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第 257 章
「許倚寒是邢朝羽老闆」的科普出現后,論壇里的風向便再次產生變化。
「哇,那代入許倚寒想一想,真的好爽啊。曾經欺負我、看不起我、還給我下毒的高中同學,現在是我的員工,沒有我紅、沒有我有錢、沒有我好看……」
「是爽文女主本人了。」
「邢朝羽也搞笑,之前給許倚寒下過毒,現在還在人家手底下,就應該好好地縮着,為什麼非要反覆跳出來惹事?看,被對付了吧。」
同樣的話,從經紀人口中說出來,沉甸甸地落到邢朝羽耳邊。
「你都知道唐氏娛樂的老闆是許倚寒,怎麼還在鬧事?」經紀人咬牙切齒,「我以前以為你和她就是關係一般,沒什麼大事,所以覺得你想搞小動作也沒什麼,許倚寒應該也不在意。」
「可……我要是早知道你和許倚寒有過這麼一段舊,肯定會逼着你低調。」經紀人痛心疾首,望向邢朝羽的眼神里,混雜了豐富的情緒,「現在你被許倚寒盯上了,未來在娛樂圈,以為能好混?」
「我……」一向在經紀人面前伶牙俐齒的邢朝羽,難得地支支吾吾起來,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
「我沒想到,她能查出真相……」過了會兒,邢朝羽才弱弱地解釋,「我以為這件事能藏一輩子。」
「紙總是包不住火的。」經紀人冷冷地補充了一句,「你既然曾經做過這件事,就應該一直做好準備。」
「別的不說,少對付許倚寒,低調點,是能做到的吧?」經紀人用一種類似於「馬後炮」的語氣,質問邢朝羽當初的想法。
邢朝羽很想懟回去。
但她猶豫了下,沒有說話。
畢竟現在她被唐氏娛樂單方面解約了,但經紀人還是唐氏娛樂的銀牌經紀人。
二人的地位差距太大了。
邢朝羽還需要靠着過往的交情,求經紀人幫她找到合適的下家呢。
想到這裏,邢朝羽深吸一口氣,盡量誠懇地道歉:「哥,我知道錯了……那時候我被豬油蒙了心,沒聽你的話,也沒有學會低調。」
實際上,邢朝羽即便是現在,想起許倚寒,仍覺得一股妒意從心底熊熊升起。
如果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估計還是會想方設法地對付許倚寒。
因為她熄不滅心裏的火。
「沒聽你的話」五個字,成功地愉悅了經紀人。
他稍微將面色和緩下來:「小羽,我知道你是為了解約合同來的……我也不耽誤你的時間了,我們去總經理辦公室,和唐經理聊聊吧。」
二人去往唐遠茂的辦公室,卻發現唐遠茂不在,只留下了個秘書。
「?」聽到秘書歉意地說「唐經理剛出去」的時候,經紀人的臉色空白了一瞬,「這麼湊巧?」
他剛才明明和唐遠茂通過電話,知道唐遠茂今天下午和晚上會一直在公司獃著啊。
面對經紀人的詫異,秘書依然維持着甜蜜且禮貌的微笑:「是的,唐經理剛被老闆叫走。」
「老闆?」這個稱呼實在是有些陌生,經紀人愣了下,才回過神來,「你說的老闆,是許倚寒?」
「是的。」秘書公式化地頷首,「是許倚寒,許女士。她於十分鐘前把唐經理叫走,說要和他商量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
「……」
經紀人扭過頭,和邢朝羽對視一眼。
雖然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但在眼神交錯間,他們了解了對方的想法。
經紀人猶豫了下,詢問:「我是帶邢朝羽過來詢問解約事項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把唐經理叫回來?」這種事情不能拖。
拖久了,就無法解決了。
面對經紀人略帶懇求的眼神,秘書遺憾地搖搖頭,像是個ai機械人:「抱歉,唐經理在離開前和我說,三個小時內不要聯繫他。」
