樣的想法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他從來都沒有想到妹妹會被一個他不認識的男孩子拐走，以後拋下他這個哥哥，跟另外一個人相伴一生，到了那個時候，妹妹就會有她自己的家庭，或許也會有她和另外一個人的孩子，而他再也不是妹妹生命中除了家人外最重要的人了，這樣的結局他私心裏一直都在排斥，所以他下意識地從來都沒有想過妹妹以後談對象的事情。
如果真的會有那麼一天，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對那個男孩子嫉妒萬分的，或許還會風度全失地不住地反問自己有哪裏比不上那個男孩子的，那個男孩子會有他這麼細心嗎？
他想，大約自己的感情在一日一日和妹妹的相處中早就不自覺地變質了，只是在這天以前，他從來都沒有往這個方面想。
或許說，他骨子裏也是一個膽小的人，他下意識的避免想到這件事，他怕萬一妹妹真的不喜歡自己，有了喜歡的男孩子，他私心裏會接受不了。
而他會喜歡上妹妹，似乎從一開始就是有跡可循的，妹妹在他這裏一直都是與旁人不同的。
很多人都說，人一長大就會變了，會變得成熟變得世故，不會像小時候一樣可愛討人喜歡了，而且除了性子外，外貌上也會有很大的改變，反正是很難再像小時候一樣了。
可是裴立戎覺得，妹妹在他心裏好像一直都沒有變過，大約這也是因為妹妹是被身邊人寵大的，每個人都喜歡她，都想給她最好的，她身上匯聚了周圍人的愛，她不要順着周圍的環境改變自己以去適應社會，她只需要按照她想要的、願意的、喜歡的那條路慢慢走下去就好了，她只需要做她自己，做她自己任何喜歡做的事情。
想上大學就上大學，想練琴就練琴，做什麼都順着心意來就可以了。
小姑娘在周圍人的愛中長大，沒有經過任何黑暗，一直待在屬於她的舒適圈裏，她成長為了最好的樣子，也是他喜歡的樣子，是他一點一點看着長成的，他沒法不把目光全部地放到妹妹身上。
從他的九歲到現在十九歲，從妹妹的六歲到現在十六歲，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妹妹在他心裏的形象一直都沒有改變過，妹妹還是那個需要他保護的嬌嬌小姑娘。
他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妹妹的時候，可可愛愛的三頭身，還抱着一隻同樣可愛的貓，當時他只覺得小妹妹嬌嬌的，一頭埋進毛茸茸暖乎乎地小貓咪身上，實在是惹人憐愛。
而且穿着很好看的小裙子，就好像是友誼商店中外國櫥窗里漂亮精緻的布娃娃，全身都散發著美好的氣息，是周圍一眾灰撲撲背景中唯一的亮色，讓他一下子就心動了，忍不住地想要接近。
那時候他是怎麼想的？哦，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真的被這個妹妹可愛化了，好想上前去摸一摸，年紀小小性子就獨的他甚至第一次希望自己也可以有這樣一個妹妹。
當時一直到小小的妹妹抱着貓咪走進了樓道，看不到人影了，他才終於遺憾地收回了眼神。
在後來知道妹妹居然是自己的鄰居的那一刻的驚喜心情，他一直到現在都還記得。
於是後來，因為是兩家是鄰居，天然具有地理之便，再加上兩家大人關係也好，於是他就真的可以把這個一眼看到就覺得喜歡的小姑娘當成妹妹照顧了，照顧着照顧着，不知不覺間兩個人就都長大了。
裴立戎他只想妹妹一直在他撐起的保護傘下，每天只要開開心心練琴學習就好了，其它的煩心的事情他不想讓妹妹沾染半分，她只要永遠當那個幸福快樂的小姑娘就可以了。
至於妹妹會不會喜歡上自己，裴立戎他不知道，他也沒有把握。
或許他可以趁着妹妹還沒有開竅，還沒有懂得男女之情之前就不着痕迹地誘導着，讓妹妹懵懵懂懂地喜歡上他，然後迅速地確定關係，強勢地插入妹妹的生活，讓她清楚地知道他以後是她的男朋友了，與以往的哥哥形象不同了。
他相信他要是真的這麼做了，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成功，因為他們有過那麼多年的感情鋪墊，妹妹早就已經對他產生了依賴，他略施小計就能很容易得把這種依賴轉化為男女之間的感情。
可是裴立戎他不願意，他不捨得。他不想讓妹妹在不自主的情況下喜歡上他，而且還是他用了手段的。
這樣對妹妹不公平，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小姑娘，她應該有着最美好的感情，而不是被算計來的。
妹妹比他小三歲，才十六歲，還沒有成年呢，現在的她對感情一事還是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心性，根本就沒有開竅，這個時間並不是合適的時間點！
妹妹本該擁有最好的，在最適合的年紀擁有最好的感情。
所以就算裴立戎心裏有再多想法，他都不會在妹妹十八歲成年之前表露出來。
成年是一道分水嶺，妹妹未成年之前，他絕對不應該將妹妹牽涉到感情一事中來。
或許等到妹妹成年了，終於懂得男女之情的，他對妹妹表白，妹妹會逃避，會不接受，會有其他喜歡上的人，到時候他會心痛，會承受不了，會後悔沒有早一點將妹妹叼入碗中。
可是那個時候他依舊會放手，因為一切都抵不過妹妹願意，他到底是不捨得讓妹妹傷心的。
而那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他現在最該做的就是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剋制住自己，不要在妹妹面前表露出來嚇到妹妹。
現在的他在妹妹面前就是哥哥，也只能是哥哥。
與此同時，他或許也要不着痕迹地改變一下和妹妹的相處的方式了，之前似乎的確是有些太親密了，以至於謝軍當時見到他和妹妹才會一眼就誤以為是在談對象。
在妹妹成年懂得感情之前，裴立戎不想讓妹妹再因為他牽扯到這樣的事情里去了。
而程荔月對哥哥複雜的心情一無所知，她沒有受到這場風波的任何影響，繼續按部就班地上學還有練琴。
雖然她潛意識裏覺得哥哥最近好像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她也說不上來什麼，總覺得相處的時候有些怪怪的，似乎的沒有以前親密了？
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哥哥對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地好，平日裏很是關心她，和以前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嘛！之前應該都是她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