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黑色枯枝迅猛攻來,耳鼠避開，在這瞬間，姜靄才看清自己位於什麼地方。
這是一個空曠的石殿,人工鑿刻的痕迹明顯。
石殿面積很大,周邊兩排並列着十根巨大的石柱,高約三十米左右。
像是原本由地下空間開鑿而成。
在姜靄的面前,還有一個類似於祭台的龐大石桌，高約兩米，寬有十米,上面佈滿灰塵和划痕，怪物在石桌旁邊操控着枯枝朝姜靄甩過來。
而在那石桌上,一隻姜靄熟悉的烏鴉正站在那。
姜靄有些震驚。
烏鴉？！
在這裏,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一個和地球一模一樣的動物。
耳鼠飛起來往巨大的石柱后躲閃，黑色的淤泥怪高約三米，和耳鼠差不多的大小,卻能延長枯枝抽打耳鼠。
姜靄從耳鼠機甲里迅速出來，操控神力起飛,手一揚，想用神力控制淤泥怪。
然而神力就像是匯入了無聲的河流，半點沒有動靜。
這淤泥，竟然給了姜靄一種熟悉的感覺。
上回在地下城拍賣會遇到的黑色怪物，對方也能化成這樣的淤泥，姜靄當時對付它時就感覺神力起不到太大作用，她還從對方手中搶到了裝載有世界樹殘葉的盒子。
但是,眼前的淤泥怪更甚,它完全對神力免疫。
換句話說創世之力也沒用。
姜靄頭皮一麻,這特么怎麼打？！
她就算上去近身攻擊,淤泥怪渾身軟趴趴，也不吃力。
而淤泥怪看見從耳鼠機甲裏面飛出來的姜靄，動作好像遲疑了一瞬，看向了耳鼠又看向姜靄。
“嘎嘎！”
【就揍她！】
石桌上烏鴉張開翅膀飛起來，它的聲音讓姜靄明白了意思，那淤泥怪好像也明白了烏鴉的意思，“轟——”
三根枯枝暴漲，朝着姜靄就躥了過來。
唯一能夠慶幸的是，它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至少姜靄能夠進行躲避。
她嘗試撕開空間逃脫，發現沒用。
這裏的空間像是被強大力量鉗制，有力使不出來，姜靄自身的極限速度也受到了限制，她使不出超脫閃電的速度，只能以看的見的殘影奔跑。
姜靄把耳鼠收進意識空間，自己用着神力在巨大的石殿裏面繞圈躲避淤泥怪的枯枝攻擊。
它的枯枝像能夠無限延長，秒速間就被姜靄引的繞了石柱好幾圈，那枯枝仍舊源源不斷的從它身體裏湧出來，好似永不斷絕。
姜靄嘗試用神力幻化成各種具象化攻擊，閃電之力，金屬轉化，水火，各種能力，都對淤泥怪沒有任何作用。
神力接觸到它，便被無聲無息消融掉。
這東西給姜靄一種詭異的感覺，能夠吃掉所有神力，感覺不太像是一般意義上的怪物。
它是虛空怪物嗎？
姜靄沒辦法，只能在大殿裏面繞圈逃跑，一邊思考着這些問題。
在這裏，她沒發現可以通往別的地方的路。
再過不久，淤泥怪的枯枝遍佈空間時，也許她就逃不掉了。
這淤泥怪好像沒太高智商，它也飛不起來，只能站在地面跟着姜靄一起繞圈圈，延長枯枝去追蹤姜靄。
看見姜靄被追的狼狽逃竄，烏鴉站在石桌上歡快的扇着翅膀蹦躂起來：“嘎嘎嘎！”
【揍的好，讓他們一個個來抓我！】
抓它？
姜靄眼神瞬間瞥向烏鴉，似乎意識到什麼，她針對烏鴉使出神力，同樣沒有作用。
烏鴉站在淤泥怪旁邊的石桌，滿心歡喜的看着姜靄被追，下一秒，姜靄手中幻化出閃電，襲向烏鴉。
“嘎！”
一簇閃電打在烏鴉旁邊的位置，閃電之力損毀了石桌，濺起的石粒打在烏鴉身上，把它打的嘎嘎逃竄。
姜靄眼中一喜。
有戲！
淤泥怪什麼攻擊都不吃，烏鴉也不吃神力，但物理攻擊還能針對烏鴉。
姜靄立刻將神力幻化成金屬刀子，一個瞬間扎向烏鴉！