「至於有關邢朝羽女士的解約事項,我們已經將其完整公開地放到了唐氏娛樂的官網上。如果邢女士想得知更多細節,可以去官網查看。」
邢朝羽面對秘書的笑容,覺得整個人都憋悶得不行。
她沒忍住心頭的煩悶,想要開口諷刺兩句。
可她剛張開嘴,經紀人就理智地按住她的胳膊:「冷靜。」
勸說完邢朝羽,經紀人扭過頭,賠笑道謝:「麻煩你了。」
說完,他扯着邢朝羽離開唐經理的辦公室,進入電梯。
直到電梯門合上,電梯的樓層數字逐漸下落,經紀人才鬆開邢朝羽的手臂。
在解除控制的瞬間,邢朝羽不虞地轉過身,質問經紀人:「你為什麼拉着我,不讓我說話?」
「你說了又有什麼用?」經紀人輕輕將後背靠在電梯的一側,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用食指和中指揉眉心的褶皺,「你能說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不還是向她泄憤?」
「可……」邢朝羽用力咬住下唇,「她明顯就是在敷衍我啊!」
「是啊,她是在敷衍你。但實際上敷衍你的不是她,她就是個普通的秘書。」經紀人嘆了口氣,「真正敷衍你的,明顯是唐遠茂啊。」
「不可能!」幾乎是在經紀人說出結論的瞬間,邢朝羽便用力地搖頭,「我和唐遠茂見過好幾次面,他對我態度很好,是不可能躲着我的!肯定是這個女秘書看我不順眼,所以不想讓我和唐遠茂聯繫!」
經紀人哼笑一聲:「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
「許倚寒把唐遠茂叫走,他如果不願意,完全可以拖延時間。」經紀人忍下心頭的不耐煩,給邢朝羽解釋,「就拖個五分鐘十分鐘,很簡單。」
「就算是許倚寒特別嚴肅地要求他必須到,但唐遠茂完全可以給我們留下個消息,或者在電話里和我商討有關解約的事項。」經紀人用一種憐憫又嘆息的眼神盯着邢朝羽,「但他沒有。這說明了什麼?他完全沒有幫助我們的想法。」
經紀人的分析,完全正確,毫無瑕疵。
但正是因為他的分析是正確的,邢朝羽才會驚慌失措。
「他……」邢朝羽狼狽地後退一步,脊背撞上堅硬的電梯鐵牆,「他真的不想管我嗎?」
「樓層到了。」經紀人沒有正面回答邢朝羽的話,他轉過頭,看向在他們面前緩緩洞開的電梯門,「回辦公室商量吧。」
邢朝羽的心思如同亂麻。
她恨不得立刻打車去找唐遠茂,逼問真實情況。
但她不敢。
所以,她只能不甘不願地癟着嘴,邁步走進經紀人的辦公室。
「哥,現在公司要和我單方面解約,我該怎麼辦啊?」幾乎是在走進辦公室的瞬間,邢朝羽就迫不及待地拋出了問題,「我以後難道就是自由人了嗎?我能不能和許倚寒一樣,弄個工作室?」
面對突如其來的、無法挽回的解約,她有點崩潰,但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在得知唐氏娛樂的老闆是許倚寒后,邢朝羽早就想到了各種各樣的可能。
其中包括「離開唐氏娛樂」。
可以去別的公司,也可以不受控制,自己組建個工作室……
正好,有剛聯繫好的水軍幫忙造勢,完全可以模仿着許倚寒,創建一個全新的、屬於自己的工作室。
不僅掙的錢不必被公司扣除一部分分成,還能夠更自由地接取工作,自己當自己的老闆。
再也沒有被解約的風險。
掰着手指頭思考着,邢朝羽原本有些頹然的表情逐漸被樂觀積極所取代。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期待地看向經紀人:「我應該可以自己弄個工作室吧?」
面對邢朝羽的熾熱目光,經紀人頓了下。
他猶豫着提醒邢朝羽:「你是不是來得比較着急,沒看清解約合同的內容?」
「啊?」邢朝羽愣住了。
她的確沒有多注意解約合同。
一是不想多鬱悶難過。
二是解約合同能有什麼關鍵信息?不就是宣佈「邢朝羽以後不是我們唐氏娛樂的人」了嗎?
