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前夕
沈忘州腦子一懵,下意識說:“想。”
怎麼一個兩個都問他想不想變成一個,好像他說了想就真能變似的!
鮫人唇角不明顯地彎了一下,圈住他手腕,輕輕一拽,沈忘州毫無防備地摔進他懷裏,撞得“嘶”了聲。
“忘州說話算數么?”
沈忘州渾身酸得站着費力,半靠在他懷裏才鬆了口氣,微微閉眼打了個哈欠道:“算數。問這個幹什麼?”
鮫人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抱着他回到床上躺好,低聲說了句“睡吧,美夢成真。”
沈忘州以為他會經歷一番不可細說的“嚴刑審問”,已經準備好面對鮫人的一哭二鬧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糊弄”了過去。
主動糊弄的人還不是他,而是鮫人。
但他實在累極了,鮫人又在他耳邊呢喃着曲調奇異的曲子,幾次呼吸,沈忘州就睡得沉了。
一夜好夢,第二日沈忘州想仔細思考一下鮫人這麼平靜的原因,卻忽然被叫走。
百宗經過這十幾日的商討,終於得出了“假鮫人意圖屠殺幽水宗內全部修者,他們不能坐以待斃”的結論。
以幽水宗宗主為首的超半數仙宗,決定沉穩應對,設立法陣抵擋的同時,還試圖求助於九重天上的鳳凰帝尊。
可惜求助失敗,他們信奉的神仙沒有回應召喚陣法。
百宗只能硬着頭皮,在假鮫人給出的“半月之期”截止前,召集所有元嬰期修者同時擺陣,發動禁術阻止——這是沈忘州這個元嬰期能聽到的消息。
至於因為鳳凰帝尊沒有回應,百宗宗主開始相信霖澤真仙,相信凡界那些邪陣真的是小鳳凰做的,九重天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消息只能從霖澤真仙那兒聽到。
沈忘州猜測,小鳳凰想通過這個假鮫人讓修真界覺得,他和鮫人是同盟。
但他想不通小鳳凰這麼做的理由。
故意暴露自己,和修真界站在對立面,難不成他要順着原著劇情作死,等着主角季寒溪去揍他?
或者是……沈忘州思緒十分詭異地飄遠,並在更詭異的地方紮根。
那隻禿毛鳥……會不會是對鮫人情根深種?!
這讓人煩躁到想拔劍衝上九重天的想法一出現就如附骨之疽般盤桓在沈忘州腦海里,簡直揮之不去了!
沈忘州心裏揣着事情,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御劍回到了鮫岳仙宗休息的院子。
先問鮫人打算如何處理宗外冒充他屠殺修者的冒牌貨。沈忘州擔心鮫人被誤會而不悅,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中了小鳳凰圈套。
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就算沈忘州並不善於猜測心思,依舊能夠發現,鮫人自那日他見司溟后,一直處於一種奇妙的,愉悅的,甚至是期待的情緒里!
就連他說完近百名元嬰期修者準備就緒這個消息后,也只是懶散地擁着他,用司溟的臉趴在他懷裏,閉着眼睛撒嬌道“好可怕呀”。
然後繼續抱着他,什麼也不打算做,像一條步入冬眠的魚,每天睡在屋內連太陽也不曬,更不要提出門了。
作息時間規矩到過分。
早晨用親昵的觸碰叫醒沈忘州,幫他穿衣束髮,然後站在門口殷殷送他出門。
白日就在屋內等他回來,寸步不離。
到了夜晚,又開一扇門,站在門內期盼地守着沈忘州回來,給他更衣,陪他睡覺。
沈忘州每日回來都會和他說自己知道的消息,但他說什麼鮫人的回答都是“好可怕”、“好厲害”一類,再問就是“忘州要保護我呀”、“我困了”,根本看不出一點兒擔憂,甚至隱隱興奮。
沈忘州第一次發現,他身為人族,和一條魚,是有代溝的。
就算這條魚漂亮得不像話,還每日躺在他身側安枕而眠,那也有不可逾越的代溝。
沈忘州根本猜不透鮫人在高興什麼!
以至於思維再次發散到天邊,晚上睡前滿臉煩躁地問出了那個非常愚蠢的問題。
月色正好,屋內安靜到只有兩人呼吸的聲音,沈忘州擰眉沉思不到一分鐘就忍不了了。
他忽然轉過身,一把拽住鮫人的一綹白髮,面色糟糕地問:“你實話告訴我,那隻禿毛破鳥是不是對你有什麼妄想?他是不是要借這個機會向你證明什麼?他到底想幹什麼?!”
鮫人這些時日來,那張整日情意綿綿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無辜的神情,眼角眉梢都委屈茫然地垂着,在司溟的容貌上,看起來格外可憐兮兮。
沈忘州不吃這套,他現在就像疑神疑鬼胡亂吃醋的夫君,迫切想知道那隻破鳥是不是在惦記他媳婦!
“他讓全修真界都以為你們兩個是同一陣營的,這麼不留餘地的做法……他要麼是真不想活了,要麼就是故意和你站一起。”
鮫人只着一件褻衣,撐起上半身時領口悄然滑落,露出蒼白的鎖骨上有一個正在結痂的牙印……
他湊近沈忘州,纏着人膩膩地親了會兒,才用濕漉漉的唇茶里茶氣地說:“他好歹毒呀,想讓我們生出些誤會,他好趁虛而入。”
眼尾微微上挑,鮫人恍然垂眸,視線一遍遍劃過沈忘州的臉,直給他看得耳熱發燥,才不悅地眯了眯眼,委屈道:“他定是想讓你生我氣,殺了我。”
沈忘州三言兩語就被激得氣急,拍了下床:“他想的美!”
鮫人趁他手臂抬起的瞬間,無比自然地靠進了他懷裏,臉埋在他頸側,嘴唇蹭過喉結輕輕吮着:“他好可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