“嘎嘎嘎嘎嘎！！”
烏鴉飛起來逃竄。
它飛行的速度竟然不亞於現在用神力的姜靄，但是整個空間只有這麼大，淤泥怪的枯枝不斷增多開始擠壓石殿，它又暫時抓不住姜靄，姜靄攻擊烏鴉，烏鴉四處躲避亂竄，一個沒留神直接撞上了淤泥怪的枯枝。
“砰。”
烏鴉速度過快，被撞的眼冒金星。
但它皮糙肉厚，一般動物在這種速度下早就融化成一灘血肉了。
它什麼事都沒有。
這烏鴉不簡單！
姜靄看見，烏鴉奮力朝上飛，而頭頂的石殿，正緩緩漂浮着一層黑色淤泥，像是隨時會掉落下來，還咕嚕咕嚕冒着氣泡。
姜靄眼神一凜，神力針對不來淤泥，她操控周圍石壁，搶在烏鴉飛上去前，化成一面石牆鋪在頭頂，擋住了烏鴉去路。
“砰！”
烏鴉撞到石壁，沒有飛出去。
“嘎嘎嘎嘎嘎！！”
它氣急敗壞，翅膀亂撲騰，豆大的眼珠看向姜靄，叫聲急促。
——罵的非常難聽。
這是一隻沒有素質的烏鴉。
姜靄來火了，“再罵等我抓住你，我一定吃烤烏鴉！”
撲騰的烏鴉忽然頓住，眼珠子有些疑惑的看向姜靄。
意識空間裏，獬豸“咦”了一聲：“你知道它在罵你？”
“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聽的懂它的叫聲。”
獬豸聞言有些詫異：“這樣？”
動物界的語言不論叫聲如何，按理說它是神獸，都該聽的懂的，可是眼前這隻烏鴉的叫聲，它就不能理解意思。
偏偏姜靄能聽懂。
獬豸也品出一絲不對勁：“小姜，這隻烏鴉有問題，不是一般的烏鴉。”
姜靄早看出來了，完全免疫神力，但神力幻化成各種實質性存在的東西就能影響到它。
姜靄嘗試着用神力塑造密不透風的空間去擠壓淤泥怪和烏鴉。
但對淤泥怪完全不起作用，神力在接近它時，無論何種形式都會迅速消融。
烏鴉倒是被空間困住，但姜靄感覺到，她的神力在對烏鴉作用時，消失的很快。
只能影響，沒法完全困住和擊殺。
這烏鴉和淤泥怪的特性十分恐怖。
“嘎嘎嘎——”
剛才聽到姜靄說話時，烏鴉似乎有些奇怪，感覺到自己被困住，烏鴉着急起來。
【投降，投降！】
姜靄聽懂了，她雖然有些遲疑，但沒有完全放鬆警惕，她仍舊在躲避淤泥怪的枯枝，一邊跑一邊回它：“我不信你！”
烏鴉：“嘎！”
【黑黑，停手！】
轟。
淤泥怪的動作倏然停住。
下一秒，它探出來已經快佔據石殿小半面積的枯枝迅速撤回，全都回攏到了它的身體裏面。
那麼多的枯枝，它卻還是那樣的大小，十分不科學的淤泥特性。
姜靄也停了下來，有些奇妙的看向烏鴉。
烏鴉：“嘎嘎！”
【放開我放開我！】
姜靄沒有完全放開，鑄成了一個牢籠困住烏鴉，並不斷補着神力：“我不太放心你，除非你放我出去，是不是你拽我進來的？”
烏鴉：“嘎嘎嘎嘎嘎嘎。”
【當然不是，是我的主人為我打造的避難所，經過這裏的神族後人都會被困住，防止他們傷害到老子】
短促的幾聲叫，卻有了一大長串意思。
很奇妙，只需要通過它叫聲的長短音節和速度，便能自動理會其中之意。
“……”
姜靄被那個自動理解出來的老子震的沉默了兩秒鐘。
“你主人是誰？你待在這裏多久了？誰是神族後人？”
其實心裏面已經有了預料，能夠造出完全免疫神力的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是這個世界之前的造物主？
烏鴉扇了扇翅膀，站在籠子邊緣還蹦躂了起來：【主人想不開就沒了，神族後人都是一幫大蠢逼，想抓到老子拿到小綠的根，我就被關在這，黑黑是我的保鏢，小綠掛掉之前的，它生長的土壤形成的。】
姜靄為這龐大的信息量瞬間懵逼：“小綠？”