見邢朝羽滿臉茫然,經紀人伸手捂住臉頰,提醒她:「你仔細看下。上面說過,解約的賠償金,是由你支付的。」
「賠償金?」現在一提到錢,邢朝羽就有點過度敏感,她驀地抬高聲音,「什麼賠償金?我為什麼要賠錢?」
「因為你和唐氏娛樂簽訂了合同,這個合同按理來說,是個互惠互利的合同。但是因為你的問題,唐氏娛樂被迫單方面解約,那麼帶來的損失,都要由你承擔。」
經紀人默默地將「賠償金」解釋了一番,然後看向邢朝羽:「我看到過公司的一個藝人解約,他們支付的賠償金不算特別多,大概三四百萬。但你……你的咖位比他們高特別多,而且你是產生了負面影響所以才解約的,我懷疑公司會向你要求更多的賠償金。」
聽到經紀人說,之前的藝人解約,要支付三四百萬賠償金時,邢朝羽就覺得眼前一黑。
而經紀人後面打的補丁,更是讓邢朝羽頭皮發麻。
她因為過度的焦慮和緊張,一直處於大腦過熱的狀態。
此刻再度被刺激感,竟然眼前一黑,差點兒栽倒在桌子上。
經紀人被她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扶住邢朝羽,給她端來一杯水。
等了會兒,邢朝羽才緩過神來。
她抬起頭,望向經紀人,問的第一句話就是:
「更多?更多是多少?」
邢朝羽的表情實在是太絕望了,經紀人糾結了下,稍微放緩語氣,試探着回答:「七八百萬?也有可能是一千萬?」
「哈哈,」經紀人感覺到邢朝羽的崩潰,他雖然不解,但還是乾笑了兩聲,試圖從另一個角度寬慰邢朝羽,「往好了想,管你要的多,說明你比較厲害,擁有更高的價值。」
「這是件好事啊。」經紀人絞盡腦汁安慰,「既然你這麼有用,去別家公司,肯定也是輕而易舉。到時候賠出去的那點違約金,都能賺回來。」
邢朝羽勉強笑了下。
經紀人的安慰和敷衍,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聽不出來?
「但願吧。」邢朝羽哼笑一聲,「不過賠償金要什麼時候支付?」
「很快就會有人和你聯繫了。」經紀人開口。
他話音剛落,邢朝羽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了。」
伴隨着經紀人的聲音,邢朝羽接通電話。
給她打電話的,是財務處的經理。
財務處經理公事公辦地請邢朝羽到財務處一趟,要和她商量有關違約費用的事情。
「據我所知,邢女士現在就在唐氏娛樂的大樓里,希望你能儘快到來。如果你願意配合我們,我們可以儘快完整工作,愉快地進行交接。但如果你懷着逃避的心態,沒有及時來到財務處,或者立刻回家躲開付款,我們可能會和法務部聯動,採用一些不必要的強硬措施……到時候大家都不太好看。」
財務處經理是個聲音柔美的女性,她說話時,聲音裏帶着點溫柔的笑,讓人聽了就覺得如沐春風。
可惜邢朝羽捧着手機,耳聽着財務處經理的話,覺得整個人就像是寒冬臘月,站在冰天雪地里。
她未來還想好好地在娛樂圈混,當然不願意和唐氏娛樂撕破臉。
唐氏娛樂是娛樂圈內的中大型娛樂公司,和許多家公司都有着盤根錯節的合作關係。
要是她和唐氏娛樂的關係惡化,估計正經公司都不願意接納她了。