烏鴉：【世界樹】
姜靄：！
這麼輕易的就告訴了她，明明剛才還想兇狠揍她。
眼前的淤泥怪，居然是培育世界樹的土壤？
姜靄怎麼看都覺得不可思議又離譜。
【你能聽懂我說話，在這裏還能困住我，我在你身上聞到了一些味道，多半是那個來接爛攤子的冤大頭了。】
姜靄：？
冤大頭？
姜靄思考三秒鐘：“你就這麼確定？”
烏鴉：【這地方反正神族後人進不來，能進來的都是那些蠢貨，連黑黑都打不過，你還能跑還能困住老子，不是你是誰。】
姜靄感覺現在的事情發展她有點跟不上節奏，她推測烏鴉可能是很久之前的存在。
在懷疑間，她沒有放鬆對烏鴉的警惕，瞄了一眼完全看不出世界樹模樣的淤泥怪，緩緩降落在地，問道：“這裏是你的避難所，你的主人，是不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
烏鴉歪了歪頭：【你要這麼說也行，它的確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
姜靄有些奇怪：“你是祂創造出來的智慧生命？”
烏鴉拍拍翅膀：【不是，祂沒成為造物主之前我就是祂養的寵物，後來祂成為造物主得道飛天，把我接過來了，這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一人得道，烏鴉升天】
“……”姜靄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她語氣澀然開口：“你之前，是一隻普通烏鴉嗎？”
【是啊】。
這烏鴉還挺實誠：【主人給了我靈智，我就留下來了。】
姜靄得到了一個重點信息，造物主在成為造物主之前，似乎，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祂是怎麼創造出這個世界的？
姜靄眨眨眼：“你之前的世界名叫做地球嗎？”
烏鴉歪歪頭：【不是。】
原來並不是來自一個世界，只是它之前的命名也是烏鴉。
姜靄有些疑惑。
她現在有很多問題想問烏鴉，但烏鴉大概是不耐煩起來，它撲騰撲騰翅膀：【你殺不了老子，老子也奈何不了你，你快把我放了，我讓黑黑把世界樹的根給你。】
姜靄一頓：“為什麼要給我？”
而且來的這麼爽快，姜靄總覺得不真實。
【因為再不給你這個世界就要完蛋了！難道你不是冤大頭，你身體裏面沒有小綠嗎？】
烏鴉飛了起來，這次好像有些慌張和不敢相信：【老子認錯人了？】
小綠，是世界樹。
姜靄明白意思，她目前只是不明白。
【這個世界的小綠和主人一起掛掉了，沒法能量循環，等小綠的根徹底腐壞，世界沒了法則就會崩塌，大家一起玩完，包括你這個冤大頭！】
“……”
那還真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
世界樹根源壞掉沒法循環力量，一切陷入僵局，果然是有世界崩壞的風險。
姜靄是萬萬沒想到，她追過鳳欣然來到這裏竟然得知了烏鴉這樣的存在。
烏鴉豆大的眼珠子驚恐的看向姜靄：【莫非你真的是神族後人？】
姜靄反問道：“神族後人是什麼？”
烏鴉好似語塞。
它想了一下，說道：【主人創造出來的生靈就是神族後人，它們背叛了主人，主人在掛掉前給我創了這個避難所，讓我帶着小綠的根待在這，祂說，有冤大頭來就有救，沒來就等死】
姜靄忍不住了：“……為什麼一定要叫我冤大頭？”
這樣的標準模式，說一句救世主也是值得的吧。