剩下的那些小公司,邢朝羽也根本不願意去,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深吸一口氣,邢朝羽強行按捺住心頭的其他情緒,回答財務處經理的:「好的,我馬上就到。」
懷着「長痛不如短痛」的想法,邢朝羽在五分鐘后,就到了財務處。
財務處的經理和邢朝羽交涉了下大概情況。
隨後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把需要她賠償的數額給了出來:「八百五十萬。」
「嘶。」即便早有準備,邢朝羽還是倒吸了一口氣,「這麼多?」
財務處經理深深地凝望着邢朝羽:「邢女士,賠償金的數額並不多,相信以你的咖位,幾個月就能把這些錢掙回來吧?」
「啊,這……」邢朝羽一時語塞。
過了幾秒,她才勉強點頭:「可以。」
實際上,她是在打腫臉充胖子。
很多人,包括在娛樂圈工作的人,能記住的,都是邢朝羽人氣最高的那段時間。
連着出演好幾部高收視率網劇電視劇,上了熱門綜藝,還代言了不少高奢商品,即便身為完全不會唱歌的演員,也有衛視邀請她去唱歌……
那時候的邢朝羽光鮮亮麗,一看就知道掙了很多很多錢。
但現在的邢朝羽,勉強是個二線演員。
沒有什麼壓箱底的存貨,熱門綜藝根本不會考慮她。
僅剩下兩個還沒到期的代言。
比起曾經,實在是有點過分慘淡。
把□□打印出來,財務處經理手持着□□,望向邢朝羽:「邢女士,你打算什麼時候交賠償款?我把唐氏娛樂的銀/行/卡/賬/號寫到了紙張上,如果你想要支付賠償款,可以將錢打到這裏。」
望着財務處經理催促的眼神,邢朝羽哽了下,艱難開口:「我手裏沒有足夠的流動資金。能不能稍微寬限下時間?讓我想辦法籌款。」
「咦?」財務處經理露出個難以置信的眼神,她上下掃視着邢朝羽,似乎是無法想像邢朝羽竟然沒有足夠的流動資金。
不過她很快收回了略有些冒犯的眼神,垂下頭,在鍵盤上敲打了幾下。
「邢女士,你只要能在一周時間內籌款完畢,問題就不大。」最後,財務處經理給出個清晰的時間界限。
拿着□□和記錄著銀/行/卡/賬/號的紙張,邢朝羽飄飄忽忽地回到家。
原本她想的是「離開唐氏娛樂后,要找哪個下家」。
但現在,她亟待解決的,是賠償款。
付完解約賠償款后,邢朝羽才能成為真正的自由人,能夠尋覓下一個簽約的公司。
一推開家門,邢朝羽就迫不及待地翻箱倒櫃,把柜子裏的所有包包和衣服首飾都翻了出來,一件件地估算賣二手的價格。
她幾乎把家裏的所有值錢東西清空,堆放在床上。
等到最後,她鬆了口氣:「差不多能湊夠錢。」
為了不浪費時間,邢朝羽幾乎是立刻撥通了好友列表裏某人的電話,讓他過來把這些奢侈品收走。
「雖然是二手的,但我大部分都能穿戴過幾次,是九九成新。」邢朝羽解釋,「你記得多給我算點錢。」
回收奢侈品的老闆帶着員工,正在認真地鑒定奢侈品的真偽和價錢,同時小心地包裝起來,防止運輸對它造成損傷。
等到最後,回收奢侈品的老闆站起身,放下手裏的放大鏡:「這些東西加在一起,我給你九百萬。」
「只有九百萬?」邢朝羽猛地睜大雙眼,「當初我買它們的時候,花了好幾個九百萬……」
沒等邢朝羽把話說完,回收奢侈品的老闆便打斷了她:「女士,你要懂,一手價和二手價,是完全不同的。」
「而且你這些奢侈品里,有很多過季的貨色。」回收奢侈品的老闆皺眉,挑剔地掃視着身後包裝好的物品,「我給你的價錢已經很公道了。」
「……好吧。」邢朝羽咬咬牙。