【廢話，神族後人要是知道你的存在肯定會殺你搶小綠，它們就能成為新的造物主哇，我看你現在打它們還挺懸的，它們搶了小綠不少能量走，我在你身上只感覺到了一點點。你身上有小綠的吧？主人說了，每個造物主身上都該有的。】
姜靄頭皮一麻。
她一下明白過來了。
她果然是危險的。
創世之力讓她成長，但同時她也是個香餑餑。
看見姜靄難看的神色，烏鴉又說：【不要慌，神族後人過不來，要不然我也早就去見主人了。主人掛掉之前造了放逐之地給它們，它們自己又心不齊，不知道集合小綠的力量，是闖不過來的。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外面的人類都沾上了它們的氣息，我不知道它們想做什麼】
烏鴉說的話讓姜靄有了不好的預感。
按照它的說辭，它口中的神族後人很大概率應該指的就是那群神靈。
那曾經是造物主創造出來的物種？
那挺厲害的，比她創造靈族離譜百倍。
神族後人背叛了祂，祂製造牢籠鎖住了神靈，自己也消失了？
而且，烏鴉的認知里，它們過不來，現在的人類身上沾上了神靈的力量，是它自己也不明白的意思。
姜靄心中咯噔。
任何時候都不要懷疑別人的智慧，有沒有可能，是神靈從人類身上找到了突破牢籠的契機？
被力量包裹的靈魂，無法循環的力量，姜靄自己背負的世界樹——
屠刀原來已經懸在頭頂，根本就不是她可以選擇的了。
姜靄只剩最後一個疑問：“你的主人是怎麼死的？”
是被殺死的嗎？瓜分了世界樹的力量也逃脫不了造物主的牢籠，怎麼可能直接殺掉造物主。
烏鴉：【不知道，主人消失之前，我已經被祂扔在這了】
它扇扇翅膀，似乎不想再對姜靄解釋過多，喊了一句：【黑黑！】
淤泥怪忽然間張開手，它撥動了自己心口前的淤泥，黑色的淤泥身體忽然間在胸口融開一個大洞，而在那大洞裏，一截巴掌大小的枯木，正在飄浮。
它確實已經枯萎，只剩底部小小的熒光。
她感受到了，微弱的力量，旺盛的生命之源和混亂的意識。
“靈幽大人……”
“今年的收成越來越不好，我們的祈禱也不靈驗了……”
“靈幽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加諾亞大人，神主會回應我們的祈禱嗎？”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會有神族後人！憑什麼，這到底是憑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數信息忽然間順着那截枯木傳遞到姜靄的耳中，就像是她曾經聽到的那樣。
她聽到了芸芸眾生的低語，也聽到了很多混亂的言語。
大量的信息湧入姜靄的腦海，也在這一瞬間，枯木像是受到了指引，就像當初那塊世界樹殘葉一樣，瞬間湧入姜靄的眉心。
“轟——”
她的意識空間，再度產生變化。
混沌的氣息越散越遠，新生的版塊正在出現，處在空間裏的生靈都感受到了這個震動。
上次已經經歷過一次，耳鼠和大熊貓還算淡定，獬豸看着這個新世界的變化，眸光複雜：“原來這就是世界融合，果然是麻煩的存在，怪不得大人他們都不願意……”
沼澤淤泥的出現令空間再度擴大無數倍，姜靄如今的世界已經有遼闊的疆域。
但這些世界與她的本來世界並沒有完全融合，她的本來世界還在不斷成長，新增的兩塊地圖中間像是缺少了連接點。
就好像，原來的世界在縮小，她的新世界正在緩緩誕生。
如果沒有本源循環，或許這箇舊世界會漸漸縮小坍塌，最後——爆發。