她也知道,老闆給的價錢並不低。
但她一想到買這些東西花了多少錢,就覺得心如刀絞。
目送着老闆帶着員工離開,邢朝羽望着餘額上多的九百萬,忍不住懊惱。
「要是當初少買點奢侈品,多用錢來投資或者開店,也不至於直接砍半吧。」
想到「投資」和「開店」,邢朝羽的眼前驀地浮現出許倚寒和五星級酒店老闆的關係。
據她所知,許倚寒投資了好幾家五星級酒店。
「肯定是利滾利。」邢朝羽含混地表現了對許倚寒的羨慕,「我以後也要這麼做。」
拿到九百萬,邢朝羽先是把錢打給唐氏娛樂。
然後開始緊急地尋覓下個娛樂公司。
只可惜最近邢朝羽正身處輿論漩渦中,很多中小型公司雖然對她蠢蠢欲動,但怕邢朝羽後續會更倒霉,便暫時按捺下心思,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
一整晚,邢朝羽都沒聯繫上合適的娛樂公司,煩得一夜都沒睡好。
直到天光微亮,她才勉強合上雙眼,進入夢鄉。
醒來后,已經是次日中午。
邢朝羽愣了會兒神,才想起昨天發生了什麼。
她翻過身,想要打開手機看看各家公司的回復。
可就在這時,房太太給她打來電話。
望着房太太的來電提醒,邢朝羽原本混沌的大腦,突然間清晰起來。
她最近忙着處理自身的輿論壓力,忘記了一件事。
……今天是yg-girl的演唱會。
而她和房太太約好,會陪她去看yg-girl的演唱會。
幾乎是在意識到這點的瞬間,邢朝羽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
現在的邢朝羽,只要一想到「許倚寒」三個字,就會無法控制地產生煩躁的情緒。
要是讓她去看許倚寒的演唱會,看到許倚寒在台上光鮮亮麗地跳舞,台下全都是許倚寒的粉絲鼓掌叫好。
她懷疑自己會當場氣暈過去。
可房太太的來電仍在堅持不懈地響着。
房太太是房鴻丞的母親。
房家是邢朝羽拍馬也及不上的豪門世家。
想到這裏,邢朝羽深吸一口氣,調整好狀態,接通房太太的來電:「阿姨。」
電話對面,是房太太親熱的話語:「小羽啊,今天是yg-girl的演唱會,你還記得吧?我正在去做spa的路上,你也記得打扮打扮,我們一起去看演唱會啊!」
幾乎是在聽到房太太說要去做spa的瞬間,邢朝羽就下意識地開口:「阿姨,你等下我,我請你去一起做spa。我知道有家店手法特別好,按摩特別舒服。」
「那好啊。」房太太樂了,「我等你來。」
直到掛斷電話,邢朝羽才想到什麼。
她只有五十萬了。
得省着點花。
但面對房太太,她都把海口吹出去了,怎麼能出爾反爾?
而且給未來婆婆花錢討歡心,也是一項投資。
自我安慰了許久,邢朝羽快速起床洗漱換衣服化妝,到房家別墅,接房太太去spa店。
在看到邢朝羽后,房太太上下打量她幾眼,眼底閃過一絲嫌棄:「小羽啊,你今天怎麼穿得這麼簡單窮酸?」
「窮酸」二字,讓邢朝羽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昨天,她把所有奢侈品都賣了。
只剩下幾條便宜的裙子,和一些價錢不高,賣也賣不出價的首飾。
今天出門時,邢朝羽便將它們穿在了身上。
可平時邢朝羽和房太太見面,都是一身奢侈品,盡顯女明星風範。
愣了下,邢朝羽很快恢復笑容:「我今天不是要陪着阿姨去看演唱會嗎?那肯定要讓阿姨當主角,我穿得簡單點,當個小配角就夠了。」
說到這裏,邢朝羽逐漸找到了狀態,笑眯眯地看向房太太:「阿姨,你說是吧?」
邢朝羽的這番話說得還挺好聽。
房太太思索了片刻,點點頭,覺得她說得挺對:「是。」
於是二人乘車,興高采烈地去了spa店。
房太太做護理的時候,邢朝羽不可能在旁邊等着,肯定也要和房太太做一套同樣的護理。
而她去的spa店,價錢是真的貴,一整套護理下來,花了好幾萬。
不過效果也很明顯,邢朝羽覺得這幾天心神的疲憊一掃而空,她站在鏡子前,發現自己從頭髮絲到腳後跟無一不精緻。
做完spa,二人叫司機,載着她們前往隔壁城市。
大概一個半小時后,就到了目的地。
可以容納萬人的體育場外面,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粉絲們興奮地在外面自發做應援,邢朝羽從車上下來,舉目四望,發現到處都飄着許倚寒的應援旗子。
她微微沉下臉,心頭多了一分陰霾。
房太太注意到了邢朝羽的表情,她疑惑地詢問:「小羽,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啊。是坐車難受嗎?」
作為中年貴婦人,房太太很少關注娛樂新聞,對於邢朝羽和許倚寒之間的糾紛,可以說是毫無了解。
面對房太太真切的關懷,邢朝羽努力勾起笑容:「是,坐車有點暈。不過沒什麼事兒,稍微休息下就好了。」
兩個人等了半個小時,場館開始檢票,二人持票入內。
邢朝羽一直戴着口罩,不想被yg-girl演唱會的觀眾認出身份。
可現場那麼多人,還是很快有觀眾注意到了她。
「那個人好像邢朝羽啊。」最開始說話的,是個從邢朝羽粉絲轉成許倚寒粉絲的觀眾,她疑惑地探頭,不停地從側面打量着邢朝羽,越看越覺得坐在那裏的人像是邢朝羽,「真的特別像。」
她旁邊的觀眾瞥了一眼,沒有多看,就搖頭否認:「不可能吧。邢朝羽能來看許倚寒的演唱會?要是真的能來,就是天方夜譚了。」
「是啊,你別想太多,可能就是個長得和邢朝羽有點像的粉絲而已……身為許倚寒的粉絲,居然長得和邢朝羽有點像,實在是有些晦氣了。」
大部分粉絲都覺得她肯定是看走眼了。
並未多在意此事。
但她在喜歡許倚寒前,是邢朝羽的鐵杆粉絲,邢朝羽的所有視頻、照片和電視劇,她全都看過、追過。
對邢朝羽的了解,可以說比對自己的都多。
她咬緊下唇,反覆打量着遠***觀眾的側臉:「可我還是覺得她就是邢朝羽。」
只是她簡單的一句「我覺得」,無法讓大家相信。
於是粉絲思考了下,在注意到邢朝羽和房太太的關係很好,竟然湊在一起說話后,立刻開始觀察房太太的樣貌。
房鴻丞的父母是商業聯姻,雙方都是各大家族的少爺小姐。
房太太更是多次在公眾面前亮相過,上個月還陪着丈夫出席了一場晚宴,招待晚宴上的夫人。
粉絲打開瀏覽器,認真地搜索着「房太太」的相關消息。
很快翻找出了房太太的照片。
和坐在不遠處的中年女人一對比,可以說是完全一樣。
甚至房太太戴的耳環和項鏈,還是前幾天戴的……能看出來非常喜歡這套項鏈耳環。
在確定了房太太的身份后,粉絲的猜測便確定了一大半。
畢竟房太太是房鴻丞的母親,而邢朝羽和房鴻丞談戀愛這件事,完全是公開的。
那麼邢朝羽陪着婆婆來看演唱會,也合情合理吧?