姜靄站在原地，神光從她身上浮現，她的眼珠里，不斷盛開着萬物，無數時光，在她身上，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烏鴉見小綠的根真的找到了冤大頭，頓時放鬆的嘎嘎笑起來。
【這片地方，曾經是種着小綠的地方，黑黑以前就是世界樹的本源之土，所以它能無視你的所有攻擊。以前的小綠多漂亮啊，好大一棵，我飛很久，都到不了頂】
【後來小綠就禿了，葉子掉光了，可難看了，它說是主人不要它了】
【後來它就和主人一起消失啦，消失啦，不知道哪裏去了，這個世界，只剩我一個了，還要整天防着那幫神族後人抓老子，就待在這個破地方，破地方……】
烏鴉撲閃着翅膀飛了起來，姜靄的意識空間在增長，她對烏鴉的禁錮鬆動。
神力飛速消失，烏鴉擺脫了鉗制，但就像它說的那樣，它沒有異動。
反而是飛到了姜靄面前，一臉好奇的打量她。
它不過巴掌大，很難看出是個活了很久的老怪物。
姜靄平靜下來，與它直視。
在接受了世界樹的枯木之根后，如她所料，這融合了沼澤樂園，對這裏擁有完全的控制權。
她也明白了，神域戰場，才是造物主的原生世界，是那些神靈誕生的地方，而它們，就被困在了神域戰場之外的世界。
是姜靄如今還看不見的那個放逐之地。
她輕而易舉的就感受到了這片地界的每一個生靈，她能聽見軍隊那些人的心臟跳動聲，他們就出現在這個世界，不管之前有多強大，但只要進入這，就是姜靄的囊中之物。
她看見了即將要離開的宋琦和林昭柯等人。
也看見了宋清城心情不快的在沼澤樂園斬殺着這些怪物。
也看見了……困在石殿另一邊的鳳欣然。
當然，如今的姜靄不急着殺她，她見到烏鴉，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詢問她。
和上一次不同，新的戰場並沒有給姜靄提供任何修為，因為這裏已經腐壞的差不多，是一片真正的死地。
在沼澤樂園，除了神力者，沒有任何生命存活。
而在進入姜靄的世界以後，這片大地上，悄然覆蓋上了一層淺淡的生命痕迹。
但姜靄的修鍊速度增強了，她只需要站在這，都能感受到自己身體內不斷湧入的本源，世界樹的循環在加快。
隨着她吸收的戰場越來越多，對本源的吸收也在加強。
她伸出手，緩緩攤開手掌心，烏鴉應聲落到她手心裏，姜靄說道：“你的主人很愛你。”
即使自己離開，也沒讓烏鴉和祂一起離開。
【因為祂下不了手啦】
烏鴉道：【主人是個重感情的人，祂說，重感情的不適合做造物主。】
姜靄一頓，她說：“應該不是這樣。”
如果造物主沒有感情，那她之後會成為什麼？
她原本就是普通人，有人的正常七情六慾，怎麼可能會做到沒有感情呢？
就像她看見的女媧娘娘，她明明是那麼溫柔的一個創世神。
姜靄覺得這和她的觀念相反。
烏鴉漆黑的眼珠子轉向她：【也許吧，我哪理解你們這些造物主的想法。冤大頭，你現在能帶我出去嗎？我被困在這裏很久了，除了時不時路過一些人進入這裏，我自己也不敢出去，我不知道多久沒看見過外面的世界，哎，這麼多年老子都沒瘋，心理素質可比主人強多了】
姜靄：“……”
這烏鴉素質總是忽高忽低。
姜靄：“你不是怕神族後人來抓你？”
烏鴉：【就是出去看看，有危險咱就回來】
“……”
姜靄試探着，將烏鴉放進了自己意識空間。
沒想到，還真的行。
而烏鴉剛被放進姜靄的意識空間，就看見了世界樹下癱着的幾個生靈。
“嘎嘎嘎！”
烏鴉嚇的一撲靈：【什麼東西嚇老子一跳！】
說來奇怪，它這次一說完，大家好像都聽的懂了。
大熊貓看見烏鴉眼睛都瞪圓了，當下就要撲上來抓烏鴉，烏鴉猛扇翅膀飛起來，破口大罵：【這什麼東西，不黑不白的，出生的時候染色不均勻是不是？】