就是……邢朝羽願意陪着婆婆來看許倚寒的演唱會,還真是足夠忍辱負重的。
把一切推理完畢,粉絲將自認為十分真實可靠的消息發到許倚寒鐵粉群里。
「你們看下,我的推斷沒有問題吧?我真的覺得那個女人就是邢朝羽。不過我覺得她一直心不在焉的。反倒是旁邊房鴻丞他媽心情特別好,一直喜笑顏開到處打量。」
有房太太出席晚宴的照片做對比,原本半信半疑的其他群員,都發出詫異的驚呼。
「我去,邢朝羽竟然真的敢來看許倚寒的演唱會?」
「我好想知道,她來看許倚寒的演唱會,究竟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在看到寒寒漂漂亮亮地在台上跳舞時,她會不會嫉妒到不行?」
「噗,我一想就覺得好戲要開場了。」
「有沒有坐在邢朝羽附近的粉絲?麻煩你們注意下邢朝羽的動向,我怕她在被唐氏娛樂解約后,想和寒寒不死不休,在她的演唱會上弄出點不合適的動靜。」
「沒問題,我們好幾個人,就坐在邢朝羽的旁邊。我們會一直盯着邢朝羽的,要是有什麼消息,會及時告訴你們。」
猜出邢朝羽身份的許倚寒粉絲們,恨不得長出兩雙眼睛,一雙去看舞台上的表演,一雙觀察邢朝羽的動向。
伴隨着柔美的音樂聲,yg-girl眾人出現在台上,邢朝羽和房太太一齊仰起頭,望着台上的情況。
「你們說,邢朝羽看到許倚寒這麼漂亮,會不會嫉妒到發瘋?」
「我忍不住想起她小號說過的一句話了「每次看到路人誇許倚寒好看,我就像吃了屎一樣難受」。」
「你們誰靠近,聽一下邢朝羽和她婆婆在聊什麼。」
有個女生穿着一身黑衣服,身材也比較小巧。
她忍不住八卦的心思,主動湊到邢朝羽和房太太的座椅後面。
雖然現場有些嘈雜,但她努力屏蔽掉其他聲音,還是輕鬆地聽到了二人的交談。
房太太對許倚寒,極盡誇獎之能事:「真的太漂亮了。我之前在電視上看到許倚寒,想着她要是能有屏幕上的八成好看,我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現場看到真人,發現屏幕上展示出來的,連她本人的八成都沒有?」
「小羽,娛樂圈裏的明星,都是本人比屏幕上更好看嗎?」房太太興奮地詢問邢朝羽,「我本來以為娛樂圈的長相也就那樣,現在才知道,可能真的比我想的好太多。」
「啊……」邢朝羽尷尬地笑了下,「阿姨,許倚寒這樣的,還是少數。」
她忍不住想起剛和房太太見面時的情景。
房太太十分溫和地握住邢朝羽的手,上下打量了半天。
憋出一句話:「感覺沒有電視上的好看啊。」
當時邢朝羽有點小拘謹,便勉強笑着:「我在電視上化了妝,現在就半素顏見您,肯定是沒有電視上的好看。」
而現在,房太太卻誇許倚寒,說許倚寒比電視上的好看多了。
邢朝羽咬緊下唇,覺得自己被房太太隨意的一句話,貶低到了泥里。
偏偏房太太是她未來的婆婆,是房鴻丞十分敬重的母親。
邢朝羽不敢回懟,只能努力轉移話題:「阿姨,你不覺得她們穿得太暴露了嗎?」
「之前你一直覺得,穿成這樣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姑娘。」邢朝羽將房太太教育她的話,原封不動地拿出來。
她很想聽到房太太用同樣的話評價許倚寒。
雖然對許倚寒來說無關痛癢,可她卻能夠暫時獲得精神上的滿足。
可一向有些保守,不喜歡看小姑娘穿超短裙,無法接受邢朝羽的禮服露背的房太太,卻像是突然轉了性。
「在台上跳舞,不能穿太多。」房太太目不轉睛地盯着許倚寒伸展開的四肢,「小姑娘鍛煉過,線條好看,就該露出來,否則長那麼好看有什麼用?」
「你看許倚寒,」房太太說著,十分自動自覺地用許倚寒做例子,「人家在台上跳舞,就是漂亮。跳舞的人,那肯定和普通人是不同的。」
「……」邢朝羽沒想到,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
「而且吧,這套衣服,是真襯身材。」房太太伸手指向舞台上。
邢朝羽從演唱會開始到現在,一眼都沒看過台上。
在房太太的幾番催促下,她不甘不願地抬起頭,望了一眼。
許倚寒穿着短上衣和短褲,清晰地展露出了有力的馬甲線。
當許倚寒用力跳舞的時候,腰腹力量收緊,便會展現出極其有魅力的肌肉線條。
像是在海上肆意騰躍的藍鯨。
美麗且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