看來烏鴉的世界也沒有熊貓。
它很質疑姜靄：【你造出來的？你好歹學學我主人，造些好看的】
姜靄聽見它質疑熊貓就不樂意了：“你懂個屁！”
烏鴉：【好啊，原來你也是個沒素質的！】
姜靄：“……”
烏鴉一邊躲避大熊貓一邊看向獬豸：【我很早之前就很疑惑，外面那幫人類總是帶着這樣的鬼東西出現，不知道它們怎麼研究出來的】
姜靄解釋道：“這是神力機甲，外面的人類研究出來抵抗虛空怪物的一種方式，虛空怪物你該知道吧？就是沼澤池裏面的那些怪物。”
烏鴉一頓：【你說那些怨靈？主人意志消沉后出現的怨靈，那玩意兒沒辦法弄，只知道吞噬活人，除非你把神族後人解決掉，因為當初就是神族後人害的世界原來的人類死亡，化成了怨靈】
【說起來當初有一批人類逃了出去，就是不知道逃到哪去了，主人好像給它們創造了一個新世界入口，我之前還想逃出去，結果竄進來一堆帶着神族後人氣息的人類，把老子嚇回地下去了。】
姜靄心中一動：“就是你現在看的那些人類，你不知道它們來自什麼地方？”
【啊，不知道。還有人類存活那就證明那批人類的確活下來了】
姜靄說：“你怎麼確定他們只是沾了神族後人的氣息，而不是神族後人，難道神族後人不能有後代嗎？”
烏鴉：【廢話，它們都是主人親手造出來的，就沒法孕育後代，人類不一樣，人類是主人根據原來世界的靈感造出來的，本來就是由神族後人帶領它們發展新世界，誰知道神族後人背叛了主人，我一看見他們的醜樣子就知道絕對不是神族後人】
“……”
不知為何，姜靄聽到這話很快想到了自己創造出來的靈族。
她當初的想法就是讓靈族幫自己暫時管理好派羅城，因為自己能有信的過的對象。
如今聽到這些，她突然意識到，或許她當時的想法，真的過於天真了。
但，靈族已經創建出來了，且現在還好的是，只有三個，而且姜靄能夠知道她們的心聲，知道她們對自己的愛慕。
烏鴉的主人，創造出來的神族後人，好像和靈族又不太一樣，但造出來的生靈居然真的會背叛造物主。
姜靄當然不會因為這些事就對靈族抱有什麼異樣看法，自己造出來的生靈，包括骨刀，都是她懷着真摯的熱愛創造的。
造物主被神族後人背叛目前看起來也遠遠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
姜靄捏了捏鼻樑，目前實力在這，還是借靈靠譜，創造生靈，突然得知有個反面例子的存在，她總要摸清楚其中的原因，就算背叛也有絕對掌控力，造物主為什麼會死亡這才是重點。
姜靄準備離開神域戰場再去試着問烏鴉更多的事情，追鳳欣然還能追出這樣的意外驚喜屬實是讓她沒想到。
知道更多的事情卻也面臨了問題，神靈已經屬於敵對方，她現在唯一的安全點就是神靈暫時過不來。
這個暫時，必須打個問號。
這個石殿並沒有任何特殊，因為世界樹的培養之地就能屏蔽掉所有神力，加上神族後人進不來，烏鴉很安全。
造物主給烏鴉設置了一個屏蔽點，它才沒法從這裏出去。
如今姜靄倒是可以解除掉。
唯一可惜的是，關於曾經造物主的信息，除了這隻烏鴉，真的是一點痕迹沒留下。
姜靄心念一轉，她就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鳳欣然也被拽入了石殿，是另一層結構空間，淤泥怪的力量從這裏汲取，這是一條放置着世界之土的河流，只是已經被怨靈污染。
河流中，鳳欣然的機甲泡在裏面，處於腐化狀態，她整個人無比絕望的看着眼前的河流，已經從機甲里爬出來坐在了機甲頂端，在這裏神力受到限制，她連飛出去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黑色河流將機甲吞沒。
等機甲吞完，下一個就是她的身體。
鳳欣然現在無比後悔，她真的不該衝動來到這裏，父親聽說有這個地方存在時也沒有貿然過來，自己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地方，明明手下說上一次來沒事的！
突然，她眼前一陣光亮閃過，她抬頭，剎那間臉色蒼白。
她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張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臉。
“是你！”
鳳欣然的聲音尖銳，且帶着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恐懼。
這裏是什麼奇怪的地方，不能使用神力，而眼前的少女卻能行動自如？
“又見面了啊。”
姜靄輕輕一笑：“上次放你逃走之後我也挺擔心的，還好，看來你說的話沒人相信。”
鳳欣然臉色憋紅：“等我出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姜靄只是抬頭，眼神平靜的看了她一眼。
她甚至沒有嘲笑鳳欣然，那樣平靜的視線，讓鳳欣然瞬間感覺到毛骨悚然。
她頭皮發麻，面如死灰。
她明白，自己走不掉了。
能給直接殺掉阿暄的人，怎麼可能有讓自己出去的機會。
她在這裏神力被限制，她可能連一個身體稍微強壯的普通人都不如。
鳳欣然這一刻沒有想別的，她想到了自己曾經殺過的那些人，最後，她想起了阿暄。
姜靄開口問她：“你為什麼會來到這？”
說明烏鴉這個避難所的存在，在人類裏面留下了痕迹，有人推測裏面有什麼東西，鳳欣然才會找到這個地方。
她之前說，她父親可能給了鳳覺塵什麼密鑰。
那密鑰，和烏鴉的這個避難所有關嗎？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知道自己要死，鳳欣然反而沒那麼多畏懼之色，她譏諷的看向姜靄：“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姜靄抿了抿唇。
她輕輕招手，鳳欣然驀然感覺到自己手部刺疼。
綁的好好的星卡和光腦突然不受控制的解除了束縛，鳳欣然不意外姜靄的能力，她還在嘲諷笑道：“就算你拿了我的星卡和光腦，沒有我的權限，你也看不到任何信息，我馬上就要被腐蝕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然而，在她將這句話剛剛說完的時候，她的笑意，漸漸凝住。
她看見，姜靄的頭髮身高都在緩緩變化，普通的少女，逐漸的變成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她看見姜靄低頭，光腦滴的一聲，跳出了一堆訊息。
鳳欣然腦子裏轟然炸開，徹底瘋了。
她沒見過這樣的事情，這突破了她一直以來的認知。
她的瞳孔瞪到了極點，好似受到強烈刺激，很長一段時間，再也沒有了任何意識。
她只獃獃的看着姜靄，下一秒，她看向別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個滿足而快樂的笑容。
她的眼中，迸發出濃烈的光亮，像最絢爛的色彩。
她彷彿看到了空氣中，自己最愛的男人正在微笑着迎接自己。
她輕輕的喊了一句：“阿暄。”
隨後，她從機甲跌落，落進黑色淤泥的河中，因為是自殺性質，她被腐蝕的特別快，連骨頭都很快被融化。
在她死亡的那一刻，大量的神力從她身體裏傾瀉而出，飄散向戰場各個地方。
那些神力也只能化作普通的能量被姜靄吸收提取，剩下的逸散向大地，為這個戰場的存在帶來了一絲生命的契機。
很有誘惑的死亡。
只需要其他神力者的消亡，她就能得到更多的能量，因為這是從神靈身上分散出來的世界樹力量，它們附帶着本源。
這個誘惑，一般人都忍不住。
姜靄只是垂下頭，看向了鳳欣然光腦裏面的各種信息。
出乎意料的是，鳳欣然光腦裏面信息乾乾淨淨，極少有聊天記錄，反倒是她和阿暄的聊天記錄一直備註在最頂端。
只看內容，很甜蜜的一對情侶，最近的記錄停留在半年前。
雖然她抱怨自己的父親，抱怨自己的弟弟，覺得周圍所有人都是蠢貨，但她的確愛這個男人
如果不是他倆性情殘暴，非要殺人取樂。
至於其他的，鳳欣然星卡里的信息記載沒有一點財產，只攜帶了大量武器和幾台A+級的機甲。
這其中不少都是家族壟斷性機甲。
而且鳳欣然的這個星卡和星際常規用的星卡好像不是一個規格模式。
姜靄看見她常用記錄里有個網站，上面有很多黑色交易，她用洛雷塔的光腦嘗試進去，結果顯示‘該網站不存在’。
洛雷塔反神星域的光腦進不去星盜的網站？
當然，反神星域乾的事情星際民眾都不知道，所以私底下聯邦星網給了權限？
而星盜那就是明面上的犯罪，所以開闢出了新的網絡交流？
但這個網絡也能搭載星網。
星網的信息保密到了變態的機制，姜靄知道星網調取信息麻煩就是因為不僅要五個星區的高層一起同意，還因為星網和神力融合才能傳送到整個星際，它更像是一種，借用了神力的傳輸渠道。
星網的最終伺服器融合了神域戰場的AI，這個AI擁有相當高的智能性，如果你不提供明顯犯罪證據，它不提供任何人類私隱。
即使是高層，權限也是分批次獲取的，想要知道一個網民的所有信息，開啟十分麻煩。
要不然就以星際人這種氛圍，姜靄乾的事情早就被人扒的褲衩都沒了。
只要摻雜了和神力相關的事情，總會變的十分麻煩。
烏鴉從意識空間跳出來，站在姜靄肩頭，看見她熟練操控光腦，眼珠子瞪的老大：【這是啥？】
姜靄一邊選取信息一邊說：“光腦，星際人發明的一種科技。”
她大致看了一下鳳欣然的光腦信息，重點記下了那個網站，然後將光腦扔進了洛雷塔的星卡裏面。
同時也收掉了被烏鴉稱為黑黑的淤泥怪，曾經是培育過世界之樹的土壤，如今受到污染卻生出了一層意識，知道保護烏鴉，姜靄感覺可以利用一下。
免疫神力太強了，想到當初反神星域見過的類似存在，她有點懷疑世界之樹的土壤曾經被帶出去過。
因為如果是後來挖到的，只有石殿之下才有，普通人根本找不到。
她心神一轉，便出現在了地面。
烏鴉很快被轉移注意力，它撲閃着翅膀，看着外面黑暗的天空，雖然它能短暫在一個地方打圈，但它很確信，它出來了。
“嘎嘎嘎嘎嘎！”
烏鴉高興的亂飛，姜靄帶着它一起坐進了耳鼠機甲：“你暫時不要出來，星際人沒見過你這樣的寵物。”
烏鴉：“嘎？”
姜靄隨着耳鼠，很快飛進了軍隊臨時的休息站。
烏鴉活了這麼久，還沒見過如此魔幻的城市，它看見了飛來飛去的神力機甲，看見了數不清的神力者。
它在機甲裏面閃動翅膀：【好多神族後人的氣息！它們怎麼給出了這麼多力量？它們想幹什麼？】
姜靄：“我帶你出來也是想弄明白這些，我懷疑神族後人找到脫離出牢籠的辦法了。而在如今這個世界，你所謂的神族後人，被人類崇尚嚮往，它們被稱為，神靈。”
烏鴉：“嘎嘎？！”
【它們也配稱之為神？】